“……”
此時,在垂直的井道中,蘭柯佩爾一邊下降,一邊時刻留意著腰間的空間穩(wěn)定裝置上的坍縮指數(shù),一直都是0。
自己是開啟了完全蒸血下去的,周圍一切動靜都逃不開血魔的聽覺。
這附近最硬的也就是巖石,大多都是泥土,哪怕朝自己碾壓過來,蘭柯佩爾現(xiàn)在的實力能直接用巫術(shù)把它們撐開,撐碎。
同時,井口留有蘭柯佩爾下去時的固定樁用鐵索連接著自己,那個固定樁上絞盤可不同于取水器,是自己的巫術(shù)造物。
自己要返回的話,只是瞬息之間而已。
“真的很深,得有將近百米了?!?p> 蘭柯佩爾一路觀察,發(fā)現(xiàn)周圍的巖石很光滑,沒有青苔等植物,就像是大地被某個巨人捅了一筷子冒了水,形成了這個空間。
自己很快下到了井底,發(fā)現(xiàn)底下是個圓錐形的空間,井道比較窄,但下面的水源其實挺寬闊,直徑得有十多米。
水非常清澈,在照明燈下反射出十分漂亮的波光。
并且井底很深,因為太過清澈,蘭柯佩爾能看到這底部有很多涌水的暗穴正在循環(huán),足夠村子隨意取用了。
自己也用巫術(shù)測驗了一遍,沒有排斥和反應(yīng),就真的只是……質(zhì)量很好的水而已。
“好吧,看來你真的只是一口天然遺留的深井而已……目前是?!?p> 蘭柯佩爾大松了一口氣,畢竟這村子一周以來都喝的是這一口井的水,自己調(diào)查完畢后,就順著牽引鐵索往上,再次從井口翻了出來。
“?。?!蘭柯佩爾先生?。∧蓢樀轿伊耍?!這井不知道有多深吶?。 ?p> 一出來,葉甫根尼就急忙沖將上前,拽著蘭柯佩爾的手,語氣后怕不已。
“沒事,我好端端的,下口井算什么,我還飛到過云端上面打過騎士呢。”
蘭柯佩爾笑瞇瞇地指著天空,回答道。
“哎呀,您衣服都臟了,快回我家擦擦?!?p> 葉甫根尼只當(dāng)蘭柯佩爾跟他開玩笑呢,急忙拉著蘭柯佩爾往回走。
“你真是太客氣了,一般的東西想弄臟我的衣服還不那么容易呢?!?p> 蘭柯佩爾一邊走著一邊笑著回答葉甫根尼。
“哇!是葉甫根尼爺爺!”
可就在葉甫根尼才拉著蘭柯佩爾沒走出幾米遠(yuǎn),就看到一旁的拐角處跑過來一些村莊里的烏薩斯小孩子們。
“嗨呀,是你們呀?!?p> 葉甫根尼雖然剛剛心驚肉跳,但還是很和藹地招呼著這些孩子們,從口袋里掏出幾個皺皺巴巴的糖果,應(yīng)該是老人自己做的吧,蘭柯佩爾想著。
“看來你很受歡迎,有個孩子都叫你糖果爺爺?!?p> 蘭柯佩爾語氣詼諧地打趣道。
“嗐,這可是咱們村子的好苗苗,可得愛護(hù)得緊嘍!這些糖果也就是用些野果子的皮熬的,沒幾個大人愛吃這個。”
葉甫根尼一邊派發(fā)著糖果,一邊回答著蘭柯佩爾。
“哥哥……你的耳朵怎么跟我們不一樣呀?”
這時,一個拿了糖的烏薩斯小女孩,很好奇地指著蘭柯佩爾說道:
“您是外面的人嗎?您的衣服很像童話故事中描述的人耶!”
蘭柯佩爾蹲下來,從腰包里掏出來幾個血鐵鑄造的小型幾何工藝品,說道:
“嗯,我是個……旅行家……最近路過這里,喏,這是給你們的見面禮?!?p> “對了,這可不是吃的,別放在嘴里,很危險?!?p> 一個孩子點了點頭,雙手捧著蘭柯佩爾的造物,詢問道:
“那這是做什么的呀?”
蘭柯佩爾思忖了一下,最終右手在背后做了個隱蔽的施術(shù)動作,回答:
“護(hù)身符,嗯,護(hù)身符,遇到危險就大喊‘血鐵’兩個字把它們丟出去就行,一定要在緊急情況下使用哦,否則不靈的?!?p> 那些孩子們聞言都興高采烈地回答:
“嗯!謝謝你!旅行家大哥哥!”
于是,孩子們得了新奇玩意兒,頓時很好哄地被蘭柯佩爾勸走了,一路上幾個小孩還一直在比哪個血鐵造物更精美。
怎么說呢,其實都是一模一樣的小星星。
“我怎么沒想到呢……到時候也給戰(zhàn)士們發(fā)一些這個,反正也耗不了我多少壽命?!?p> 望著孩子們遠(yuǎn)去的背影,蘭柯佩爾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笑。
“不過他們都了解我的源石技藝總需要消耗壽命,我麾下的鐵衛(wèi)們估計肯定會拒絕的吧?!?p> 不過現(xiàn)在也就是心中想想就是了。
“……你沒有個兒子或者女兒么?葉甫根尼?”
在送走了這些蹦蹦跳跳的孩子們之后,蘭柯佩爾詢問一旁的葉甫根尼。
“有的,我是有個兒子。”
葉甫根尼語氣自豪地對蘭柯佩爾說道:
“他叫凱斯奇卡,工作的地方雖然不遠(yuǎn),但出了村子要翻一座山才能到,一到冬天山路就不好走,所以我很少讓他回來。”
“這孩子從來都讓人省心,村子才決定在這里落腳,他馬上就跑去山的另一頭找了家工廠,雖說掙不了幾個錢,但總歸能混個溫飽。”
蘭柯佩爾對這周邊不是很熟悉,就只得回答:
“這樣啊……”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葉甫根尼?!?p> 葉甫根尼急忙回答:
“您說,我知道的肯定回答您!”
蘭柯佩爾斟酌了一下言辭,才開口說道:
“遷徙村子的時候,你們有沒有感覺到什么東西在追你們?”
聞言,葉甫根尼先是愣了一下。
“……什么?沒什么東西在追我們,之前我們是有路過一片林子,但發(fā)現(xiàn)那邊不知道為何,羽獸和野獸都失去了蹤跡?!?p> “漿果的顏色十分怪異,沒人敢吃,打下來的柴也不知道為什么,很難燒著,燒起來了也是一股股往外冒黑煙。”
“有幾個村民聞了,當(dāng)場發(fā)了瘋,沒頭沒腦地往外邊跑去,一會兒就沒見著人了,也沒人敢追,我們都嚇得要死。”
他有些后怕地對蘭柯佩爾說道,自己也不出所料地點了點頭。
自蘭柯佩爾進(jìn)入村莊之后,就一直有在留意腰間的空間穩(wěn)定裝置上顯示的坍縮值計數(shù),到目前為止,一直都是0。
看來邪魔還未造訪這里。
可是蘭柯佩爾思緒才想到造訪,卻沒想到迎面而來了又一名新的訪客——是一名烏薩斯老婦人,她急匆匆拋來,語氣焦急卻聲音壓得很低:
“老爺子!老爺子!你怎么在這兒!他們都在找你呢!”
葉甫根尼明顯認(rèn)識她,急忙迎上去,說道:
“喘口氣,喘口氣,有什么事慢慢說?!?p> 那名烏薩斯老婦人正要說些什么,可是一旁的蘭柯佩爾實在是太過扎眼,無論是種族還是穿著都和周邊的一切格格不入。
“你是魔族人?”
她顫抖著身體,詢問自己。
“在外面遇到的,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他是個薩卡茲!怎么了!”
蘭柯佩爾沒想到葉甫根尼這個烏薩斯小老頭子這次還鼓著腮幫子,替自己說話起來。
“沒事……您領(lǐng)都已經(jīng)領(lǐng)到咱們村里來了……魔族人就魔族人吧……您好歹救了老葉甫根尼一命,咱也愿意拿善意奉還給你。”
那名烏薩斯老婦人則有些膽怯,但想想蘭柯佩爾已經(jīng)進(jìn)了村子,又救了葉甫根尼的命,最后還是嘆了口氣,說道。
“是的,我的確帶著善意而來?!?p> 蘭柯佩爾輕施了一個貴族的禮儀,語氣平緩而溫和。
“別看我的救命恩人了!快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葉甫根尼趕緊把話題拉回正規(guī),語氣急切。
“哎呀,總而言之你快點回家,你兒子……”
烏薩斯老婦人語氣不安,左顧右盼似乎生怕被別人看到。
“我兒子回來了?今天?”
葉甫根尼先是愣了一下,轉(zhuǎn)而說道:
“不對啊……他怎么回來了?”
烏薩斯老婦人一把攥住他的手,火急火燎地說道:
“你快點過去吧!他出事了!”
“早上我去整理木柴,結(jié)果在村南面看到有人倒在村口,嚇我一跳?!?p> “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凱斯奇卡?!?p> “幸虧發(fā)現(xiàn)得及時啊,要是再拖一陣,可就不好說了?!?p> 那名烏薩斯老婦人明顯有些后怕中帶著慶幸。
“這……這可真是……皇帝在上,我先替我兒子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葉甫根尼忙不迭地向他道謝。
“傷口我簡單幫他包扎了一下,他身上沒凍傷,我估計才倒在那沒多久?!?p> 那名烏薩斯老婦人頓了頓,語氣變得低沉起來:
“不過……”
葉甫根尼心底咯噔一下,開始有不好的預(yù)感,但還是詢問:
“怎么了?”
那名烏薩斯老婦人這才回答:
“唉,我只能說你可要準(zhǔn)備好啊……你兒子,他好像感染了礦石病。”
聽聞自己的兒子感染了礦石病,葉甫根尼大叫一聲:
“什么?!”
隨后,那名老婦人領(lǐng)著葉甫根尼和蘭柯佩爾回到了他的家里,在臥室的床上,躺著一個面色很不好的烏薩斯年輕人。
“肩膀這里……唉……你自己看吧……”
老婦人一邊慢慢給他更換繃帶,一邊嘆著氣對葉甫根尼說道。
“啊……?。 ?p> 很快,老人顫抖著后退了一步,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恐懼、擔(dān)憂、疑慮的神情在短短幾秒內(nèi)閃過了他的臉龐。
但是最終只剩下了悲痛。
幾乎每個國家都不歡迎感染者,對其具有不同程度和類別的歧視和迫害。
但尤其在烏薩斯……成為感染者意味著什么……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感染尚在初期……一針先導(dǎo)藥劑就能解決?!?p> 蘭柯佩爾思索著,他的病灶在右肩,創(chuàng)口很淺,但也足夠活性源石顆粒進(jìn)入了,那里長出了一枚指甲蓋大小的漆黑晶體。
“您……您有告訴其他人嗎?求您發(fā)發(fā)慈悲……我……”
葉甫根尼焦急地左顧右盼,甚至完全忘記了一旁的蘭柯佩爾。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這一個兒子?!?p> 烏薩斯老婦人再次嘆了口氣,開口道:
“這幾天我會讓大家別靠近你家,我就說你兒子身上有濕疫。”
“但是這可是礦石病,你明白吧?你可得想清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