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人知道，墨典和博士究竟說了些什么。
但是這一次當博士從自己的辦公室走出的時候，一絲微不可見的金黃色光輝在他的兜帽下閃爍，明滅幾下之后就再也消失不見。
他一路走來，路上的巴別塔干員們?nèi)匀痪次返叵蛑┦看蛘泻?，可這一次，博士卻一個字也沒有回復他們，但他們也不敢多說什么。
只當是博士有一段時間不想說話，誰偶爾都有這段時間，不是嗎？
……
而此時，特雷西斯正在自己的辦公室，這名薩卡茲人除了在戰(zhàn)場上浴血奮戰(zhàn)之外，在辦公室處理一系列王庭事項也是他的本職工作。
無論是筆還是劍，特雷西斯都必須盡數(shù)兼?zhèn)洹?p> “……”
他細心地預覽王庭和卡茲戴爾軍事委員會送上來的報表，這些都是之后的重要事項，層層篩選之后交由自己親自審批。
啪嗒啪嗒——
就在這時，辦公室傳來了某種旋律組成的敲門聲，特雷西斯皺了皺眉，這個時間通常是他在工作的時間，是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擾的。
而這個敲門聲很明顯，是博士。
“進來。”
于是特雷西斯還是停住了筆，有些惱怒地暫時截斷了自己的思緒。
“……”
博士幾乎是特雷西斯的話音剛落便推門而入，站在特雷西斯面前。
“你這個時候來找我？”
特雷西斯從自己的辦公室內(nèi)抬起頭，端正坐姿，看著博士。
“有重要的事情，這件事，只能告訴你。”
博士對他說道。
“不要賣關子，有事就快點說?！?p> 特雷西斯語氣有些不耐煩，他等一下還要去王庭那邊主持會議，他手中王庭的事項足有十幾條，每一條都讓他無比頭疼。
然而……博士的下一句話，讓這名鐵血的薩卡茲男人臉色驟變：
“接下來，特雷西斯……”
“我會讓你殺死特蕾西婭?！?p> 嗡——！?。?p> 特雷西斯驟然起身，一拳就朝著博士的側面重重揮擊過來，這一拳光從速度和帶起的風嘯，明顯特雷西斯是動了真格。
嘭！！
而面對特雷西斯無比凌厲的一拳，博士只是輕輕抬手就擋住了，不僅身體沒有一絲一毫的抖動，甚至特雷西斯手臂上的臂鎧反而出現(xiàn)了裂紋。
“……看來我想的沒錯，博士，那幾件事果然是你干的?！?p> 特雷西斯凝視著博士，對他說道。
“特雷西斯，你說的太夸張了，我只是個戰(zhàn)術家，沒有像他們那樣的力量。”
博士放下手，對特雷西斯說道。
“……我不認為這話從能一只手摁著一條純血老紅龍趴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的你嘴里說出來有哪怕一丁點可信度。”
特雷西斯看著博士，語氣冰冷地說道。
“……你知道了啊，特雷西斯，聽著，我的力量的來源并非我自己，只是憑借外物，也就是石棺，我本身只是個普通的人，任何一名訓練有素的戰(zhàn)士都能殺死我?！?p> 博士對特雷西斯說道。
“……博士，我需要理由。”
“不是你讓我殺死特蕾西婭的理由，而是你能否還能走出這里的理由?！?p> 特雷西斯冰冷地凝視著博士，對他說道：
“我知道卡茲戴爾軍事委員會的確大多并不認可特蕾西婭的理念，認為那太天真，也太理想化，但不代表我們不需要這么一位薩卡茲正統(tǒng)的君王，和她的思想?！?p> “退一萬步來說……她是我妹妹，縱使我們的內(nèi)戰(zhàn)終究再次爆發(fā)，并且走到最后一步，我也不會殺她，這無關立場，僅是親情?！?p> “而薩卡茲諸王庭那邊時常給特蕾西婭提出近乎苛刻的要求，最近會議廳那邊的會議已經(jīng)越來越多，但是每一場會議的時間卻越來越少。”
“我看在眼里，我麾下的那群人一定有一天會割裂卡茲戴爾，但縱使到了最后一刻，我也不會讓特蕾西婭死，因為我是特雷西斯，僅此而已?！?p> 博士沉默了一下，才說道：
“……可無論如何，特蕾西婭……一定會死?！?p> 特雷西斯上前幾步，高大的薩卡茲與博士距離，不過十余厘米。
“你膽敢對她不利？”
他語氣森冷如鐵。
“并非如此，特雷西斯。”
博士頓了頓，說道：
“我也并不想要殺死特蕾西婭，而是……”
“祂看到我們了?！?p> 這一次，特雷西斯的身體突然僵住了，他緊緊攥住了拳頭，說道：
“所以這和殺死特蕾西婭有什么關系？”
博士回答道：
“特雷西斯，巴別塔已被祂注視?！?p> “屆時祂會降臨，無論是巴別塔，還是這片大地，都會遭到毀滅性的浩劫?！?p> “而唯一欺騙祂，避過祂的辦法，就是巴別塔倒塌，魔王死去，如同古老的預言上所撰寫，才能暫時欺騙祂的意志?！?p> 特雷西斯死死盯著博士，說道：
“沒有第二種辦法？”
博士說道：
“沒有。”
特雷西斯又問道：
“為什么來找我？”
博士回答道：
“我屆時會讓你陪我演一出戲?！?p> 特雷西斯問道：
“——演戲？我還要像個舞臺中的丑角一樣，配合你演戲？！”
博士說道：
“特蕾西婭死后，你所要背負的更多?！?p> “我會偽造出是你殺死了特蕾西婭，這一解釋才最為合理，在這之后，我會動用最高權限，拆離巴別塔的前半部分，至此，巴別塔倒塌?！?p> “你帶領諸王庭，還有卡茲戴爾軍事委員會的人，以及薩卡茲王庭戰(zhàn)士，操控巴別塔的前半部分，直接前往維多利亞的倫蒂尼姆，與我匯合?！?p> 隨后，博士頓了頓，再次開口說道:
“我們的最終目的是建設成一個真正的卡茲戴爾，并且……消滅祂。”
“而這就是我讓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那就是以倫蒂尼姆為基點，布置黃金儀式，這種儀式能夠上千倍地增幅任何一個種族的戰(zhàn)斗力，薩卡茲效果更是拔群。”
隨后，博士遞給了特雷西斯一張古老的羊皮卷所繪制的陣法圖案，上面帶著仍然還在散發(fā)的海腥味，來源很可能是伊比利亞，甚至阿戈爾。
特雷西斯看著這張海鹽味十足的羊皮卷，說道：
“黃金儀式……薩卡茲們是各類儀式的專家，無數(shù)薩卡茲分支部族所發(fā)明、造就的儀式甚至可以追溯到數(shù)千年之前?！?p> “如果這所謂的黃金儀式真的能上千倍地增幅個體戰(zhàn)力，薩卡茲們早就統(tǒng)治了這片大地，而不是讓其他種族聯(lián)合起來跟攆幼小的羽獸一樣到處奔走?！?p> 博士說道：
“黃金儀式是最近才開展出來的儀式，本是用來打造卡茲戴爾的根基，實際上，我本來想要再晚一些公布，但是時間已經(jīng)來不及了?！?p> “并且，萊塔尼亞的巫王，其恐怖的實力極可能就來源于此，來源于黃金儀式?！?p> 特雷西斯看著博士，說道：
“那巫王之后的下場你也看到了，高塔倒塌，數(shù)十萬萊塔尼亞的術士踩著舊日的權威，載歌載舞，只有極少數(shù)殘黨仍在流竄?！?p> “你希望卡茲戴爾也如此？”
博士回答道：
“不，巫王所使用的黃金儀式只是殘缺的版本，而我現(xiàn)在給你的完成度則是接近完整，只是仍然有部分文字需要破譯。”
“接下來你必須要想辦法尋找那位最后的巫妖，讓你們的人盡可能勸說他重新加入王庭，破解這種扭曲而晦澀的巫妖分支部族的語言。”
“我們沒有更多選擇，祂一日還在，這片大地就永遠受到最可怖的威脅，如果讓祂的血肉再次聚合，我不知道要靠什么才能抵擋祂的真身?！?p> 特雷西斯問道：
“祂到底是什么？”
博士說道：
“不要提，否則我們會遭來更多的視線，你只需要按我說的做就可以了，實際上，事已至此，已經(jīng)不再是卡茲戴爾的問題了?！?p> “而是整片泰拉大陸的存亡，就在朝夕之間。”
博士頓了頓，又說道：
“黃金儀式的核心條件就是獻祭，屆時你入主倫蒂尼姆，我會以平息公爵軍事端為由，讓你進入其中，就任倫蒂尼姆攝政王。”
“接下來你要在里面發(fā)展勢力，并且讓王庭駐扎，記住，你表面的目的仍然是建設卡茲戴爾，不可暴露真正的目的。”
“按我的預估，不出三年，倫蒂尼姆周圍就會包裹上足足十萬人以上的公爵軍，甚至還要更多，他們不會坐視卡茲戴爾以倫蒂尼姆為養(yǎng)料茁壯生長?！?p> “在這期間，你必須用最快的方法破譯黃金儀式的全貌，并且將線路圖以倫蒂尼姆為中心擴散到周圍所有位置，每一個細節(jié)都要校對正確。”
“在這之后，你要發(fā)動黃金儀式，屆時……祂也會降臨，周圍那十萬人都將會被碾碎成血肉被儀式吸收，作為對這個儀式的激活?！?p> “我們要犧牲這十萬人，以他們的血肉為祭品，這些得到了黃金儀式增幅的薩卡茲軍隊將是我們對抗祂的唯一方法?！?p> “在這之后，卡茲戴爾也將無懼這片大地上的任何一個國家，真正的巴別塔也將聳立天際，人們將反過來畏懼薩卡茲的注視。”
特雷西斯看著博士，說道：
“這是你的決定，還是奧塔·巴別耶利亞的決定？”
在他印象中，如果是他的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語氣輕描淡寫地就讓十萬人以上生命化為所謂的血肉祭品，但……博士會。
博士說道：
“別再提這個名字，接下來你會面臨最純粹的博士，這是我用所剩不多的時間最后給你的一點忠告，如果你不想被祂注視的話?！?p> 隨后，博士再次拿出了兩卷圖紙，只是這兩卷并非是羊皮紙，而是專業(yè)的測繪紙，博士將它們鋪開，這是兩張某種器械的設計圖。
“……這是什么？”
特雷西斯看著這兩卷設計圖，問道。
“碎片大廈和飛空艇，它們會確保你完成黃金儀式?！?p> 博士對特雷西斯說道。
“不可思議的構圖……按上面所述，碎片大廈甚至是天災的指揮棒，而飛空艇最核心的骨架……你居然想借用死魂靈的身軀？”
特雷西斯看著這兩張圖紙，凝視著博士說道。
“是……在那場最初的戰(zhàn)役過后，死魂靈們舍棄了自己的身軀遁入歲月的荒流……特雷西斯，直至如今死魂靈都仍然在呢喃著薩科塔的背叛?！?p> “祂們會很樂意盤旋在倫蒂尼姆的頭頂靜候戰(zhàn)爭風暴的來臨——”
“甚至，祂們期待已久，薩卡茲的盛怒期待已久，薩卡茲的怨懣期待已久，薩卡茲的一切的精魂，一切的血脈，期待已久?！?p> “我甚至能預見死魂靈的第一聲咆哮就將一整艘維多利亞公爵的高速艦在火光中碾為灰塵，血魔會再去清洗一遍?！?p> “食腐者之王排開腐穢的陣線，石像魔在前方構筑最堅實的高墻，巫妖在詭異的空間中穿梭，血魔灌溉戰(zhàn)場的血肉花朵?！?p> “勝利最終會屬于薩卡茲……你們會贏，取得這場戰(zhàn)爭最后的勝利，我也一樣?！?p> “……但如果可能，我不想要這場戰(zhàn)爭，這場會涂炭一切生靈包括薩卡茲在內(nèi)的戰(zhàn)爭，但是為了戰(zhàn)勝祂，我別無他法?！?p> “一切結束后，我會將卡茲戴爾和其他種族區(qū)分開，這場戰(zhàn)爭就此停歇，你們擁有了真正的家園，并且永不會被摧毀。”
“但我不會允許你們在這之后對其他種族施以滅絕，這是我的底線——就和我一直以來幫助薩卡茲們在一次次圍剿中不被滅絕一樣?！?p>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了，特雷西斯?！?p> 博士將這些話已經(jīng)說完了，留下正在沉默的特雷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