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白沒有著急說,反而是關(guān)切地問:“舅舅,要不我還是先找軍醫(yī)給你治傷吧,剛才那一掌,外甥可沒留力啊?!瘪R文翔還想出聲大笑,可是牽動傷口,疼的齜牙咧嘴,只能無奈說道:“行,聽你的,先治傷,要是換成二十年前,這點傷算什么,現(xiàn)在啊,真是成老不死了。”葉小白急忙恭維道:“您看您這說的什么話啊,您還年富力強呢,就是沒練武功讓外甥占了便宜罷了?!闭f著走出帳外吩咐道:“去請軍醫(yī)來給馬將軍治傷?!?p> 門外守衛(wèi)是個有眼色的人,聽到方才馬文翔上酒上菜,就知道葉小白恐怕是友非敵,見葉小白出來下令,馬文翔在里面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當下明白,抱拳道:“是?!闭f完轉(zhuǎn)身離開,葉小白回到帳中,不久,那名士卒就帶著一個郎中疾步走到了帳前,稟道:“將軍,郎中帶來了?!瘪R文翔洪亮的聲音傳出:“讓他進來吧?!笔孔涫疽饫芍羞M去,郎中這才推開帳門,見到馬文翔,于是上前開始著手給馬文翔醫(yī)治。
馬文翔此時見到久別的外甥,心情大好,臉上的笑意止不住,看著眼前長大的葉小白心中欣慰異常,怪不得能擋住老子的精銳大軍兩輪的進攻,到底是自己外甥,有老子的本事。葉小白被馬文翔連瞅帶夸弄得很不好意思,一會兒功夫,郎中給馬文翔配好了藥,并叮囑他休養(yǎng)生息,忌葷腥酒水,就行禮退下了,郎中心中也暗自尋思,馬將軍今天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按照平時,自己要說后面的話,早都被他趕出大帳了,他不由得又想起馬文翔身旁那個看起來眉清目秀的年輕人,暗道恐怕就是這個年輕人的功勞了。
有過片刻,此時已經(jīng)日上三竿,空凌峰上的云霧都在陽光的照耀下消散,美麗的景色展露在世人眼前,讓人心曠神怡。酒菜送了上來,慢慢一桌,捎帶著拎上了數(shù)壇陳年的燒刀子,馬文翔對葉小白道:“乖外甥,快坐下吃點兒,在那寨子里能有什么好吃的啊?你看你瘦的,這要是讓我妹妹知道,回去得罵死我,走到舅舅地盤了,還能瘦了,不行不行,快吃。”葉小白卻看起來愁眉苦臉的,他從小就不怎么吃肉食,最近幾天在從正氣閣到霧寨,哪里都是大魚大肉,已經(jīng)讓他略微不適,如今到了舅舅軍營中,又是肉,實在是有些,難以下咽啊。
馬文翔看到他皺眉的樣子,破口大罵:“你個臭小子,還嫌舅舅的飯菜不好了?舅舅每天就這待遇,男人嘛,就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吃!”葉小白“嘿嘿”笑道:“這你可說錯了舅舅,外甥哪里敢嫌這飯菜不好,只是最近出門以來,一直吃肉,感覺油膩的緊,今天就吃些素的,大口喝酒外甥陪你,如何?”馬文翔恍然,隨即又喊道:“原來這樣,臭小子,你就是從小日子過得太舒坦了,哪里像咱,小時候一頓飽飯都吃不起,最后差點餓死在路邊,要不是當年大當家的救了我,老子早都投胎了。”
葉小白一陣冤屈,怎么在這個舅舅面前說什么都不對,都要挨罵......不過他也知道舅舅是從那個貧苦的年代過來的,因此忍氣吞聲,拿起筷子,風卷殘云般吃了起來,這吃相才讓馬文翔滿意地點點頭,高興道:“這才對嘛,哪里有看著飯吃不下去的道理,來,給老子倒杯酒,咱爺倆干了!”葉小白立刻拍開一壇美酒,給馬文翔滿上,又給自己倒?jié)M,恭敬道:“舅舅,今天見到您,外甥高興,敬您一碗!”說完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誰知這軍中的燒刀子十分濃烈,刺的葉小白連連咳嗽。
馬文翔興奮壞了,似乎外甥吃癟戳中了他內(nèi)心最柔軟的部分,他也把烈酒飲下,吧唧兩下,裂開嘴道:“哈哈,你個傻小子,軍中的酒那是特釀的,慢點喝?!闭f著眼中慢慢的疼愛溢出。葉小白知道馬文翔為什么對自己這么好,見他高興,就又上前給他倒?jié)M一碗,就這樣兩人不知道碰了多少,帶來的酒已經(jīng)喝光了兩壇,在觥籌交錯中葉小白也將此次霧寨的事情說了出來,馬文翔登時大怒,罵道:“這幫該死的文人,竟然敢自己改了朝廷的旨意,老子當年和云善成打過交道,還奇怪他怎么會有反心,原來是這幫天殺的狗東西在憑空捏造。你等著,老子這就提兵回去,把那酸臭書生吊起來給你發(fā)落,他娘的,要不是你小子今天出來早,老子連外甥都見不上了?!比~小白趕緊讓他息怒,直言此時要從長計議,不然會打草驚蛇,說了好久才將馬文翔躁動的心按下。
這時帳外一陣微風吹來,葉小白心中一緊,隨即又放下心來,沖著門外喊道:“喬大哥,進來吧,我沒事?!逼?,喬橫那結(jié)實挺拔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兩人眼中,馬文翔聽到葉小白的話,就知道來人無妨,睜著有些惺忪的醉眼上下打量著喬橫,問道:“好外甥,這又是誰?。俊比~小白笑著說:“舅舅,這是那三位的高徒,喬橫喬大哥,這次出中州,師傅讓喬大哥和我一起出來的?!薄芭叮侨?,你是說那三個笑都不會的老家伙?那就是自己人了,來坐,大家一起喝酒!”馬文翔說話一如既往的放肆,喬橫聽到葉小白叫舅舅,就知道是長輩,再聽到他敢叫自己師傅老家伙,那一定更是有分量的人了,只是仍然面色不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葉小白解釋道:“喬大哥,這是我舅舅,馬文翔馬將軍,就是每年給師傅送來百壇燒刀子的馬將軍啊?!眴虣M了然,這才收住板起的臉,他可知道馬文翔是何許人也,逼急了連皇帝老子都敢指著罵,要不然也不會年近五十卻還是個小小的岳州將軍了,因此躬身道:“喬橫見過馬將軍?!瘪R文翔笑著道:“好小子,有性格,和老子當年一模一樣,來來來,快坐下,陪老子喝酒?!眴虣M也不客氣,直接坐定,拎起一壇拍開,就灌進了嘴里。
這引得馬文翔連聲喝彩,眼中也是精光連連,喊道:“好小子,有種!老子就喜歡這種漢子!”說著自己也不服輸?shù)亓嗥饋硪粔?,準備和喬橫拼一拼,卻被一旁的葉小白攔下,他甩了葉小白一眼,不滿道:“你個臭小子干嘛?攔著老子喝酒?”葉小白苦著臉道:“舅舅,您不能這么喝了,今天受傷了,郎中叮囑您少喝酒,外甥見您心情好,才讓您喝的,現(xiàn)在差不多了,再說,方才我跟您講的事情,回去還得和寨子里的寨主們商議,等此間事了,外甥一定和您喝個痛快!”
馬文翔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酒壇子,對他說:“好,那就到這兒,黃昏時分開始,我就要用兵了,你可千萬給老子擋住?!比~小白道:“舅舅放心,大舅舅從小教我的,不會輸給您?!薄肮f的也是,有那個家伙教你,老子放心。得,快回去吧?!比~小白又恭敬地抱拳道:“外甥走了?!闭f完轉(zhuǎn)身和喬橫出了營帳。
過了良久,馬文翔召進門外的親兵,此時的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個威嚴的將軍模樣,對親兵道:“聽著,今日之事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廚房中人,和那個郎中,只要見過剛才那位的人,都殺掉,你領(lǐng)小隊親自去辦,半個時辰,我要結(jié)果?!庇H兵見馬文翔神情凝重,聲音冷酷,知道事關(guān)重大,鄭重回道:“尊令,請將軍放心?!闭f完出帳領(lǐng)兵去了。
馬文翔一副殺神的模樣,自言自語道:“老子許久沒出山,是不是都當老子死了?敢打老子妹妹兒子的主意,老子活剮了你們!”
葉小白和喬橫速度極快地趕回了大寨,一走進大屋的們,迎面而來數(shù)道質(zhì)疑的眼神,他迎著目光看去,原來又是毛三立和他的幾個手下,葉小白卻沒理他,徑直走到七公身邊,對七公行禮道:“七公,我回來了,請您放心,晚輩一定不會做讓霧寨受損的事情。”七公原本也是不信的,并且痛斥了毛三立等人,可這時間久了,也架不住別人說道,于是便讓喬橫去尋葉小白回來,此時見到葉小白到,身上一股若有若無的酒氣,心中也有些疑慮,因此對葉小白道:“那就請葉公子向大家解釋一番吧?!?p> 葉小白環(huán)視眾人,開口道:“各位寨主、前輩,晚輩方才遇到故人,因此與他在帳中敘舊,且喝了點酒,回來晚了,抱歉?!泵⒘⒖涕_口質(zhì)問:“故人?什么故人?我手下人都看到了,你分明是和那領(lǐng)兵的將軍一同回營了。”葉小白看著毛三立道:“不錯,晚輩所說的故人就是那位將軍,那是晚輩的干舅舅,因此一敘,并不過分吧?并且晚輩已與舅父商議好解決霧寨麻煩的對策,如此可還行?能否向毛寨主交代?”
毛三立頓時一噎,本來打算借此機會拉下葉小白,沒想到葉小白竟然能解燃眉之急,大大出乎了毛三立的預(yù)料。聞聽此言,七公坐不住了,起身激動地問道:“葉公子所言當真?”葉小白點點頭,對著眾人說:“不錯,晚輩舅父也是受那岳州城守蠱惑,那廝竟然家傳圣旨,造謠霧寨謀反,因此才率軍前來平叛,對其他事情一無所知。”這話引起一片嘩然,所有人都議論紛紛,那位黑寨主罵了一聲,追問葉小白道:“葉公子你能確定嗎?”葉小白對黑寨主道:“晚輩可不敢拿此事和你們開玩笑,愿拿性命擔保?!?p> 黑寨主聞言,回頭看向毛三立,惡狠狠地問他:“姓毛的,你他娘平時不是和那城守稱兄道弟嗎?怎么人家要殺你你還不知道???”毛三立沒想到黑寨主會把矛頭指向他,但卻又無力反駁,只能心虛地回答:“我怎么知道?再說這姓葉的小子說的是真是假還不確定,你們?yōu)槭裁炊枷嘈潘粋€外人?”黑寨主還要再罵,七公攔住了他,繼續(xù)問葉小白:“既然葉公子有辦法解決此間事宜,還請公子說明,大家好做個準備?!憋@然七公已經(jīng)相信葉小白所言,下了定論,其他人也就不會再上趕著追問。
葉小白回頭示意喬橫出門看看,喬橫點了下頭,出門去了,片刻后進門,葉小白知道沒有什么情況,于是讓各位寨主屏退左右,將自己和馬文翔的計劃告訴了眾人,眾人連連點頭,在七公的拍板下決定按照葉小白的計劃行事。
如今距離黃昏還有一個時辰,葉小白告辭眾人,肚子回到了后面,推門而入,就見到云沐月一人正坐在床邊,守著父親,有謀靠窗站著,看到葉小白,兩人幾乎同時起身,有謀瞥見云沐月的行動,立刻識趣地停下腳步,回到窗邊。云沐月有些害羞,但還是快步走到葉小白身邊,葉小白見到她也是心中歡喜,問道:“沐月姑娘,云前輩怎么樣了?”云沐月神色哀傷下去,沉聲回答:“易先生用過藥了現(xiàn)在好多了,按易先生話說,再有兩天就能醒來?!?p> 葉小白見到云沐月神態(tài),心中也感到絲絲歉意,于是安慰到:“別太傷心,有易先生在,云前輩不會有事的?!薄班拧痹沏逶聭?yīng)了一聲,繼而抬起頭,睜著好看的大眼睛問他:“怎么這個時候過來?我聽到前面已經(jīng)很久沒動靜了,沒事吧?”葉小白道:“沒事,已經(jīng)快要解決了,霧寨會沒事的。”“那就好?!痹沏逶碌皖^喃喃回答,似乎有話沒說出口。
葉小白又接著說:“我就來看看云前輩恢復(fù)的如何,明天或許就要下山去了?!薄鞍??”原本已經(jīng)有些猜測的云沐月驚呼出聲,又強自忍下,眼眶已經(jīng)先紅了起來,問道:“明天,明天下山干嘛?”葉小白看著眼前傾國傾城的美人,不知起了什么心思,道:“明天事情就解決了,自然就要離開了?!薄懊魈炀妥呙??”云沐月黯然神傷,一雙美目早已盈盈欲泣,再抬頭卻看到葉小白嘴角一絲輕笑,這才明白自己被他戲弄了,惱羞著沖上前來,伸手打向了葉小白。
葉小白何等身手?卻是甘愿被云沐月捶打,云沐月只打了兩下,羞怒說:“你這個弟弟,真的壞透了。快說,明天干什么去?”那一絲惱怒的神情,在葉小白心中蕩起漣漪,深覺其中滋味,他笑著道:“自然是去解決寨子的危機?!痹沏逶聥蛇骋宦暋盎斓啊北闩ゎ^不理他,回到自己父親身旁去了。葉小白也沒有再逗她的心思,對有謀道:“有謀,一定要保護好他們,聽到?jīng)]?”有謀漲紅了臉轉(zhuǎn)過頭,答應(yīng)道:“知道了,葉大哥,你放心吧?!?p> 葉小白搖搖頭,看了眼云沐月窈窕的背影,知道她沒有生氣,又出門往前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