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zhǔn)備就緒,片場除了兩位主演以及重要工作人員,其他零零散散的人江導(dǎo)都讓他們出去了。
之前拍床戲也會要求清場,無關(guān)人員不得圍觀。
安初虞連劇本都沒再多看一眼,那場戲她一個人反復(fù)演練了很多次,昨晚還找來個“搭檔”實景演繹了一遍。從頭到尾的臺詞、動作、表情、眼神,她都能拿捏得準(zhǔn)確無誤。
安初虞自以為胸有成竹,卻沒想到第一遍就NG了。
江廣陵喊“cut”的時候,她蒙了好幾秒,下意識以為是季與橖老師的問題,可當(dāng)她看向江導(dǎo)時,江導(dǎo)的目光正對著她。
安初虞咽了口唾沫,當(dāng)即認識到是她的問題。
她中途好像……出戲了大概十秒,而她自己沒有意識到。
因為場景太過相似,她腦中不知怎么突然冒出席箏那張臉,以及他看她的眼神。
安初虞有點頹然地捂住上半張臉,用力晃了下腦袋,想要甩出某些畫面。
三秒后,她鎮(zhèn)定下來,跟身邊的季與橖和監(jiān)視器后的導(dǎo)演道歉:“對不起季老師,對不起江導(dǎo),我的錯,我剛剛有點……走神了。抱歉抱歉,我們再來一條?!?p> 江廣陵早就做好拍到后半夜的準(zhǔn)備,連吃宵夜的場地他都提前訂好了,到目前只NG了一條,他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
“沒事,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江廣陵歪著半邊身子靠在椅背上,手往臉上比劃,“放輕松一點,越緊張越難把握?!?p> 季與橖一如既往地溫和,出聲安撫她的情緒:“這場戲女主角的部分確實比較深層次,咱們慢慢來,別著急?!?p> 安初虞吸氣呼氣,連續(xù)重復(fù)了三次,視死如歸道:“好,我可以了?!?p> 江廣陵跟她確認:“可以嗎?用不用先休息一會兒重新調(diào)整一下狀態(tài)?”
安初虞:“我們拍吧?!?p> 場記不在,江廣陵親自打板,進行第二次拍攝。
這一次,安初虞全身心投入,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甚至自然過渡到下一場戲里,還是季與橖率先回過神,看向?qū)а荨?p> 江廣陵聚精會神地盯著監(jiān)視器,慢半拍地喊了聲停:“非常完美!真的,太棒了!是我想要的感覺,兩位都辛苦了?!?p> 安初虞拉上肩帶,額頭和臉頰都出了汗,虛脫一般撐著梳妝臺面。季與橖紳士地避開視線,并給她遞上毛毯。
“謝謝?!卑渤跤菖厦?,裹住裸露的肩頭。
江廣陵都有些詫異,不敢相信這么快就拍完了。這場戲的情感爆發(fā)點都在安初虞那里,就像他說的,她演繹得非常完美,找不到可以挑剔的地方。殺青前拍的那一版,雖然同樣找不出差錯,鏡頭感和情感方面把控得很到位,但他作為反復(fù)剪輯的人,總是能發(fā)現(xiàn)缺少一些細微的東西。
他稱之為“感染力”可能不太準(zhǔn)確,那只是他的直覺。
但現(xiàn)在拍出來的這一版,他重復(fù)看了一遍,完全沒有那樣的直覺了。
安初虞真的在突破自己。
門外的祝翠西聽到里面結(jié)束了,趕緊抱著羽絨服進來,給安初虞遞上一杯熱水,讓她暖暖手。
“還行嗎?”安初虞捧著水杯站到江廣陵身后,跟他一起看監(jiān)視器的回放。
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自己演的戲,其實會有一點點羞恥感,尤其是她第一次拍這樣的尺度。
江廣陵手撐著椅子扶手,側(cè)過身看她,指了指監(jiān)視器:“你自己看覺得怎么樣?”
安初虞笑笑,實話實說:“我看……還行?”
“豈止是還行,可以這么說,你這次的演繹給了我新的剪輯思路,看來你私下沒少下功夫?!苯瓘V陵夸完她,為了滿足好奇心,問道,“你是怎么想到改變之前的那種演繹方式,突破自我的?”
安初虞被問住了,支吾半天答不上來。
祝翠西在一旁偷笑,還能怎么想到的,真槍實彈地演練唄!那都是真情流露,跟演出來的必然有區(qū)別。
——
提前收工,大家都很開心,不用冒著雨熬大夜了。
江廣陵吩咐人保護好器材,對其他人說:“我訂了火鍋,收拾完一起聚個餐。特別是初虞,你一定要到場,我有點事跟你說?!?p> 安初虞點點頭。
工作人員一邊搬器材一邊笑呵呵地說:“還是江導(dǎo)體恤員工,算上這一次,蹭兩回殺青宴了吧?”
其他人跟著笑起來。
江廣陵把餐廳的位置發(fā)到劇組群里,先跟裝器材的車回去一趟,然后趕去聚餐的地方。季與橖的助理有點事把車開走了,他跟安初虞坐一輛車先過去。
安初虞換回了常服,奶黃色的不規(guī)則毛衣搭配黑色牛仔褲,蓬松的白色羽絨服披在身上,像裹在被子里。
她態(tài)度謙遜地跟季與橖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因為我個人的問題,耽誤季老師這么多時間,讓您特意回來補拍鏡頭?!?p> 季與橖比她大了十幾歲,又是拿了好幾座影帝獎杯的前輩,她內(nèi)心難免愧疚。
“不用為這種事情道歉,一場戲沒有達到好的效果,雙方都有責(zé)任,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季與橖雙手交叉擱在腿間,聲音溫潤磁性,自帶親和力,“重拍一遍,我也多了一些之前沒有的感悟,挺好的?!?p> 安初虞把心里話說出來輕松許多,笑著說:“說到底還是我給您拖后腿了?!?p> 季與橖搖搖頭,一再強調(diào)她無須自責(zé)。
祝翠西坐在兩人的后排,深深地感嘆季與橖老師不愧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謙謙君子,脾氣好性格好、學(xué)識高品德高,讓人如沐春風(fēng)。
她早上還認為虞虞姐和席先生般配,現(xiàn)在又覺得虞虞姐和季老師也很登對,大叔配明艷少女什么的,還挺有畫面感……
祝翠西趕緊搖頭,不能瞎想,虞虞姐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
席箏下班時給安初虞發(fā)了條微信,問她什么時候結(jié)束,她沒有回他。
正好幾個朋友約著聚餐,他就答應(yīng)了。
被侍應(yīng)生領(lǐng)到包廂外,席箏推門進去,還沒看清里面的場景就被人一把箍住了脖子。江玉鐘給他來了個鎖喉,審問道:“老實交代,你背著兄弟們做什么好事了?”
另外幾個人起哄,還有舉著手機錄視頻的。
席箏怎么也沒料到今晚的聚餐是個鴻門宴,一進門他就被鉗制住了,動彈不得。但他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要被這樣對待。
“可以給個提示嗎?”他緊攥著江玉鐘的手臂,想把他撂倒,但這人明顯有防備,手臂越收越緊。
對面錄視頻的張寒說:“警告你,別想著隱瞞實情。我們得到可靠消息,聽說你現(xiàn)在是已婚人士。請回答,你什么時候結(jié)婚了?跟誰結(jié)的婚?”
席箏總算弄清楚他們今晚組局的原因,他也大概能猜到是誰跟他們透露的。
是唐溪月。她沒從許燁那里問出有用的消息,開始對他身邊的朋友下手,以為他們知道些什么。盡管唐溪月一開始不相信他結(jié)婚的事實。
席箏:“松開,我跟你們說?!?p> 江玉鐘剛松開手就被席箏反殺了。席箏擰著他的胳膊往背后拐:“你小子真行,對我下這么重的手?!?p> “疼疼疼,哥,哥我錯了?!苯耒娨荒樛纯嗌裆?。
“現(xiàn)在知道疼了?”席箏踹了他一腳才解氣。
江玉鐘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唐溪月說的時候我壓根不信,后來問過你媽,你媽說你確實結(jié)婚了。你這什么情況?一聲不吭的?!?p> 席箏按著脖子一側(cè)扭了扭,剛才這小子鎖喉太用力,他差點被勒死:“那你沒問她,我老婆是誰?”
江玉鐘:“這不是把你捉過來‘嚴刑逼供’了?”
席箏看著張寒:“別拍了,有什么好拍的,你們真是無聊透頂了,這種事也值得大驚小怪。我確實結(jié)婚了,我媽沒撒謊?!?p> 幾個朋友面面相覷,露出同款的驚訝表情。
江玉鐘推了他一把:“席箏,你太不仗義了。今天這場合,不把你老婆帶出來給我們瞧瞧說得過去?”
席箏坐下來倒了杯水,一口氣喝下去大半杯,但笑不語。
張寒一屁股坐到他旁邊,追問道:“搞什么神秘,你老婆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藏這么嚴實?!?p> 席箏不緊不慢道:“別打聽了,她是比較神秘,該你們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p> “不是吧,連這都不肯跟我們說,還是不是朋友了?”
“婚禮什么時候舉辦?這總能說吧。我們還等著當(dāng)伴郎呢!”
“真看不慣你這副藏著掖著的嘴臉,兄弟們有什么事沒跟你說過?”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表達不滿。
任他們說破嘴皮子,席箏就是巋然不動。
他扭頭看向窗外,正對著街對面的廣場,中間亮起巨大的LED屏,恰好是安初虞的珠寶代言廣告。
雨夜漆黑,襯得那面屏幕墻亮得刺眼,上面的安初虞穿著抹胸的白裙,脖子上戴著一串璀璨的鉆石項鏈,一只手搭在肩膀處,展示無名指上的鉆石戒指。
席箏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婚戒,好像從沒見她戴過。
“喂,說你呢,怎么走神了?”別人都點好了菜,江玉鐘把菜單遞到席箏面前,叫了他兩聲,他都沒聽見。
席箏伸手接過來,聽見江玉鐘又說:“我看你盯著對面的廣告牌出神,別告訴我你老婆是安初虞?!?p> 席箏翻菜單的動作頓了一下,語氣半真半假:“是啊,我老婆就是她?!?p> 江玉鐘當(dāng)然不會相信,以為他在開玩笑,打趣道:“你是練了順桿子往上爬的本事嗎?我剛剛還在網(wǎng)上看到安初虞和那個季影帝共進晚餐,疑似因戲生情,這里面有你什么事兒?真沒看出來你是安初虞的狂熱粉?!?
三月棠墨
《關(guān)于我老婆每跟一個男演員拍完戲都會被大眾嗑CP這件事,我是不能忍的,還能怎么辦啊,收拾收拾我也出道算了》 ——摘自席總?cè)沼? 再加一個席總內(nèi)心OS:哦,還有,我跟大家說安初虞是我老婆,沒一個人相信,我真的累了。得,也不用隱婚了,反正拿大喇叭吆喝也不會有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