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比翼雙飛,此生不易”?
初初相識,一開口就要求他對她的感情負(fù)責(zé)么?
瞟了一眼王焰,廣陵王清潤動聽的聲音在殿中緩緩飄蕩,“你的想法,與我無關(guān)?!彼筛纱啻嗟貋G下這幾個字后,又道:“回去吧?!?p> 他的拒絕,令得王焰渾身一僵,她慢慢的,慢慢地低下頭來,以袖掩臉,低低而泣。
這時刻,她的每一個動作,都精美得像設(shè)計過……
殿中惋惜聲四起,好一些郎君,甚至對廣陵王怒目而視。至于王焰一開口便對廣陵王有所求,在座的南地郎君都聽到了,卻沒有幾個人在意:女人嘛,不就是喜歡要求這個要求那個的?不當(dāng)真便是。
仿佛沒有察覺到滿殿的目光,廣陵王依然巍然而坐,身姿如山。
嗡嗡聲,嘆息聲中,新帝的聲音突然傳來,“王太傅?!?p> 那王氏的中年郎君站了起來,朝著陛下拱手說道:“臣在。”
新帝瞟向王焰,微笑道:“朕觀王氏阿焰甚好?!?p> 他沒有說完。
可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了陛下的意思。王太傅站了出來,朝著陛下深深一揖,朗聲道:“臣遵令?!?p> 說罷,他看向王焰,溫聲說道:“阿焰,還不謝恩?”
王焰似是被驚醒,慢慢抬起頭來。
她哭得梨花帶雨的眼,傻傻地看向新帝。然后,她低著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陛下殿前,盈盈一福,表情中帶著幾分迷糊幾分空白,哽咽著喃喃說道:“阿焰謝過陛下隆恩?!?p> 新帝呵呵一笑,道:“阿焰無需如此,請起吧。”隨著他一個眼色,幾個宮婢走出,她們畢恭畢敬地扶起王焰,帶著她從側(cè)門走出。
張綺收回目光時,張洇的聲音從一側(cè)傳來,“聽說這個王焰也是私生女,生母乃是娼婦。我們這些姑子中,她的地位最低,沒有想到,她居然一步登天,成了皇妃?!甭曇糁胁粺o妒忌。
張綺依然沒有回答。
這個王焰一看就知道是個心機深的,這樣的姑子,皇宮才是最適合她的。
她忍不住又看向廣陵王,尋思道:南地的丈夫,已經(jīng)習(xí)慣了把女人的要求和想法當(dāng)耳邊風(fēng)。他為什么會在意?
想到這里,張綺突然有點惱。上一次,她都那么明白地告訴他,她不愿意了。結(jié)果他不是與蕭莫一樣的置若罔聞?她說的話,他怎么就不在意了?
經(jīng)過王焰這一曲,殿中的郎君們再次變得活躍起來。
陛下含笑欣賞了一會,轉(zhuǎn)向一側(cè)的齊周使者說道:“諸位郎君,這殿中所坐的,是我陳國最高貴最美麗的姑子。不知郎君們可有相中的?”
他顯然心情甚好,手一揮朗笑道:“如果諸君不愿意下場挑選,朕可要替你們選擇了哦。”
樂沒起,酒不上,皇帝便輕飄飄地提到了正題。
四下郎君們嘻笑聲更響了。
使者們向這邊望來。
而姑子們,都如張綺一樣,心懸到了嗓子口。
皇帝既然開了口,周地的那個衛(wèi)公直便站了起來。這個衛(wèi)公直顯然是個好玩愛笑的,此刻他目光熠熠地看來,左頰笑出一個深深的酒渦,白凈得反光的俊臉,帶著幾分少年人的青澀。
他們這些北人身材高大,這衛(wèi)公直也是。光看他的身材,眾人還以為他已二十有幾,現(xiàn)在一看,才陡然發(fā)現(xiàn)他還是一個不曾及冠的少年人。
施施然的,衛(wèi)公直走了出來。
他朝著新帝拱了拱手,朗笑道:“多謝陛下美意。南地多佳麗,我等實是向往久矣?!闭f罷,他轉(zhuǎn)向不遠處的廣陵王,挑眉問道:“高長恭,你要不要先挑?”
廣陵王瞟了他一眼,目光掃過打扮得平庸之極的張綺,淡淡說道:“衛(wèi)郎先請?!?p> 周地靠近陳國,自入建康以來,陳國人對周使明顯要敬畏。這種事,按陳國人地安排也是周人先挑。廣陵王自是沒有必要去搶這個先。
“那某就不客氣了。”衛(wèi)公直哈哈一笑,大步走出。
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這衛(wèi)公直還真是輕率得過份。他走到大殿中,竟是一個一個姑子的細細打量而來。
坐在這里的,都是大世家的人,他這般輕佻,眾人頓時臉色微沉。
衛(wèi)公直渾然不覺,他把眾姑子細細看了一遍,信手指了五個姑子。他所點的姑子,倒不是南人覺得最漂亮的那些,而是從姑子中,濃眉大眼,最是明艷的。
看到他地選擇,眾南人的嗡嗡聲少減:原來是個愛好不同的,由他先挑倒也無妨。
隨著他的聲音落地,十幾個宮婢走出,她們來到各家姑子面前,扶著她們向殿外走去。
一側(cè)的張洇看到被扶出的眾姑子,緊緊咬住了唇。慢慢的,她低下頭,朝著張綺輕聲說道:“阿綺,我很害怕?!?p> 三個俊俏郎君,已有一個選了人,也不知下面兩人選的,有沒有她的份?張洇真不想嫁給那些肥大粗野的北地蠻子。
張綺依然沒有回答。
衛(wèi)公直坐定后,笑嘻嘻地朝著宇文純,道:“宇文純,姑子濟濟一堂,你也挑一挑?”
宇文純一笑。
這個宇文純稍顯瘦削,長方臉型,眼睛極為深邃,配上白皙的挺秀的面孔,顯得十分沉穩(wěn)。
他慢慢站起。
朝著新帝拱了拱手,他眼睛瞟向殿中眾姑。
隨著他的眼睛看來,張綺感覺到,身邊的張洇渾身顫抖,緊張得都要哭出來了。
就在這時,宇文純開口了,“便是那幾個吧?!彼攀贮c了四個。
這四個中,依然沒有張洇。
張洇的臉白得都沒了半點血色。張綺擔(dān)憂地看向她,忖道:如果廣陵王再不選她,她多半要昏厥過去。
這時,皇帝的笑聲朗朗傳出,“周地的兩大正使都挑了,廣陵王足下,這么多姑子,可有你中意的?”
聲音一出,張綺渾身僵直。
她一直在等,等著蕭莫所說的動作。
可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等到。
她不信命,可現(xiàn)在看來,再活一世,她不一定比得上前世。前世時,她好歹是人正妻,好歹過了幾年安樂富足的生活。
她真不想再一次當(dāng)了他人姬妾后,再費盡心機攀爬……想到這里,張綺一怔,她怎么會說是再一次,難不成上一世,她也是先當(dāng)他人的姬妾,再成為那個男人的正室的?
聽到陛下地問話,廣陵王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