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旁邊的馬車,宋溪沉吟不語。人都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她不過就是仗著聽力好才隱隱約約聽出來一點異常,要想知道真正的情況,肯定還是要看到才算。
只是,那馬車有些難辦。整個車廂沒有可以通風(fēng)的窗戶那也就算了,可是車門竟然也是密不透風(fēng)的。這樣一來,想要窺視里面的動靜可想而知有多不容易。那馬車必然有古怪!
可是已經(jīng)起了好奇心,不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她實在不甘心!
怎么才能看到里面呢?
正想著,就見陳威騎著高頭大馬沖向了旁邊的馬車,看那樣子,似乎是馬匹受驚了。為了控制馬的動作,陳威甩出了手中鞭子。而那鞭子不偏不倚,恰好抽在了旁邊馬車厚實的門簾上。這一鞭子想必是用了大力氣,竟然硬生生地扯下了那厚重的簾子!
也就是在這一刻,馬車里面的情景沒有一絲隱瞞地暴露在陽光下。
呵呵,果真如自己想的那樣!
那馬車里面有十多個女孩子,最大的看起來不過就是十一二歲,最小的應(yīng)該是三四歲。每個人嘴里都塞著一團破布,手上腳上都綁著繩子,再加上衣襟上的臟污和馬車里透出的尿騷味,可以想象,這群人為了不讓孩子發(fā)出聲音,做出逃跑的行為,謹慎成什么樣子!
“你干什么!”那車夫突然變得暴躁,“我家主子要處理這群賤蹄子,不干你的事兒,你趕緊走,我就當(dāng)是沒看見!”
車夫說話的聲音響亮,但是仔細聽就可以知道那里面含了多少的恐慌今兒心虛。
“這位公子,想必你也知道,這大戶人家規(guī)矩多,但是耐不住有錢啊。這些賤蹄子就想仗著自己的容貌勾引主子。不殺殺這些歪氣,還不知道府里會變成什么樣子呢!”馬車里一個壯實的婦人一拍大腿,對著宋溪就是一番激昂的話語。
她這樣一說,宋溪更不相信了。大戶人家處理下人想爬上主子床的事兒莫不是偷偷發(fā)落了,哪里就這樣大張聲勢?不說大老爺們臉面,就是那些想博些好名聲的貴婦也不敢大張旗鼓,誰想被人說成妒婦?
再說,那些最小的什么都不懂,怎么就想著爬上主子的床了?毛還沒長齊,哪里就懂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
“那這幾個呢?”宋溪指指那幾個三四歲的小姑娘,含笑問道。
“唉!都是被這幾個大的給拖累了,不然哪能在外面處理了,肯定是能饒就饒。唉,遭罪??!”說著,她竟然還抹了兩滴淚。
那婦女唱作俱佳,宋溪權(quán)當(dāng)是看熱鬧了。直到他們把想說的說完,宋溪才打了一個秀氣的哈欠,對陳威他們幾個吩咐道:“把那些小姑娘嘴里的布給弄出來,我想聽聽她們怎么說?”
聞言,那些本來有些面色灰敗的小姑娘像是瞬間活了過來,眼睛里迸發(fā)出求生的光芒。
只是,剛拔下那些小姑娘嘴里的布,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宋溪好奇心在此刻戛然而止,不耐地皺了皺眉眉頭。
正在宋溪想要丟下這群人走的時候,一個面目清秀的女孩子走了過來,對著宋溪施了一禮,沉穩(wěn)地說道:“我們不是什么大戶人家里的下人。這些姐妹都是半道上綁進來的。謝謝公子的救命之恩?!?p> 三句話把該說的說完,絲毫不拖沓。面對宋溪時也是不卑不亢,不由地,宋溪對此人的評價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剛剛拿頭撞車壁的是你吧?”
“是!”
呵呵,倒是有趣!
“你就不怕自己白撞了?”宋溪拿起放在車廂壁格子里冷好的茶水給自己倒了一杯,輕輕抿了幾口,感覺嗓子滋潤了些,才抬頭看向面前的人兒。
“怕!”她毫不介意,直接說出自己心里的感受,“但是撞了就會有人留意,就會有生還的希望。不撞,到死都是一個死?!?p> 難不成得不到救助,她還存著自我了斷的心思?看來還是一個烈性子的人!
“你家是哪里的?我讓人送你回去!”宋溪咧嘴一笑,心里有憐惜之意,便不愿她四處飄零,想著把她送回家去。
“不知公子可愿收留袁馨?袁馨愿一生侍奉公子?!蹦乔逍阈」媚?,也就是袁馨,大著膽子請求道。
宋溪看了她一眼,含笑不語,只是低著頭喝著茶。
“我八歲的時候,我娘去世。過了三個月,我爹因為傷心過度,也隨我娘去了。我被我爹的親弟弟收養(yǎng)。他是個愛賭的,賭光了家里的錢,便把我賣到窯子里去換錢還賭債。我趁人不備,跟著廚房里的幾個丫頭逃了出來。只是還沒喘口氣,竟然被人一棍子打暈。醒來之后就是這樣了?!痹罢f著有些自嘲,難道她真如自家村子里的人說的那樣,拖累了娘,克了爹,所以一生不得安寧嗎?
“識字兒嗎?”看她的樣子,不像是懵懂無知的人,眼神清亮,似是有智慧的。所以,宋溪抱著希望地問了一句。
“八歲之后再沒了?!痹八剖窍萑肓嘶貞?,聲音有些飄忽。
“你現(xiàn)在有多大?”若是太大了,跟在自己身邊沒幾年大概就要嫁人了,實在是不合算。
“差半年就十歲了。”袁馨見有希望,但是又不敢相信,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聲音里有些顫抖,帶著一絲祈求。
“十歲?。俊蹦菓?yīng)該能在自己身邊呆上八年,還算可以。只是她還是要問一問的,畢竟古代女子都早嫁。宋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看見袁馨慘白的臉色,還有那隱忍在眼里的淚……
“若是跟著我,十八歲以后再嫁人,同意就上來?!?p> “我愿意!”袁馨猛地抬起了頭,隨之一笑,那淚花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沒待袁馨爬上馬車,瞬間又撲過來幾個人,嚷嚷著要服侍宋溪。
見宋溪鉆進馬車,陳威上前恭敬地問道:“東家,這些人怎么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