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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溪堂前

昭溪堂前

謝棠之 著

  •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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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2-03上架
  • 5345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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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溪堂前燕

昭溪堂前 謝棠之 5319 2022-02-03 20:33:02

  嘉和二十四年。

  細(xì)蒙蒙的雨織著江南春景,穿堂走巷盡是溫言軟語。

  朱雀橋邊的桃花正灼灼,柳絮正盈盈。

  “哎呦,禾小娘子,你可慢一些吧。”在溪邊浣衣裳的阿婆笑道,梆子在衣服上捶出一陣水花。

  禾聞溪赤著雙腳跑在石板路上,咯咯地笑著,蹲在昭溪邊,看著幾尾小魚飄蕩在里頭。

  禾停云站在小姑娘的身后,看著她用小手舀起水的模樣,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笑著道:“聞溪,今日要不要跟祖父去學(xué)堂?”

  禾聞溪轉(zhuǎn)過白凈的小臉,手摸了摸沾濕的袖子:“去學(xué)堂有好玩兒的嗎?”

  “當(dāng)然有,今日學(xué)堂可是來了個新學(xué)子,”禾停云抱起小姑娘,在手上掂了掂:“聞溪又重了。”

  “哼,才沒有呢?!焙搪勏搅艘粡埿∧?,雙手環(huán)在胸前,一副神氣十足的模樣。

  *

  學(xué)堂名映云堂,離昭溪很近,就建在昭溪的岸邊,昭溪旁柳樹的枝丫剛好能夠探過圍墻,在學(xué)堂里飄揚(yáng)。

  “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

  映云堂里,書聲朗朗,透過竹窗子,可以看見學(xué)子們捧著竹簡聽課的模樣。

  禾停云抱著禾聞溪,在一棵桃花樹前停下,旁邊竹海成濤。一個穿著青衫的小學(xué)生捧著一摞書,在禾停云面前停下,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禮,很有分寸地叫了一聲:“先生?!?p>  禾聞溪眨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小少年,他身姿頎長筆挺,就如旁邊的青竹一般,青衫衣擺上有暗走的云紋,一雙鳳眼狹長,他的氣質(zhì)和學(xué)堂里其他學(xué)子的親切儒雅不一樣,給人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覺。

  “你好呀?!焙搪勏獡]揮小手。

  那小少年愣了一下,頓了頓道:“你好?!?p>  禾聞溪看著他端方君子的模樣,問了句:“你叫什么呀?”

  少年有禮有節(jié)地回答:“在下字如珩?!?p>  “如珩,”禾聞溪斟酌著這兩個字:“這個我知道,祖父教我背過,君子如珩,羽衣昱耀,”繼續(xù)喋喋不休道:“那你姓什么呀?”

  “好了,”禾停云笑著看了一眼小姑娘,隨后又看著少年道:“如珩是來這求學(xué)的,人家還要上課呢,聞溪就先去西廂房找夫子去玩吧?!?p>  “好吧,”禾聞溪垂頭喪氣地扁扁嘴,看向面前的少年:“等你下學(xué)了,我來找你玩哦?!?p>  少年抿著唇?jīng)]有回答,倒是禾聞溪像只蝴蝶似的向西廂房的花香里跑去。

  *

  遠(yuǎn)處的夕陽是瑰麗的,橙紅與淡藍(lán)交織著鋪滿黛山,昭溪上泛著粼粼的金色波光。

  如珩剛一走出學(xué)堂門,就看見一個肉包子扎著兩個小揪揪撲過來,如珩被她這一撞兩步踉蹌,但還是堪堪接住了她。

  “如珩,我來找你玩兒啦?!焙搪勏曇裟搪暷虤獾模局倌甑囊陆遣环?。

  “禾小姐想去哪玩?”如珩想要去拉禾聞溪的手臂,但是她箍得太緊,又怕弄疼了她,就只好作罷任由她箍著。

  “祖父說你是來這求學(xué)的,這有很多曲目呢,我?guī)闳ヂ犖鲙洶?。”禾聞溪拉著如珩的衣角往映云堂外走?p>  “去哪兒聽?”如珩被禾聞溪拉著走。

  “嗯……”少女佯裝思考,最后蹦出來一句:“哎呀,去了你就知道啦!”

  樓臺子搭得很大,角兒們在上面唱著,禾聞溪拉著如珩蹲在二樓的廊上,看著下頭的熱鬧。

  “咱們?yōu)槭裁床蝗ハ旅婵??”少年看著下頭一排排的桌椅疑惑著。

  “上面看的全,”禾聞溪說得頭頭是道:“這還得靠我爹開小門。”

  “你爹?”如珩瞧著少女一臉得意的模樣道。

  “我爹爹可是當(dāng)朝太傅,但是他一直在京城里,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見到他了……”禾聞溪說到這兒有點(diǎn)難受,剛剛的那股活潑勁一下子被愁云掩埋了。

  如珩的語氣難得有波瀾,他微微蹙著眉道:“當(dāng)朝太傅?”

  “嗯,但是我爹爹說過一段時(shí)間就會接我去京城的,”禾聞溪擺擺手:“哎呀不說這個了,對了,你為什么要來江南求學(xué)呀?”

  少年拱手:“早聞禾先生治學(xué)有道,在下仰慕已久,特來求教。”

  禾聞溪看著比她大上幾歲的哥哥:“那你家在哪里?”

  少年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開口道:“鄚州?!?p>  禾聞溪若有所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哦?!?p>  *

  臺上的角兒唱的很生動,禾聞溪不知道何時(shí)已經(jīng)紅了眼眶,如珩在上面心不在焉地聽著,剛剛回頭,就看見禾聞溪拿著袖子擦眼淚的模樣。

  如珩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西廂記有十里長亭送別這一段,下頭的角兒剛好唱到,沒想到這小丫頭的共情能力這么強(qiáng),他輕笑一聲,去幫禾聞溪揩眼淚:“你怎么哭了呀?”

  禾聞溪有些抽噎著:“太壞了嗚嗚嗚……為什么……為什么崔鶯鶯和張生就是不能在一起?!闭f著說著還打了一個哭嗝。

  少年輕輕拍著她的背,西廂記他早就看過,只不過是今日那小丫頭硬要拉著他再看一遍,回想了一遍西廂記的內(nèi)容,安慰道:“放心吧,他們兩個結(jié)局是在一起的?!?p>  “真的嗎?”禾聞溪有些試探著問,袖子抹了一把眼淚:“你,你怎么知道的……?”

  如珩笑了笑,像穿堂掠野的春風(fēng)一樣:

  “因?yàn)樘煜掠星槿私K成眷屬?!?p>  *

  剛下過雨,地上是濕漉漉的,路邊的苔蘚倒是一片青綠。“禾宅”離昭溪很近,如珩怕小丫頭路上出事就自己送她回去。

  禾宅大門是古木色的,禾聞溪因?yàn)榭吹搅宋鲙泩A滿的大結(jié)局心情好的不得了,蹦蹦跳跳著要穿過大門。

  可是一聲虛弱的“唧唧”聲吸引了禾聞溪的注意:一只小燕子在門角邊掙扎著,身上的毛很稀少,應(yīng)該是剛出殼不久,它躺在冷冰冰的地面上,身上沾著雨珠,很可憐的模樣。

  禾聞溪抬頭看了一眼屋檐,上面有個燕子巢,這只小燕子應(yīng)該是從巢中掉下來的,禾聞溪擼了擼袖子,準(zhǔn)備去把小燕子撿回巢里面去。

  “等等,”如珩一下子心切拉住了禾聞溪的小手臂:“小燕子沾染上了人的氣味,燕子母親會不要它的?!?p>  禾聞溪一頓:“???那怎么辦呀。”禾聞溪一臉憂愁的看著地上撲騰的小燕。

  如珩看了一眼四周,從地上撿起兩根被雨水打落的樹枝,遞給禾聞溪:“用樹枝把它托上去就好了。”

  禾聞溪看了看自己不到門一半的身高,再看看如珩也只是比自己高兩個頭:“可是我們好像都太矮欸……”

  “矮你就去搬凳子啊……”如珩看了一眼小丫頭。

  “哦哦。”禾聞溪一溜煙的往家里面跑了。

  沒多少時(shí)間,一個小凳子就擺在了如珩面前,禾聞溪扯著一張鬼精的小臉:“嘻嘻,拜托啦。”

  如珩用樹枝輕輕托起小燕子,一腳踩上凳子,躡手躡腳地把小燕子往巢里面送。

  禾聞溪膽戰(zhàn)心驚地看著小燕子回了巢,臉上一下子愁云頓塞,露出笑容,拍著手道:“如珩你好厲害?!?p>  如珩:……這小丫頭很會捧場。

  *

  時(shí)間在彈指間流逝,桃花謝了,一個個圓潤的桃子掛滿枝頭,柳絮不再飛揚(yáng),而是化作沉默。禾聞溪每日都會去學(xué)堂等如珩下學(xué),然后一張小嘴喋喋不休地講著趣事。

  如珩就是耐心的聽著這個小丫頭講,小丫頭是個話匣子,只要一打開就合不上??墒墙袢盏乃孟癫灰粯恿?,感覺裝著心事。

  “如珩,你看夏天到了,你陪我去昭溪捉小魚吧。”禾聞溪半晌才打破了沉默。

  “嗯,好。”

  昭溪邊,小姑娘難得沒有挽起袖子下水,她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看著被暈染成橙紅色的昭溪,清風(fēng)拂過臉頰,撩撥著幾縷發(fā)絲。

  “我出生在昭溪旁邊,那年也是這樣的盛夏,祖父說在我出生的時(shí)候,昭溪千股水流盡發(fā),水聲粼粼?!焙搪勏f的心不在焉。

  少年笑了笑,他沐浴在這樣暖黃色的斜陽里:“所以你叫聞溪?”

  “嗯,”禾聞溪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香囊,上面的繡樣很精致,她伸出手遞給如珩。

  如珩笑著接過,看見了香囊上面繡著的正是一株紅豆,香囊里頭鼓鼓的。

  如珩看著禾聞溪一副難受的樣子,特意找了話題:“你喜歡紅豆?”

  “嗯,當(dāng)然喜歡啦,”禾聞溪看著如珩手上的小香囊:“紅豆不僅好看,還能吃,我祖父說我娘親做的紅豆糕可好吃了……”

  話說到一半,小丫頭終于憋不住了,小臉漲得通紅,眼淚嘩的一下子就掉下來了,禾聞溪想要克制住情緒,可是連天邊的太陽都要落下去了,她竭盡可能地咬字:“祖父說,我,我明日就要去京城了,我見不到你了嗚嗚嗚嗚……”

  禾聞溪先前是日日盼著去京城見阿爹阿娘,可是現(xiàn)在明明可以實(shí)現(xiàn)愿望了,可心里總是空落落的。

  禾聞溪哭的時(shí)候涕淚縱橫,又怕染臟了如珩的衣裳,隨意地用袖子抹了一把。

  金色的波光閃著如珩衣裳上的云紋,折射出好看的光澤透過了禾聞溪瞇著的眼縫,不知是否是顧左右而言他,小丫頭抽噎著憋出一句話:“君子如珩,羽衣昱耀,你的,你的衣裳真好看。”

  如珩摸了摸禾聞溪的小腦袋,還未說話,就看見小丫頭擦干了眼淚問:“你姓什么呀?”

  少年抿著唇:“沈。”

  “那……”禾聞溪的最后一句話沒問完,就聽見禾停云的聲音從溪那畔傳來:

  “聞溪,回家了——”

  禾聞溪淚眼朦朧,沈如珩的樣貌在禾聞溪眼里糊成一片:“后會有期,沈如珩?!?p>  “后會有期,禾……禾聞溪”

  小姑娘走了,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昭溪奔騰著,股股水流似哭聲,好像在挽留她。

  沈如珩打開香囊,里頭是滿滿的一袋圓潤的紅豆。

  *

  春去秋來,桃花謝了又開,柳樹的年輪一圈圈增長,昭溪一如既往地漲了又退,退了又漲。

  禾聞溪從細(xì)水江南去往了繁華的京都,十載流年暗換,從一個無拘無束的小丫頭變成了知書達(dá)理的閨閣小姐。

  她會記起昭溪嗎?還有昭溪畔的那輪斜陽,那個衣裳上繡著祥云暗紋的少年。

  那那個少年呢?他游歷五州,時(shí)間在他頸肩漸長的黑發(fā)啟程,他的足跡從臨安到秦淮,從秦淮到錦州,三子奪嫡,游說賢士,籠絡(luò)官員,他需要不斷壯大自己的勢力。

  十載過去,他再一次踏上京都故土,京城繁華依舊,太傅府門第立在都城最繁華的街道上,門庭若市。

  沈如珩看著巍峨的皇城,琉璃磚瓦在太陽底下熠熠生輝。太極殿里,百官山呼著“恭賀靖王回朝”。

  那一年,是嘉和三十四年。

  *

  鳳儀殿里,氣氛冷得凝固,所有的宮女太監(jiān)都不敢大聲呼吸。

  皇后高坐在上頭,銅鶴吐著青煙。

  “母后,兒臣想求取太傅嫡女禾聞溪?!鄙蛉珑衩寄坷涞?,拱手說道。

  “糊涂!”皇后一掃平日里的柔和,第一次發(fā)這么大的怒氣:“皇上已經(jīng)把圣旨給下了,難不成還要讓他收回成命?為君者一言九鼎,你難道要為一個女人壞了我們籌謀這么久的事嗎?殷妃那個賤人當(dāng)初是怎么攏著皇上的你忘了嗎,你難道想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兒子榮登大寶?”

  沈如珩一言不發(fā),就跪在下頭。

  皇后見沈如珩不為所動,嘆了一口氣,放低了聲音:“沅兒,你如今剛游歷回來,你還為你父皇呈上了一本四海冊,現(xiàn)在你在朝中威望頗高,你父皇還專門為你重修靖王府,不就是一個太傅小姐嗎,等我們事成,你想要什么樣的女人隨便你挑。”

  沈沅抬眼看著他高坐在上面的生母,起身就要走。

  “沅兒,”皇后在背后急著叫住他:“放下吧,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她都好。”

  沈沅的腳步頓了頓,目光看了一眼外頭四角的天,他的拳頭微微收緊,消失在了屏風(fēng)后。

  *

  東宮的大婚很熱鬧,從太傅府到東宮十里紅妝,朝中一半的官員都去賀喜了。

  夜凄涼,靖王府。

  樓臺上,酒瓷瓶子滾了一地,沈沅倒在椅子上,旁邊的同僚勸他莫要再飲。

  遠(yuǎn)處是爛漫焰火,一朵一朵地綻在黑夜里,染紅了半邊天,夜如白晝。

  *

  再一次相見,是在御花園,禾聞溪頭上插著紅豆釵,一臉驚恐地?fù)踔蛩T面飛來的金球。

  因?yàn)楹搪勏囊痪洹澳愕囊律颜婧每础保蜚浔阋恢倍即├C著祥云暗紋的衣袍,可那個小姑娘沒認(rèn)出來他。

  嘉和三十六年,那一夜的風(fēng)雪很大,沈沅一直都記得。

  “你父皇駕崩了,沈湛孤身一人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聽母后的話,趕緊去錦州召集兵馬,京城這邊的事,母后給你斡旋。”風(fēng)雪夜里,皇后一直催促著沈沅離開,外頭樹枝狂拍著窗戶,淹沒了一切。

  沈湛登基,年號宣德。

  宣德元年的三月,錦州旌旗獵獵,士氣沖天,所有人都知道,朝代即將更迭,太極殿的龍椅上又該換新人。

  所有的城池沈沅都事先打通,里頭有不少官員都是自己的人,玉陽關(guān)的守城將領(lǐng)不攻而退,敏州直接開城投降。

  靖王大軍勢如破竹,直逼皇城腳下。

  *

  太極殿上,沈沅冷眼看著淪為階下囚沈湛,那個同父異母的親哥哥,在東宮享受了十多載光陰的太子。

  沈沅不知道這些年他是怎么過來的,他永遠(yuǎn)生活在陰暗與籌謀里,每日干的事情便是勾心斗角,拉攏朝臣,人人都畏懼死亡畏懼失敗,當(dāng)年的三子奪嫡,沈沅如今大權(quán)在握,沈湛對他又何嘗不是心存忌憚,自己被打壓是遲早的事,只有先手才能風(fēng)光地活下去。

  他一直都羨慕這個親哥哥,羨慕他有一個寵冠后宮又和善的母妃,羨慕他永遠(yuǎn)活在大家敬仰的目光里,羨慕他受父皇喜愛,從小到大的詩書騎射都是先皇親自教的。

  宣德元年四月,是沈沅最后一次見禾聞溪。

  他違背了自己母后的意愿,要許她皇后之位,禾聞溪只是怒著拍開他的手,站在沈湛那邊指責(zé)他的冷血無情。

  那一日陽光正好,身上華服勾勒出的金絲云紋在太陽光底下閃著亮光。

  小姑娘手里執(zhí)著劍,毅然決然地走向火刑架,恍惚間,西廂記里的“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響在沈沅耳畔,讓他沒再攔她。到最后,風(fēng)也寂靜,只余“噼里啪啦”的干柴的呻吟,和那漫天的火光。

  *

  綠水逶迤,柳岸長堤,晨光熹微于破曉之際,隨風(fēng)搖曳的紅蓮菡萏,折腰與清風(fēng)低吟。

  “相思只相知,老天不管人憔悴……”

  小調(diào)悠揚(yáng),誰人又在唱西廂。

  沈沅站在朱雀橋上凝望著遠(yuǎn)處漾著粼粼波光的昭溪,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他已經(jīng)老了,都有白發(fā)了。

  逝者如斯夫,可他身上的華服卻一直未更換,有著細(xì)小褶皺的肌理,衣擺處是銀色的云紋,折射出多少年的流年往事。

  昭溪依就是昭溪,好像什么都沒有變過,遠(yuǎn)處還有兩個小童在那里戲水,無論是改朝換代還是滄桑事變,它依舊無休止地奔騰著,日夜不息。

  兩只燕子在爭鳴,亦如那堂前燕,在空中自由追逐著,不遠(yuǎn)處是間間茅草屋,燕子在空中劃過一段優(yōu)美的弧線,飛入尋常百姓家。

  “陛下,錦州的紅豆開花了?!币粋€侍衛(wèi)裝扮的男人向沈沅躬身道。

  沈沅揚(yáng)著唇角笑了,眼角的皺紋再也藏不住,孰不知多少年前,波詭云譎之際他曾在錦州種下一片紅豆林。

  嘉和二十四年的昭溪畔,小姑娘紅著眼睛道:“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他終究沒能來得及告訴她,沈沅,字如珩。

  紅豆林里,紅色的小花一簇一簇地怒放,晨光微熹之處,小姑娘笑語盈盈,身著輕羅,一只手捏著小扇,臂彎上挎著竹籃,摘下一捧紅豆花,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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