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一刻鐘,兩人來到了山丘的營地上。
蠻君的居所,與公子出一樣,位于山丘最中間。
玉紫到來后,那騎士交待道:“少待片刻,我去稟過蠻君?!?p> “然?!?p> 那騎士離開后,玉紫便打量起這四周的布置來。這里所有的帳篷和劍客們安睡的火堆,都是以這山丘為中心,呈環(huán)形布置的。
玉紫所站的前方,十幾個武士正懶洋洋的坐在地上,一邊就著焰火飲著漿水,一邊聊天。他們的長戟,就放在腿旁,他們的身上,還著了竹甲,佩劍更是不曾離身。
這些,應(yīng)該是蠻君的護衛(wèi)吧?
玉紫站了一會,腿有點酸了,她走動幾步,望了望離她不過五十步的蠻君營帳,暗暗想道:“怎么還沒有出來?”
似乎只是一眨眼,天空便浮現(xiàn)了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星星。一縷縷如棉花一樣的浮云,在藍天上飄浮。
入夏也有二十幾天了,到了夜間,清風徐來,吹在身上很是涼快,可是涼快是一回事,那蚊子也明顯的多了起來。
“啪”地一聲,玉紫伸手在臉上重重地一拍,就著火光一瞅,手心空空,那蚊子根本沒有打到。
又是“啪”地一聲拍出,這一下,一只小小的蚊子躺在了玉紫的手心。恨恨地把蚊子甩掉,玉紫有點心焦了:近一個小時都過去了,那蠻君怎么還不曾召她?
蠻君不召,這讓玉紫還是有點放松的,這也叫延期處置嘛。只是,這種延期,可真令人揪心啊。
這時,玉紫重重一跺,跺掉了腿上的癢痛后,開始轉(zhuǎn)悠起來。。。。。。
“啪啪啪”,又是一陣巴掌聲響起,玉紫一邊拍打著身上的蚊子,一邊看著蠻君的帳篷,暗暗想道:到得現(xiàn)在,已過去兩個小時了吧,怎么還沒有人出來召我?
月亮都要轉(zhuǎn)到中天了,無數(shù)的火堆開始熄滅,那傳召她的人,竟是一直都沒有出現(xiàn)。
玉紫想了想,來到一個武士身邊,叉手說道:“蒙蠻君相召而來,卻遲遲見不到蠻君之面,何也?”
那武士斜眼看向她,他瞟了她一眼后,懶懶地說道:“不知?!?p> 玉紫頭一低,朝那武士深深一禮,正待再問時。嗖地一聲,寒風侵面,卻是那武士右手一揚,手中寒森森的長戟,指向了她的眉眼。
玉紫迅速地向后退出一步。
見她退后,那武士揚起一個冷笑,把戟放下,瞟也不瞟她一眼。
玉紫皺眉抿唇,專注地盯向蠻君的帳篷。
里面,隱隱有女人的笑聲傳來。
她又看了看天空,月亮都掛上中天了,快子時了吧?
她想了想,身子一轉(zhuǎn),動身返回。
玉紫轉(zhuǎn)身的動作很干脆,當她走到二十步時,剛才向她揮戟的武士驚呼一聲,喝道:“小兒,你敢擅自離開?”
玉紫回過頭來。
她似乎沒有看到那武士的無禮,徑自朝著他深深一揖后,朗聲回道:“夜深了,月上中天,萬物已眠,不敢攪了上君休息。請容許我離開。”
說罷,她麻袖一揮,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眾武士面面相覷,他們瞪著玉紫越去越遠的背影,久久說不出話來。
半晌后,一個少女從陰暗中走出來。
這少女,便是歌婢中,那給玉紫竹簡,令她誦讀之人。眾武士看到她走出,同時轉(zhuǎn)過頭,他們臉上的表情,已轉(zhuǎn)為嘻笑,他們的目光,更是無比火熱。
那少女看著大步離開的玉紫,皺著眉,疑惑地說道:“公子出說,識字,能使人貴而清華。我卻是不信,沒有想到,這個混于雜工中的小兒,也能無驚無恐,進退從容。這是識字之功么?”
一個武士站了起來,他伸手摸向那宮婢的衣襟,嘴里則笑道:“識字又如何?姬何不留下,與我等悄悄一歡?”
他的大手,都要摸到那歌婢的胸乳了。
那歌婢身子一扭,閃了開來。她白了眾武士一眼,輕哼道:“你等好大的膽子,公子出的人也敢碰?”
另一個武士呵呵笑了起來,他搓著手,盯著那歌婢直咽口水,說道:“公子出,大國公子也,素有賢名。如此人物,不會因為一歌婢,而對壯士動怒的?!?p> 那歌婢聞言,朝著地上重重地啐了一口,她媚眼橫飛地瞟了眾人一眼,語氣卻有點冷,“歌婢?終有一日,你等會喚我夫人!”
說罷,她扭著腰肢,向著自己的營帳走回。一邊走,她一邊暗暗想道:從明日起,得令那小兒教我識字了。我若也能‘貴而清華’,公子出一定會愛我疼我,說不定還立我為妻呢。
想到這里,這歌婢已是雙手捂臉,一臉陶醉,
大步離去的玉紫,并不知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場玩笑。
當她回到營地時,宮正昂著頭,眼巴巴地看著路口,見到她出現(xiàn),宮三步并兩步竄到玉紫身前。
“何也?”
宮的問話有點急。與宮一樣,等著玉紫回答的人,還有不少。
玉紫抿著唇,徐徐說道:“那傳令之人,將我使到蠻君帳外,便不見了。我侯了一個時辰,無人相召,問話武士,亦無人理睬。側(cè)耳傾聽時,可以聽到蠻君帳內(nèi),女子嘻笑聲不時傳來。我見夜深了,自忖并又無錯處,便先回來,等候長者再召。”
她這句話,斟詞酌句,不止是說給宮聽,也說給眾人聽。
玉紫的聲音一落,一陣“啪啪啪”的清脆掌聲響起。
掌聲中,亞從火旁站起,朝著宮笑道:“宮老,這小兒,頗有你的風范啊?!?p> 宮也是哈哈一笑,他頭一昂,右手重重地在劍鞘上一拍,大聲說道:“不管面對何人,我若無錯,便可挺直腰背。我兒行事頗妥,頗妥。哈哈哈。”
不管是宮,還是亞,都是有點見識的人物,周圍眾人見他們都這樣說了,看向玉紫的眼神,便也由幸災(zāi)樂禍轉(zhuǎn)回了尊敬。
在一陣嘻笑聲中,父女倆重新回到了火堆旁。
一直到父親入睡后,玉紫還沒有睡著。她瞪著著火焰良久,才吐出一口長氣,想道:人都回來了,想這個做什么?我還是想想,怎么掙一點刀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