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金,那可是個不小的數(shù)目啊,從古以來,錢帛最能亂人心,唉。
想著想著,玉紫又忖道:居然連人也沒有見,就開價(jià)二千金。從父親的表情看來,這二千金可是一個驚人的數(shù)目啊,有句話不是說:懷壁其罪嗎?那,父親要保全我,豈不是也要擔(dān)驚受怕?
轉(zhuǎn)眼,她恨恨地想道:說不定我根本不值兩千金,這個數(shù)字,是那個治故意說出來鎮(zhèn)住父親的。
這個念頭剛一浮出,玉紫便連連搖頭,這想法可真是一點(diǎn)也站不住腳啊。
陷入胡思亂想中的玉紫并不知道,歷史上秦始皇的母親趙姬,便是呂不韋以三千金買回來的。
玉紫在樹林中像沒頭蒼蠅一樣轉(zhuǎn)了幾個圈后,把牙一咬,大步向前面走去。
不一會,她便來到了老人身后。
悄悄地瞅著老人,玉紫正思量著如何措詞時(shí),背對著她的老人嘆了一口氣,說道:“玉,休懼。”
玉紫一驚,她赫然抬頭看向老人:老人,知道她知道了?
老人回過頭來,慈愛地看著她,沙啞地說道:“孩子,父有武勇,孩兒悄然而來的腳步聲,豈能瞞過為父?”
解釋過后,老人嘆道:“能當(dāng)貴人之姬,能為貴人生子,確實(shí)是一個婦人的福氣。然,父親知道,兒本為貴人,剛從死里得生,自是不愿意再到那里去受苦。孩子休懼,父親必會護(hù)你周全?!?p> 他說到這里,見玉紫怔怔地看著自己,眼中隱有淚光閃動,不由慈祥地笑了笑,他伸出干枯微抖的手,拭去她滾落在臉頰上的淚水,連連安慰道:“孩子,休懼,休懼,你是蒼天賜給為父的,為父必當(dāng)護(hù)你,寧死也要護(hù)你。”
玉紫用力眨了幾下眼,把眼中的淚水都眨去后,她低下頭來,輕輕地說道:“父親,我可不可以扮成男子?”
“男子?”老人疑惑地問了一句,馬上反應(yīng)過來,“兒想扮成丈夫行走?可。”
玉紫咧嘴一笑,她高興地說道:“真的?太好了?!鞭D(zhuǎn)眼,她嘆了一口氣,喃喃說道:“要是入城時(shí),我便扮成男子,哦,丈夫,那就好了?!?p> 玉紫的用詞與時(shí)人的習(xí)慣有點(diǎn)不同,老人一邊含笑聽著,一邊看著歡喜的玉紫,心中隱隱浮起一個念頭:我這孩兒,語言怪異,動作表情也與一般的婦人不同。莫不,她實(shí)另有來歷?
剛想到這里,老人便笑了笑:她出現(xiàn)在我兒墳頭,便是上蒼所賜。不管她來歷如何,終是我兒。
想是這樣想,老人還是還對玉紫說道:“兒以后,慎言慎行方妥?!?p> 玉紫一怔。
她馬上明白過來了。
她低下頭,朝著老人恭敬地應(yīng)道:“父親所言甚是?!?p> 應(yīng)過后,她嘴唇蠕了蠕,想要解釋一下自己的來歷,話到了嘴邊,卻還是說不出口。她怎么說?難不成告訴老人,自己是個借尸還魂的怪物?
老人對著一臉不自在的玉紫,笑了笑,拿起掃帚又掃起地來。
下定決心扮成男子行走的玉紫,先是回到房中,找出這些年來,老人閑著無事時(shí),替已經(jīng)死了多年的兒子織出的麻衣穿上。然后,她弄了一些柴火灰,對著井水把臉和手腳的皮膚涂了又涂。
這樣折騰二三個小時(shí)后,玉紫終于成功地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褪色皮膚,顯得文秀略瘦的男子。玉紫對著井水瞅了半晌,想道:行,以后我便是這個模樣吧。
當(dāng)然,她自己也知道,這樣的妝扮,只能唬唬一般人。
整整用了一天,父女兩人終于想出一個主意來。
到了第二天,老人在外人問起時(shí),便宣布說,自己的女兒,半夜被強(qiáng)人竊走了。然后,他當(dāng)著眾人的面,狀若瘋癲地抓著扮成了乞丐的玉紫的手,連呼我兒,瘋瘋癲癲,連拉帶扯地把她帶回了家。
父女兩人深居簡出幾天后,再出現(xiàn)時(shí),玉紫已是一身男子妝扮,而老人,則已恢復(fù)了正常,不再瘋瘋癲癲,當(dāng)然,那個洗干凈了,模樣還挺秀氣的乞兒,理所當(dāng)然變成了老人的兒子了。
兩父女都不是擅長演戲的人,這一番作態(tài),也不知能不能瞞過眾人??墒牵@已是他們能想出的,最好的法子了。
深出簡居了三天,家里的余糧已所剩無幾。一大早,老人便去守在官道上,等著商隊(duì)經(jīng)過。
玉紫,則空閑了起來。
她一空閑,她開始絞盡腦汁地想著,該做些什么事,好讓自己和老人吃飽一些。
其實(shí),這三天里,她無時(shí)無刻不在想著這件事。可是,她一個穿越者,對所處的環(huán)境習(xí)俗一無所知,又能想出什么好主意來?
在家里尋思不果后,玉紫把自己細(xì)細(xì)地妝扮一番,終于走出了家門。
這是她第一次在沒有老人的保護(hù)下,走上街道。
曾城很繁華。它主要的幾條街道,都是鋪著石板。街道的兩側(cè),擺滿了石臺,每一處石臺上,都擺著貨品。
街道很安靜,這里的人,還不興叫賣。一幅幅飄舞的旗幟上,寫著齊地流行的文字,那字,玉紫是識得的。
如她的前面,東邊的旗幟上寫著“楚皮草”,西邊一個石臺上,擺滿了陶甕,上面則寫著“齊鹽”。
一副又一副的旗幟在秋風(fēng)中招揚(yáng),玉紫一路細(xì)細(xì)地瞅過去,這里面,有“秦丹砂”“吳刀”“齊桑麻”“燕馬”。。。。。。
琳瑯滿目的物品,擺滿了整條街道。
玉紫一邊看,一邊默記和尋思著。
正當(dāng)她看得很是認(rèn)真時(shí),突然間,她的面前一暗,一個人擋著了她的去路,同時(shí),一個聲如破鑼的粗大嗓音傳來,“咄!小兒,你父可是宮?”
這人一開口,便是一陣惡臭沖鼻而來。這人不但口臭無比,身上還混有一股刺臭的汗臭!
被這臭味一熏,玉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一步。
哪里知道,她剛剛退出,這擋路的壯漢便是頭一昂,發(fā)出一陣刺耳欲聾的大笑聲來。大笑的不止是他,在玉紫的左右,五六個男人跟著哄堂大笑。
粗戛刺耳的嘶笑聲中,一個漢子吼道:“咄!宮老一世武勇,怎地收了一兒,卻瘦弱若雞。見人擋道,反而蹌蹌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