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拉著行李箱,戴著貝雷帽,來到機場,準備到了B市先去看齊夏,再在B城晚上幾天,孟逢也給她安排好了住處。
現(xiàn)在是下午,孟楚坐在等候廳玩手機,抬頭就看到了謝海南,走上前,打招呼。
謝海南都快睡了,被孟楚這一招呼給弄醒了。
孟楚坐到謝海南的旁邊,問:“準備去哪?”
謝海南整個人還是迷糊的:“俞城?!?p> 孟楚扯了扯嘴角,說:“去找言念?俞城還是挺大的吧?!?p> 謝海南微微點頭:“但我一定能找到她的?!?p> “如果找不到就快點回來吧。”
謝海南突然提醒孟楚,說:“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會打雷,你還是呆在家里吧?!?p> 孟楚喝了一兩口水,沒明白什么意思。
“你去B城沒有照顧你的人,還要打雷,你不得怕死?”
孟楚恍然大悟,笑說:“誰說沒人照顧我?我就是去B城找人的?!?p> “再說,你看的是A市的天氣預報吧?我呆在A市更容易被嚇好嗎?”
謝海南:“那路上注意安全。”
孟楚:“你也是。”
孟楚又低頭給齊夏連續(xù)發(fā)了好幾條信息,她不明白,齊夏給自己一本書干什么?
沒過多久謝海南就走了。
她都被自己一系列的行為搞蒙了,她讓言念不要出現(xiàn)在謝海南生命中,又給謝海南希望讓他去找言念。
這可真是矛盾。
孟楚背靠在椅子上,給齊夏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孟楚有些奇怪,齊夏一去B城像是人間蒸發(fā)一樣,除了寄快遞的時候給她發(fā)給信息。
到了B市天氣大好。
她順著快遞發(fā)貨的地址找過去。
她確認無誤后敲了敲門。
一個男生開的門,是齊夏的哥哥,男生看到孟楚有些驚訝:“孟楚?你怎么來了?進來坐?!?p> 他給孟楚讓出一個道,幫孟楚拿行李。
孟楚回答:“我來找齊夏,順便來B市玩玩?!?p> 孟楚說著走了進去,她沒有發(fā)現(xiàn)齊夏哥哥的表情變化。
孟楚一進客廳就看到了齊夏父母,微微彎腰:“叔叔阿姨你們好?!?p> 齊母見是孟楚,連忙招呼著她坐下。
在齊母眼里孟楚可謂是他們家的大恩人,那年齊父得了重病,家里又沒什么錢,于是準備放棄治療,順其自然罷了。
孟楚知道后堅決反對,連忙跑到齊夏家,找人安排了一下,齊父住進了醫(yī)院,而醫(yī)療費全是孟楚家出的。
齊母說要還但孟楚還是沒有收下一分錢。
齊母笑著看孟楚,問:“小孟,要吃什么?阿姨出門買。”
孟楚擺手,說:“不了,我就是來找齊夏的?!?p> 齊母笑容一僵,臉上的笑容隨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
孟楚有些蒙,問:“阿姨?怎么了嗎?”
齊父頓了一下,說:“齊夏……她早死了?!?p> 孟楚聞言眼睛睜大,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聲音顫抖著,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叔叔,你騙我的吧?齊夏怎么可能死了呢,她初一還給我寄了東西的,您開玩笑的吧?”
齊夏哥哥一臉心疼的樣子:“妹妹確實已經(jīng)死了,那些東西是她叫我寄?!?p> 孟楚站了起來,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抿了抿唇:“怎么會呢,她……”
齊父打斷了孟楚的話語,說出了齊夏的死因:“她得了抑郁癥,也沒和我們說過,搬來的二三天,她就……就自殺了……”
齊夏哥哥補充:“桌上還留著一封信,旁邊有個紙箱,她在信里寫要把箱子里的東西寄給你,每個月寄一次,不要一次性寄完?!?p> “每個月寄什么東西她都寫得明明白白。”
孟楚不敢相信,齊夏這么陽光開朗的女孩怎么會有抑郁癥?她怎么從來都沒和自己說過,自己為什么沒發(fā)現(xiàn)?
孟楚鼻子一酸,努力包住眼中的淚水。
她吸了吸鼻子,說:“叔叔阿姨,我先走了,下次再來?!?p> 她拉著行李箱,在大街上走著,從白天走到黑夜,她不明白,為什么齊夏會自殺。
她真的不明白。
天空下起了雨,孟楚沒有管,這雨不正就是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嗎?簡直糟糕透頂了。
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陰影,她看去,是周延,不過她現(xiàn)在沒心思和周延打招呼。
周延見她沒說話,問:“孟楚,你怎么一個在這?”
“下著雨怎么不回家?感冒了怎么辦?”
孟楚就這么看著他,沒有說話,她喉嚨里像是卡著東西,讓她發(fā)不出聲,說不出話。
周延見孟楚沒說話,拉著孟楚跟自己走。
孟楚也沒掙脫,她此時像個提線木偶,周延拉著她往哪走,她就往哪走,目中無神,全身都濕透了。
周延溫暖的大手一直牽著她冰冷的小手。
她看著周延,想,如果是謝海南該多好啊?在她最難過的時候陪著她。
周延把孟楚帶回了家,找了個干毛巾給孟楚擦頭發(fā)。
他邊擦邊問:“孟楚,剛剛干什么呢?下雨了也不知道躲躲?”
孟楚依舊沒有說話。
周延的動作很輕。
他發(fā)現(xiàn)孟楚的肩一抖一抖的,走到孟楚前面,蹲了下來,他才發(fā)現(xiàn)孟楚哭了。
周延一時手足無措,哄女孩子他是一竅不通。
孟楚抬手擦掉眼淚,哽咽地說:“齊夏是我最好朋友……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她……可她很早就走了……她什么都沒告訴我……”
可她什么都沒告訴孟楚,就連她們的最后一面她也什么都沒有說。
那時的齊夏可能知道那是她們倆人的最后一面,可孟楚不知道,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會以為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分離而已。
周延抱著孟楚,孟楚的腦袋抵在他的胸前:“她為什么不和我說?為什么……”
“我可以幫她的啊……我可以陪她去治療的啊……”
周延輕拍了孟楚的背,安慰道:“別哭了,她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p> 孟楚的淚水不停的往下掉,眼敬紅得不能再紅了。
“你是一個很開朗…很活潑的人,怎么會得抑郁癥啊……”
周延看著眼前的女孩,她已然不是平常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了。
雨伴著雷聲一起來到這人世間,孟楚止不住發(fā)抖,她怕雷。
當然是從母親自殺那天開始的。
周延也發(fā)現(xiàn)了孟楚不停的顫抖,低聲問:“孟楚怎么了?”
孟楚強忍著,回答:“沒事,我先回去了,今晚上謝謝你?!?p> 周延拉住孟楚,問:“你害怕雷,是嗎?”
孟楚轉過頭看著周延,默認了。
周延:“那你今晚上就在這睡吧,我陪著你?!?p> 孟楚拒絕了他的好意:“不用了。”
周延還是沒放開手。
周延:“在這種情況你是怎么度過的?!?p> 孟楚不明白他為什么問,但還是回答了:“有個照顧我的阿姨,她陪著我?!?p> “那今晚我陪著你,不行嗎?”
孟楚拿出了被周延拽著的手,搖搖頭,說:“不用了,我現(xiàn)在也不是很害怕?!?p> 孟楚已經(jīng)沒心思在B市待了,第二天就離開了B市。
——
晚上,孟逢看到孟楚,問:“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孟楚隨便找了個理由:“B市不好玩,就提前回來了?!?p> 孟逢聞言“嗯”了一聲,問:“你吃飯了沒?”
孟楚搖搖頭。
孟逢感覺孟楚心不在焉,眼睛還是腫的,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孟逢還是給孟楚煮了餃子。
孟逢說:“聽說謝海南去了別處還沒回來?!?p> 孟楚抬頭:“是嗎?”
“嗯?!泵戏觐D了一下,“這兩天給他打電話叫他回他也不聽。”
“他父母都很著急。”
孟楚筷子不小心敲到了碗:“是嗎?他去哪了?那里很好玩嗎?下次我去玩玩?!?p> 孟逢輕輕搖頭:“不知道?!?p> 孟楚“哦”了一聲。
她吃完餃子回到房間,才看到放在桌上的那本書,她還沒翻過。
她走過去,拿起書,一封信掉了出來,她彎腰撿起,打開看:
親愛的阿江小寶貝: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不在了,很抱歉,我得了病這件事瞞了你很久。
我覺得告訴你只能會給你添麻煩,你幫助我們家已經(jīng)夠多了,你沒有義務幫我,我也不想麻煩你,我也不是這么貪婪的人。
那次見面我已經(jīng)知道是我們最后一次了,我也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知道你那段時間心里裝的事太多了。
你什么事都喜歡自己扛著,其實你有很多人都可以傾訴的。
我希望你以后會有更多更好的朋友,我希望你的笑容會越來越多,別整天冷著個臉了。
你的經(jīng)歷很慘,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其實你很好,你不是別人口中自命清高的那種人。
你的人生被操控著,我希望你能掙脫束縛,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聽別人說的。
我詞不達意,也不知道該和你說什么了,我覺得吧,你能變得開心快樂,從你母親那件事走出來就好了。
好了,就這樣吧,阿江,我永遠都會陪著你的。
阿江,跟著光的方向向前走,別回頭。
孟楚看著不禁留下眼淚,淚水滴在信上,上面字也模糊了。
孟逢突然走了進來,說:“阿江,外公叫你明天去一下?!?p> “沒時間的話我跟外公說一聲。”
孟楚趕忙擦了眼淚,說:“有時間,我知道了明天就去。”
孟逢疑惑的看了孟楚,走上前,問:“哭了?”
孟楚搖搖頭。
“為什么哭?和哥哥說說?”
“沒事哥哥,你快走吧?!?p> 孟楚把孟逢退了出去。
孟楚躺在床上。
就連她一直以為最不可能離開自己的人都離開了,老天真是給自己開了一個大玩笑。
從那起,那個積了灰的箱子裝了齊夏送給孟楚的禮物,而孟楚會用自己的方式紀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