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傳統(tǒng)藝能
婆婆的小屋空間不大，里面擺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許多瓶子里裝著色彩艷麗的可疑液體，乍一看，夜楓還以為走進了某位化學家的研究室。
除此之外，小屋里唯一的活物是一只無精打采的橘貓，它臥在一只單人沙發(fā)上，聽到腳步聲，懶懶地睜開眼皮，看到一只灰色的小夜鶯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頓時驚訝地豎起了耳朵。
它猛地立起身來，瞬間撲向小夜鶯。
小夜鶯還未反應(yīng)過來，只見眼前一花，一只碩大的橘貓朝它迎面撲來，來勢“兇惡至極”，它的小喉嚨里驀然爆發(fā)出一聲超高分貝的尖叫。
“?。。?！”
眾人都被它嚇了一跳，夜楓眼疾手快，剛欲伸手攔住這只橘貓。哪知小夜鶯嚇得亡魂皆冒，在此危機關(guān)頭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拼命煽動著翅膀往空中逃竄，當真是迅若閃電。
連夜楓都未看清它的動作，只覺眼前一黑，有一物瞬間撞在他的腦門上，傳來“砰”的一聲悶響。
夜楓吃痛之余，分辨出撞過來的是小夜鶯，它的小腦瓜可比不得夜楓的腦袋硬，瞬間兩眼翻白暈了過去，夜楓忙伸出右手接住它，防止它掉下去被貓叼走。
他攤開右手一看，發(fā)現(xiàn)方才給它撞得不輕，這小家伙癱在他手心里一動不動。
夜楓心里生出不妙的預(yù)感，他忙用手摸了摸它的小肚子，察覺到還有體溫，這才松了口氣。
然而，任憑白雪和可可連聲呼喚，小夜鶯始終沒有醒過來。
可可頓時急得抹眼淚，白雪亦是滿臉擔憂之色，一顆心高懸不下。
老婆婆頓感萬分抱歉，看了看小夜鶯，又生氣地瞪著橘貓，伸手在它腦袋上拍了一下，斥責它胡作非為，狠狠數(shù)落了它一頓。
橘貓耷拉著腦袋，一副低頭認錯的模樣。
隨著小夜鶯遲遲不醒，夜楓再次緊張起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點了點它的小腦袋。
“喂，你快醒醒，別裝死了。”
夜楓記得鳥類遇到天敵的時候，素有裝死的傳統(tǒng)藝能，暗自祈禱它現(xiàn)在是裝死，而不是真的被自己一頭撞壞了，否則他這位“兇手”可就罪過大了。
那只橘貓似乎性情頗為溫順，方才只是想和小夜鶯鬧著玩，此刻走到夜楓腿邊，蹭了蹭他的褲腿，低低地叫了幾聲，似乎也在為自己的莽撞道歉，擔憂小夜鶯的安危。
夜楓大感意外，他瞧了瞧橘貓，又看向老婆婆。老婆婆沖著他歉然一笑，愧疚地搖了搖頭。
“是我疏忽了，這只貓平日里連老鼠都不吃的，剛才絕不是想傷害夜鶯?！?p> 似是能聽懂婆婆的話，橘貓乖巧地點了下腦袋，十分委屈地“喵”了一聲。
夜楓俯下身，見這只貓如此通靈性，便摸了摸它的腦袋，安慰道：
“不怪你，你是想和它做朋友吧？唉，可惜，它估計是醒不過來了?！?p> 他這番話只是在開玩笑，因為他已感知到手中的小夜鶯紊亂的心跳，而且在他俯身靠近橘貓時，它的心跳得更快了，如此他也確定了這家伙在故意裝死。
然而聽到夜楓如此說，眾人卻都當了真，連這只初次見面的橘貓都隱隱濕了眼眶。
夜楓扭頭給了白雪她們一個眼神，她們愣了一下，頓時心領(lǐng)神會，情不自禁地破涕為笑，默默擦去眼淚。
夜楓忍住笑，手握著小夜鶯放到橘貓的面前，鄭重地說道：
“來吧小貓，跟它告別吧，雖然很可惜你們生前沒能做成朋友，讓我們最后祭奠一下它的亡魂?！?p> 這只頗通人性的橘貓憂傷地“喵”了一聲，伸出小舌頭滿懷歉疚地舔了一下夜鶯的腦袋。
在裝死的小夜鶯耳邊，這一聲貓叫無異于亡魂之音，已是令它心驚膽戰(zhàn)，而滑滑的貓舌頭碰到它的臉，更像是死神對它揮出了鐮刀，令它的心跳都頓時停止了。
夜楓只覺得它的身體僵硬了幾秒鐘，繼而猛地發(fā)出一陣悲傷欲絕的嚎哭聲。
這哭聲是如此響亮，當真是聲振屋瓦，連橘貓都被嚇得跳了起來，眾人驚訝之余，又歡喜它平安無事。
不過小夜鶯的哭聲是如此凄慘委屈，宛如受到欺凌的小女孩，頓時令夜楓心生罪惡感，他訕訕地把夜鶯交給白雪，有些后悔自己的玩笑開過頭了。
白雪攜著夜鶯步出屋外，與可可一同百般安慰它，卻收效甚微。小夜鶯越哭越是委屈，當真是聞?wù)邆?，聽者落淚。
留在屋內(nèi)的夜楓心懷愧疚，老婆婆抬手請他坐下，起初含笑不語，忽而面色一變，似是被什么事物吸引了注意般，眸中顯出明顯的驚訝之色。
“孩子，這夜鶯你是從何得來？”
夜楓一怔，不明白婆婆為何問起此事，然而他見婆婆神色鄭重，其中必有緣故，便如實答道：
“您誤會了，我和夜鶯也是相識不久?！?p> 婆婆若有所思，繼而露出恍然之色：
“這么說，你也不知此夜鶯的來歷？”
夜楓搖頭，他未曾仔細問過，不過論起出生來歷，恐怕連夜鶯自己都已記不清了。畢竟對它來說，幼時的經(jīng)歷都是些不愿回首的慘痛記憶。
婆婆顯出一副默然沉思的樣子，神色凝重，忽然起身，走向一旁的書架旁，迅速地從中抽出一本厚厚的古籍，坐到書桌上翻閱起來。
她看得極為專注，似在查詢什么資料，完全忘了屋內(nèi)還有其他人。夜楓不明其故，也不便出言打擾，便默默等候。
坐了一會兒，注意到外面的哭聲漸止，夜楓悄悄來到屋外，愕然發(fā)現(xiàn)不久前還對橘貓怕得要死的小夜鶯，此刻竟堂而皇之地站在貓咪頭上搖頭晃腦，歡聲大笑。
他一陣無語，心知白為它操心了，夜鶯的小腦袋里恐怕根本沒有記性。
看到他一露面，夜鶯登時氣呼呼地朝他臉上撲來。
“看到你生龍活虎的，狀態(tài)不錯嘛。”
見它氣勢洶洶而來，夜楓可不敢讓它近身，一把將它捏在手里。
然而夜鶯分外記仇，在他手心里猛烈掙扎，尖牙利爪狠狠地朝他手背上招呼，它一時怒火填膺，下嘴沒輕沒重的。
夜楓吃痛，手背上沒一會兒便破了好幾個口子，一旁的白雪瞧著極為擔心，忙上前勸止。
“夜鶯，別這樣！”
夜鶯雖然在氣頭上，一時任性妄為，然而見到夜楓毫不反抗，任由自己將其手背啄得“傷痕累累”，頓時有些慌了。它很想道歉，卻一時拉不下面子，慌亂之間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