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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云共舞

第六章 友好客戶卡恩

與云共舞 令狐與無忌 5497 2021-12-30 19:34:44

  德國,杜塞爾多夫。

  老城酒吧區(qū)有一家本地傳統(tǒng)餐廳,位于臨街三層樓房子一樓的小小門面,柜臺和廚房在十來平米室內,食客們在室外露天坐著。

  它深褐色木頭門臉,門楣處綠色燈箱,上面伏著一頭豬的雕像。店里主打德國豬手、酸菜、啤酒,是路文濤最愛。

  晚上八點多,五月的天色沒有暗下去。店鋪里和街邊,燈已點亮,黃色的燈光。

  五個中國人圍坐在一張黑褐色餐桌旁,每個人面前一個白色大餐盤,餐盤里是各自的德國豬手、酸菜。每個人面前一個500ML左右的高、直玻璃杯,有的杯子里是黑啤酒,有的杯子里是白啤酒。

  在C羅、卡卡、拉莫斯都沒有把點球踢進對方球門,拜仁慕尼黑隊在歐洲冠軍聯(lián)賽半決賽中淘汰皇家馬德里隊的晚上被德國警察抓走的兩位研發(fā)兄弟完成了他們的出差任務,第二天要回國了。路文濤、張文華、杰瑞為他們餞行。

  啤酒上到第三輪,一個研發(fā)兄弟舉起了杯,他酒量有限,說話已經(jīng)卷舌頭:“張總、路總、杰瑞總,謝謝你們的照顧!”

  路文濤說:“別總、總、總了,公司現(xiàn)在見到個人就叫‘總’,膩!”

  張文華喝了一大口:“沒照顧好兄弟們!你們第一次來海外出差就被警察抓去關了一晚上!”

  另一個研發(fā)兄弟說:“我當時心里還是怕的,不過現(xiàn)在想,也是難得的人生體驗!德國警察局一夜游。”

  他問:“聽說為了救我們出來,客戶的高層幫忙了?”

  張文華說:“你們得敬老路酒,是他找的人?!?p>  兩張仍帶稚氣的臉,特別誠摯地望著路文濤,手里酒杯舉得高高的。

  時間回到他們被抓走的第二天,一大早張文華就拿著一份證明材料,帶著公司法務和外部律師去了警察局。

  他們要證明兩個研發(fā)兄弟此行不是“工作”,而是“商務”。參加會議、技術討論都算商務活動。張文華細致,材料中的日程表和申請簽證時的相符,在和“萊茵電信”的會議之外,還有足夠的“偉中”總部團隊與當?shù)貓F隊的技術討論、會議的時間表。

  德國人嚴謹,警官認真地審視完材料,提出問題:“既然最重要的是和‘萊茵電信’的會議,你們能不能提供‘萊茵電信’的相應證明?例如會議日程?否則,僅僅是你們自己寫個東西,就來證明自己清白?”

  張文華琢磨不能再浪費時間,得直接向客戶高層求助。

  路文濤去了“萊茵電信”的辦公樓拜訪卡恩。

  卡恩是路文濤對口的一位客戶高級副總裁,五十多歲,金發(fā)、碧眼、粗糙皮膚、魁梧身材,即使頭發(fā)不算長,路文濤也覺得他似“金毛獅王”。

  全世界幾乎所有電信運營商的辦公樓里都可以看見晃來晃去的中國人。他們要么西裝領帶或者套裙,拎一個大公文包,要么穿著隨意些,背著塞滿了的雙肩電腦包。

  他們,是幾家中國電信設備供應商的銷售人員或者工程師們。中國人正以他們特有的誠摯、謙遜、堅韌,幫助世界各地的電信運營商們解決各種各樣的問題,也兢兢業(yè)業(yè)構建著從“CXO”至普通工程師的組織型客戶關系。

  路文濤先去一樓的咖啡廳買了三杯咖啡,用硬紙杯托裝著,再匆匆上樓,直撲卡恩的辦公室。

  卡恩見到路文濤端著三杯咖啡沖進來,聳聳肩:“哦,咖啡,又是咖啡?!?p>  路文濤說:“那,下次我端著啤酒進來?”

  卡恩呵呵一笑:“‘偉中’的銷售人員是咖啡、咖啡、再咖啡,你每次來辦公室都給我?guī)б槐Х取D愕母偁帉κ挚杀饶阋靡恍?,她是低胸、低胸、再低胸,每次來穿得都更低胸一些?!?p>  路文濤敏感,盡管此行任務特定而緊急,他仍然警覺又裝著隨意地問:“誰?我的競爭對手?他們經(jīng)常來找你的不也是一位紳士么?”

  卡恩接過咖啡:“不是那家賣無線設備的競爭對手,是惠遜公司,他們的銷售經(jīng)理最近來了兩次,一位叫雷奧妮的女士?!?p>  “雷奧”這個前綴在拉丁語中有獅子的意思,卡恩一邊刻意強調她的名字,一邊伸出手,做出了獅子爪的樣子。

  “惠遜”是一家美國公司,是開發(fā)、銷售IT和“云計算”產(chǎn)品及解決方案的玩家,并不是“偉中”在電信設備領域的傳統(tǒng)競爭對手。

  雖然路文濤對卡恩的信息留了個心眼,但并沒有意識到“惠遜”可能帶來什么樣的威脅?他無意在這個上午發(fā)散,他伸手多扭開了一顆襯衣扣子:“那,我今后就咖啡加上低胸?”

  卡恩哈哈大笑。他倆認識將近一年了,交往不僅限于辦公室里。卡恩心底里欣賞這個看似風風火火、不拘小節(jié),實則勤奮、務實、可靠的中國人,也認可他背后那家公司,乃至那個國家。

  路文濤在來時路上已經(jīng)通過電話交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卡恩收起笑容,說:“我不能證明你的兩個同事沒有做與簽證不符的事情,我只能證明‘偉中’與‘萊茵電信’的相關工作計劃,包括我們已經(jīng)確定的會議日程。當然,我們可以增加1、2次待定的會議日程?!?p>  路文濤略一思考:“卡恩先生,請你再幫忙說明試驗網(wǎng)絡的地點,我想證明他們兩人出現(xiàn)的地點是與我們后續(xù)的會議、談判相關的。”

  “你確定?你想證明什么?他們在那里工作嗎?”

  路文濤拿不準了:“他們遇到警察時拿著電腦、手機,在測試,這些是違背‘商務簽’要求的活動嗎?真煩人!我們現(xiàn)在來出差的同事全部不敢坐在辦公室里了,很不方便。你知道,如果我們是在餐館洗盤子,一看就是‘工作’,但我們坐在辦公室里對著電腦,怎么區(qū)分是在‘工作’,還是在做會議、談判等商務活動的準備?”

  卡恩干脆地說:“我不知道!不要猜測,去問你們的律師。我們要習慣讓專業(yè)的人回答專業(yè)的問題!我已經(jīng)讓埃莉諾在準備你們要的材料了?!?p>  一個三十來歲、個子不算高、中長金發(fā)做成“波波頭”發(fā)型、臉龐輪廓感很強的女士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她叫埃莉諾,是卡恩的下屬,在客戶方負責此次“偉中”網(wǎng)絡的驗證。

  卡恩示意她把材料遞給了路文濤:“如果沒問題,你帶走這份紙面件,然后,埃莉諾會按照你們提供的郵箱,發(fā)一份電子件過去,抄送你們?!?p>  不等路文濤看完材料,埃莉諾說了句:“我想這是‘萊茵電信’僅能提供的,所有!”然后對著卡恩一笑示意,對著路文濤翻了一個完美的白眼,轉身就走。

  路文濤趕緊拿起桌上剩下的一杯咖啡:“埃莉諾女士,上午好!這是你的咖啡?!?p>  埃莉諾頓了兩秒,不情愿地伸手接過咖啡,說了句“謝謝”,又翻了一個完美白眼,“噔噔噔”地走了。

  埃莉諾是土生土長德國人,但即使在“萊茵電信”內部,性格也不討喜。她不喜歡路文濤,也不喜歡“偉中”。

  路文濤認真看了材料,再謝過卡恩,轉身離去。

  走到門口時,卡恩叫他的名字,他駐足、回頭。

  卡恩說:“謝謝你的咖啡!告訴你一個秘密,低胸和咖啡,我都喜歡?!?p>  拿著“萊茵電信”和“偉中”的證明材料,加上公司法務、外部律師的努力,兩位研發(fā)兄弟在那天下午被放了出來。

  他倆一旦恢復自由,著急的就是手頭工作。繼續(xù)加班加點,終于完成了驗證網(wǎng)絡的測試、調優(yōu)?!皞ブ小毕颉叭R茵電信”提交了報告,雙方開過兩次會,兩位兄弟需要趕在簽證到期之前離開德國。

  五個人又碰了一次杯,這一大口酒是路文濤謝謝技術團隊支持,令他有信心讓“偉中”的無線網(wǎng)絡產(chǎn)品在“萊茵電信”實現(xiàn)規(guī)模銷售。

  一位研發(fā)兄弟有些不好意思:“我出差之前認真學了簽證知識,學了德國出差指南,還通過了網(wǎng)上考試。但是當時太緊張了,就想說明我們不是壞人,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表達清楚,急得在警察面前反復講是來‘工作’的?!?p>  路文濤安慰他:“沒關系,兄弟們都是這樣過來的,我那時候更土。我剛到海外時去見客戶,談驗收,覺得平時和客戶關系挺好的,干嘛拖著不驗收呢?一著急腦子里想著‘你丫這個面子都不給’,對著客戶來了一句‘Give me a face please’,神奇的是,客戶聽明白了。”

  張文華跟著講段子:“杰瑞同學剛來德國時,有一次我們租了輛商務車出去,他最后上車,一上車沖著德國司機喊‘Open the car please’,把德國人唬住了,認真思考中國人這是想怎樣把車子打開?”

  杰瑞說:“我到德國時英語已經(jīng)進步很大,從‘很差’進步到‘比較差’了!我第一次出國是去西班牙出差,從香港飛馬德里,中間在迪拜機場轉機的時候暈了,不知道怎么走了,最后遇到一個女同胞,一問,居然也是去馬德里的,還是去探親的公司員工家屬,我就像見到救星一樣地跟在她后面走,幫她拎包、買吃的,就怕她不帶我走。”

  路文濤說:“那還有更經(jīng)典的,中東有個兄弟從迪拜飛香港,在曼谷經(jīng)停時以為到站了,吭哧、吭哧往里面沖,一直沖到Passport Control(入境簽證檢查的區(qū)域)才搞清楚到的是泰國,不是香港。那兄弟邊走邊納悶,怎么出來才一年,廣東話腔調不一樣啦?”

  他段子存貨不少,再來一個:“當年公司大牛給海外客戶講PPT,全程就會用三個英文詞,首先指著投影在墻上的材料內容,講第一個詞‘Look!(看?。?,沉默兩分鐘,用第二個詞問客戶‘Understand?(明白了嗎?)’,等客戶點頭后說第三個詞‘Next?。ㄏ乱豁摚?,然后翻到下一頁PPT,重復Look,Understand,Next,,,”

  幾個人笑得開心。

  一位研發(fā)兄弟問:“杰瑞,公司是怎么做通你的工作,逼著你到海外來常駐的?”

  杰瑞自豪地說:“我自己報名的!當時的部門領導不想放,我溝通了好幾次。我覺得吧,人總是要離開自己的舒適區(qū),不斷去新鮮環(huán)境中刺激自己的。講好英語有多大的事情?不敢張口永遠沒有,敢張口進步就大?!?p>  張文華贊許地說:“杰瑞過來之后不但英語越來越溜,現(xiàn)在德語都可以講講了。我在海外這幾年,看到太多菜鳥高飛的故事了!尤其技術工程師,不少是理工科專業(yè)畢業(yè)的宅男,出來后不但要搞掂技術問題,還要和客戶打交道,撲騰著、撲騰著就越飛越高了?!?p>  杰瑞不失時機地動員兩位研發(fā)兄弟:“歐洲正缺人,你們要不要考慮下?申請轉技術服務或者銷售,到海外來,趁年輕多賺錢、快漲經(jīng)驗值、快升級!”

  一位研發(fā)兄弟躊躇的樣子:“我想申請來海外,不過現(xiàn)在公司對外派常駐的要求變高了,不是想出來就能出來的。我有個同學在技術服務,說是調動到海外前必須完成英語考試,考‘托福’、‘雅思’、‘托業(yè)’都行,我怕短時間內搞不掂考試?!?p>  杰瑞繼續(xù)鼓動:“有什么搞不掂的?你從小到大考試少了?就看肯不肯把時間花在上面。任何事邁出第一步難,一旦邁出了第一步,你就停不下來了?!?p>  張文華感慨:“以前那一代中國的年輕人,為了不繼續(xù)受窮,鼓起勇氣從內地農(nóng)村跑到沿海去打工?,F(xiàn)在我們這一撥人,為了過得更精彩,一不小心就跑遍了全世界。怕什么?年輕就是最大的本錢!”

  路文濤望著杰瑞,他之前對張文華手下的這個小兄弟并不熟悉,他問:“杰瑞,你是哪一年的?”

  杰瑞說:“路總,我1984年的?!?p>  “說了別叫我‘總’,叫老路吧!84年的,28歲,結婚了沒?”

  “沒有”,杰瑞頓了頓,坦白說:“剛和女朋友分手,現(xiàn)在變回單身狗了?!?p>  杰瑞自提一大口,喝完杯中酒。

  他的女友在三個月之前成為了前女友。

  她是他大學校園里初戀。杰瑞出國以后,女孩越來越發(fā)現(xiàn)自己需要的是有個人陪在身邊,兩兩相望。杰瑞卻發(fā)現(xiàn)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以為女孩仍然與他望向同一個方向。

  一旦兩個人的期望不一樣,男男女女之間,花花草草的關系就難保持動態(tài)平衡。女孩身邊出現(xiàn)了新的追求者,杰瑞得到消息的時候,女孩已經(jīng)急著“奉子成婚”,新郎不是他。

  有一句西諺“Every each black cloud has embedded a silver lining”,“每一朵烏云都鑲著一道銀邊”,意思是任何困境中都隱藏著希望。杰瑞偶然讀到這句諺語,這段時間,盡管他心里一朵大烏云,但身上依然陽光。兄弟們不知道他的傷心。

  路文濤說:“我怎么覺得你這一杯酒喝的盡是惆悵呢?在德國再找一個女朋友唄!以前我們一幫兄弟在沙特,大家都以為見不到女人,無比同情他們,結果,他們暴露了一張吃火鍋的照片,照片上居然一半男生,一半美女!他們居然和一家醫(yī)院的中國女護士搭上線了。德國總比沙特有資源吧!”

  杰瑞搖頭:“路總,哦,老路,我先不找了,聚焦工作,一起把我們的無線產(chǎn)品賣進‘萊茵電信’。”

  一個研發(fā)兄弟問:“領導,客戶對測試結果滿意嗎?會給我們大規(guī)模進入的機會嗎?”

  路文濤說:“客戶還沒有決策,很難說結果!客戶提了一些新的功能特性,我們現(xiàn)在的軟件版本不滿足,下一個版本可以滿足,但是新版本計劃9月10日發(fā)布,太晚了!我正在推動你們領導,要求提前到7月15日發(fā)布版本,還沒搞掂?!?p>  那位研發(fā)兄弟說:“提前這么久?領導,不可能的,我們部門現(xiàn)在人手真的很緊張,9月10日已經(jīng)是極限了?!?p>  張文華笑到:“不可能?‘偉中’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你們領導說不可能,我們就找你們領導的領導推動,再不行就發(fā)郵件給老板。”

  路文濤說:“你們領導跟我急了,他和你的說法一模一樣,不可能?我不打算和他廢話了,今后郵件單獨主送你們產(chǎn)品線總裁,抄送你領導,算告知他進展,以示禮貌。”

  研發(fā)兄弟吐吐舌頭,又端起了酒杯:“一線好有狼性?。 ?p>  杰瑞也端起了酒杯:“不然呢?沒狼性怎么打硬仗?競爭對手會拱手把他們的奶酪給我們分一半?一線不以客戶為中心,公司的錢從哪里來呢?兄弟們的工資、獎金從哪里來呢?”

  幾個人不同程度地舌頭打卷,該散場了。

  三個小伙子往河邊走,最后一夜,杰瑞要帶著兩位研發(fā)兄弟沿萊茵河邊的散步道走走,看看風景。

  張文華再三交待明顯喝多的他們不要太靠近河邊,別掉到河里去了?!皞ブ小边@些心懷好奇,充滿活力的年輕人行走、奔跑在全世界的角落,人身安全自然是該特別小心。

  張文華和路文濤向另一個方向走,打算找輛出租車回家。

  經(jīng)過老城集市廣場,路文濤掏出手機,借著燈光,對著廣場中央一尊戎裝騎士的青銅雕像拍照。雕像是十八世紀初的選帝侯約翰威廉二世,據(jù)說它不僅是杜塞爾多夫的象征之一,還是阿爾卑斯山以北最重要的巴洛克風格騎士雕像之一。

  張文華問:“拍啥呢?你來過多少次了?沒拍過照?”

  路文濤說:“發(fā)個‘朋友圈’?!?p>  “微信”最新版本增加了可以把照片分享到“朋友圈”的功能,大家正玩得熱鬧。

  張文華說:“別騷了!別在‘朋友圈’發(fā)些風花雪月,讓人以為我們在歐洲有多爽!偶爾發(fā)個午夜辦公室的孤燈、加完班回家路上的冷清、又奮斗了一年的決心就行了?!?p>  路文濤瞇著有些醉意眼睛:“那我發(fā)小群里,總可以吧?”

  張文華說:“小群也少發(fā)!羅小祥中午吃飯的時候在領導面前內涵你了,講我們在歐洲不能只對公司講故事,講業(yè)務前景多么美好、客戶關系多么好的故事,要拿數(shù)字說話。這小子現(xiàn)在銷售數(shù)字好看,囂張也就罷了,一有機會就暗踩別的兄弟。你屁股大,哪天你在他臉上坐一屁股。”

  路文濤笑笑:“我屁股不大,也不會在公司內部搞辦公室政治。他就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不過他說得沒錯,他賣得不錯,我一直在描繪我們無線產(chǎn)品大規(guī)模賣進‘萊茵電信’的美好前景,一直沒有真正賣進去,沒有像樣的訂貨和收入數(shù)字么!做銷售的當然要拿數(shù)字說話,現(xiàn)在到了我‘不成功便成仁’的時候了!”

  路文濤聽進了張文華關于“朋友圈”的忠告,但是他仍然發(fā)了一條,沒有留文字,只是一張夜色里策馬前行的青銅騎士雕像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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