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瑯琊王氏
戰(zhàn)局急轉(zhuǎn)直下,中年男子依舊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一子落下,淡然道:“左右不過留一個退路罷了。而且據(jù)小侄所知,前日有人在京口,見到了王曇首和王休元。上周,南齊國主蕭道成任命好友王仲寶(王儉)為右仆射。更有一神似王季海之人(王淮)前日出現(xiàn)在了南宋國都臨安城中。除此之外,上周小侄一位在雍州的故友來信,還說見到了王方慶……”
聽到對方話語,哪怕是先前氣度過人的儒雅老人,也不禁有些啞口無言。對方這話里行間,明顯在嘲諷他家明明腳踏幾條船,還要自家繼續(xù)加注。
不過,最讓老人驚訝的還是對方對這些人行蹤的把握。雖然他清楚以對方之能加上兩家的緊密關(guān)系,知曉一些人的走向并不奇怪,但達到如此洞若觀火的地步。
老人當(dāng)下不由苦笑道:“賢侄還真不客氣???”
言罷不在言語,只是專注棋局,在二人又過了十余手后,見到自己敗局已定。執(zhí)白的儒雅中年也毫不猶豫的直接投子認(rèn)負(fù)。
看了看眼前的道:“又輸了一局啊,不過天色將晚,想必世叔遠來也不是為了說這些話,同安石下一天的棋吧?但若是請安出仕之事,那就不必再提了。”
見到青年想堵上自己的嘴,儒雅男子微微一笑,當(dāng)即不客氣道:“既然賢侄快言快語,那某王茂弘也不拐彎抹角了。吾東晉國一個月之內(nèi),必能一統(tǒng)瑯琊郡,安石何不同某回建康城,一同輔佐東晉國君呢。而且,汝父親眼下,也正為國君效力,安石若去,父子相聚,不是更好嗎?”
“父親大人出仕東晉的緣由,別人不清楚,世叔您還不清楚嗎?”
自稱王茂弘的儒雅老人聞言,原本早已在世家教育下,磨礪的堪比銅墻鐵壁的臉皮,也不由露出了一縷微紅。這器宇不凡的老人,正是徐州第一豪門,瑯琊王氏的家主王導(dǎo)!
瑯琊王氏起源于太原王氏,雖然《皇朝》之中,他們的權(quán)勢已經(jīng)沒有歷史上的王與馬,共天下那么夸張,但其族人遍布天下,在江東、青徐一帶,更是擁有著空前絕后的影響力,而王家主支眼下就在東??け泵娴默樼鹂ぶ小闁|晉國君司馬睿效力。
這已經(jīng)是王導(dǎo)第二次來淮北郡請謝安出山了。而能得到王導(dǎo)如此重視,謝安自然也非尋常之人。
謝安,字安石。東晉名臣,天下望族,陳郡謝氏的現(xiàn)任家主。其人在兩晉中,乃是接近諸葛亮一般的神相。不僅善于內(nèi)政,還精于謀略。淝水之戰(zhàn),謝安談笑間大破前秦百萬大軍。其后更是揮軍北伐,一舉收復(fù)了兗、青、司、豫、益,五州之地。只可惜他也因此功高遭忌。
最后不得以,以救援苻堅為借口,主動交出手上權(quán)力,自請出鎮(zhèn)廣陵的步丘,建筑新城來避禍,不久后,謝安病重,這才被東晉朝廷召回,結(jié)果最終還是病逝了!
王謝兩家在歷史上,雖然經(jīng)常被人相提并論,二者之間也多有聯(lián)姻。但實際上,這兩家的關(guān)系并不怎么融洽。如果不是其弟王敦近日來,連破兩縣。越發(fā)驕狂。王導(dǎo)也不會再一次豁下臉皮,上門請謝安這個他眼中的小輩出山??戳丝囱矍暗闹x安,王導(dǎo)做了最后一把努力:“真的沒有商量嗎?”
“世叔不必多言了,小侄當(dāng)下還需專注族中事務(wù),對于出仕之事,暫無打算?!?p> 對于王導(dǎo)的屈尊上門,謝安依舊是保持微笑,顯得一副無動于衷模樣。要知道,眼下這個世界,東晉國并不是歷史上的東晉,失去了神州正統(tǒng)地位和廣大荊揚之地的東晉,就算有著九品中正制給予的世家特權(quán),也不足以讓陳郡謝氏賭上一切。
“安石是畏懼某那位從兄嗎?”
“非也?!?p> 謝安看了看王導(dǎo),搖頭道:“王處仲有卿相之才,更掌握東晉大半軍力。然而,連世叔您都不肯支持他,就能看出他有多不得人心了。故其人如欲行伊尹之事,敗亡之期必不遠矣?!?p> “那安石,汝……”
“世叔還不明白嗎?”
看了一眼王導(dǎo),謝安搖頭道:“哪怕眼下小侄出仕東晉國。東晉國又能給謝家什么呢?或者說,瑯琊王氏又愿意分謝家多少呢?不提吾家族人愿不愿意吃這蹉來之食。就是世叔家中,也不愿意來一個搶食的人吧?”
“那么京口那邊?”
“宣明所為,那是他自己的意愿?!背鍪謱⑵灞P上的棋子緩緩收攏,謝安蓋上棋罐的蓋子,漠然道:“何況之前世叔不是說了,與宣明同行之人,多同謝某不和。謝某又如何能干涉他們的意愿?”
說到這,謝安已不在以小侄自稱,看著對方悠然道:“更何況,吾陳郡謝氏,可比不得汝瑯琊王氏。自天下大亂,我陳郡謝氏為避戰(zhàn)火,本家也不得不搬離了祖地。顛沛流離之下。謝氏已是大不如前。故而,我們實在賭不起了?!?p> “哎……既然安石沒有想法,那在下就先告辭了?!?p> 見到對方已經(jīng)將話說到這個份上,王導(dǎo)嘆了口氣后,只能起身離開。而謝安并沒有挽留。直接讓自己的家仆和長子謝瑤送王導(dǎo)出門。而他自己則繼續(xù)看著眼前的棋盤,默然不語。
這時一旁的一名約十來歲的少年,見到王導(dǎo)離去,再也忍不住忿怒,不屑道:“這王氏也欺人太甚了吧,那司馬睿又不是什么明主,上一次把阿爺請走,這一次又想讓父親出山……哼,誰不知道他東晉大權(quán)在他從弟手里。讓父親出仕東晉國。還不是想讓吾陳郡謝氏給他瑯琊王氏為仆!”
“瑗度!”
謝安看了一眼一旁的少年,見到對方被自己呵斥的低下頭后。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無論是身為謝氏家主,還是一個普通的父親,他一直希望自己的孩子為人處事能如他一般沉穩(wěn)。
他的長子謝瑤雖得了自己幾分沉穩(wěn),卻體弱多病。次子謝琰雖然天資不差,年不過十幾歲,便已文武雙全。但為人過于驕狂,甚至?xí)r常虐待下人。多年來,謝安沒少為他操心,可卻毫無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