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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行江湖

第三十五章 東隅山匪

滄行江湖 滄行者 3297 2024-10-10 00:39:35

  仗著玉簪海石精準的時辰指引,孫云帆再一次從學(xué)堂窗戶躥了出去,和很久以前不一樣的是,現(xiàn)在的他憑借現(xiàn)有功力,只是先生一個轉(zhuǎn)身,他便輕飄飄地落到了戶外,由于身高體長一直坐在后排,更是未引起同學(xué)察覺,只有似乎帶了某種感應(yīng)的李初雪眼角微挑,看見了那一抹衣擺,悻悻地哼了一聲。

  孫云帆坐在書攤前,還是那個說書先生,兩年一晃已過,沉迷習(xí)武、學(xué)堂督促、又要幫襯家中活計,孫云帆已經(jīng)很久沒來聽過書了,他嘆了口氣,還沒聽到什么,便向小廝扔了二錢銀子,有種為以前的自己結(jié)賬之念。

  先生向?qū)O云帆擲來了笑意,即刻復(fù)歸書本,他在說一段自行匯編的東方高地紛爭演義,歷史之事愛者皆了,不過這演義孫云帆卻未曾聽聞,剛剛?cè)胱鞠爰毱返乃?,卻被一件物事拉去了目光,那是說書先生上擺內(nèi)若隱若現(xiàn)的一塊青色佩飾,長年打獵的孫云帆眼光頗為銳利,那青色玉佩上赫然雕著一條長蛇,竟與當(dāng)年那洛山殺手所攜佩飾一般無二。

  一股駭然冷意頃刻間灌入了孫云帆的四肢,他的呼吸越發(fā)粗重,腦海中一副副思緒變成了畫面無序的飄蕩著。

  停止思考比霖魚更可怕。

  “事情竟如此紛繁復(fù)雜么,我究竟卷入了一件什么樣的事情里,不對,我真的在里面么,不在,我還只是個形同螻蟻的孩童,根本不會有人顧及到我,那我,那我能做些什么嗎,我要做些什么嗎,不,別著急,再想想,再多想想?!?p>  一個擁有強大手腕的勢力,被濃厚的迷霧層層遮擋,他們?yōu)榱思舫齼蓚€江湖勢力煞費苦心,數(shù)年前就著人深入市井,偽裝辦差,想來也知不止這說書先生一人,衙門查案的種種必是全在對方注視之下,他們對于知道真相的人會如何處理,滅口么?官府人員應(yīng)不至如此,那孫云帆這個鄉(xiāng)野村夫呢?看當(dāng)今情況就知并無明顯危機,沒錯,不過是鄉(xiāng)野村夫,螻蟻而已,何足道也。

  “是州牧的意思么?”孫云帆沉思著,“他想取締兩個幫派,需要如此大費周章么?可若不是州牧,如此明顯的調(diào)兵行動,如此慘絕的屠殺,又怎能瞞得過他?是挾持州牧的某個組織嗎?是比州牧更大的官嗎?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對了,事態(tài)已熄,這說書先生等人因何還留在郡里,是掃尾么,還是防止死灰復(fù)燃?浄平啊浄平,你的四肢可還齊全?”

  一陣惡心突然襲來,孫云帆又想起那日浄平瀕死之樣,更是聯(lián)想出罩煙河山林中那一具具猩紅殘缺的尸體,他很矛盾,身為一個普通百姓,此等大事與其毫無關(guān)系,遵守官府號令乃天經(jīng)地義之事,但在某種意義上他身為此次事件的當(dāng)事人,見到如此不公和訛詐,一種難以磨滅的憤慨和悲哀又久久地游蕩在胸口,無論如何也無法消散開去。

  孫云帆落寞地站起了身,他沒有再去看那個說書人,只是最后掃視了一次這個場子,他默嘆一聲轉(zhuǎn)身便走,知道自己大抵再也不會來了。

  ......

  順義五年,秋

  正在家外淺海域擲石子打漁的孫云帆聽到了岸上信使的呼喊??粗掷镒詈髢深w石子,裹著內(nèi)勁隨意向海里射了出去,不時便有一大一小的母子魚浮漂起來。

  當(dāng)信使看到孫云帆的船上裝了半載魚歸來時,不禁咽了下口水,又發(fā)現(xiàn)魚體上的坑洼石洞還裹著海水汩汩溢出鮮血,又不由得繃直了身子,遞信的姿勢都恭敬了些。

  “帆兒,高郡丞傳來差令,有一伙山賊突現(xiàn)在落霞東隅,至消息到來已經(jīng)襲擾了附近村落三次,我郡從無在城外駐兵之需,故尚無人形成抵抗,為一舉殲滅,郡丞特令我攜隊先行查訪窩點,賊人勢弱則擒或斃之,勢大則回城調(diào)兵,你已十六,當(dāng)同行,明日卯時備齊來郡。”

  夜晚,又是一陣家中的嘈雜,趙箐依舊覺得武行太過危險,過了一遭又來一遭,她雖知孫云帆大有長進,但天外有人,總不知哪次會迎來橫禍,孫靜水卻覺得有貴人看重是好事,小子有天賦,討不得武狀元,也能在州里任個武官,已經(jīng)是村里的翹楚了,何樂不為。孫云帆不時應(yīng)和著,手只在信紙上不停書寫,留下一封給李初雪的道別信,便早早睡下了。

  翌日,府衙公所內(nèi),張清泉單坐下首,佩戴整齊的孫云帆著短打勁裝、扎起錐髻,背一短尺單刀,側(cè)立在張清泉身旁,身長肌壯、日漸堅毅的面龐,看起來十分惹人注目。一年來,張清泉已帶著孫云帆參加過數(shù)次這般公事行動,有時為保護之責(zé)、有時為稽查悍盜和一些人命官司,對于孫云帆的行動能力,眾人也是自有心數(shù),本來不甘的符泩隨著孫云帆參與任務(wù)的增多,也漸漸平和了心智,和他交起了朋友,也借著這機會,張清泉時常一起指點兩人功法。

  高洪捏著傳書,還是那般疲憊,老態(tài)似乎又顯了幾分,說道:“清泉,這幫山賊,只是劫了些財,未曾要人性命,受傷的不過是些護院,百姓說,來者皆壯碩異于他人,不似尋常山匪,有個護院也說自習(xí)鉆研武藝十余載,沒在一個頭目下走過五招,后有獵戶入山,也未曾發(fā)現(xiàn)賊人據(jù)點,因賊匪行蹤未定,又沒有釀成大禍,故而先有州府巡捕察查,落霞郡近日頗為太平,你多帶些人手去吧,不過距離有些遠,已近我郡邊所,爾等可要做好準備?!?p>  張清泉從懷中取出輿圖,思索一番:起身道:“大人,吾等準備已畢,少傾我便攜彭洄、王澈、包令汅,包令匯四捕頭和一眾捕手差役前往,希望可以早日有所勘破。”停頓片刻,又輕聲道“我看您近日又是十分勞累,今日早些完工去歇息吧?!?p>  高洪微笑擺了擺手:“你們早日無恙歸來即可,去吧,老夫等信了。”

  巳時初,十余匹馬、三十余人的巡查隊伍走出了落霞郡東門,城里秩序井然、叫賣不絕、路人徐徐、挑夫匆匆,偶然碰見同學(xué)的孫云帆,互相還道了珍重,一股悠悠然想要守護這里的心念綿延不絕,可遠遠瞥見那個說書的攤子,想起那被高層保走的殺手,又是一股反胃卷了腸腹,兩勁相較,令他感到十分不悅。

  八日已過,張清泉一行已近元州東郊,距踏入州府直管的西臺道也僅一日之路。此處向南十里,便是接連遭遇襲擾的村落,近日又有兩封傳書送來,受害的村子,又加了三座,看得出,張清泉本就不雅的脾氣,已近暴躁。

  看過輿圖,發(fā)現(xiàn)村落較為分散,張清泉便分了四路,他自行一路,包令汅帶著孫云帆,符升給包令匯做著副官,彭洄、王澈二人一路,各隊四散周遭村落,征來線索,最后于最南端的大蕩莊匯合。

  包令汅略年輕于張清泉,但在孫云帆看來,此人老氣甚于高洪,些許自負,但也不過于外露,此番性格也是不知能有幾個朋友,好在孫云帆自小滑頭、少有正形,和“老包”相談也不至于讓話有落地,雖如此,也是讓常于譏諷胡謅的孫云帆憋的難受。

  又走了兩個時辰,一隊人馬終是來到了小沽村,這里也是因為靠近烈河支流,祖輩販賣河中產(chǎn)品得名,村內(nèi)人丁興旺,魚蝦藻物常暫存于村中塘內(nèi),常有人從塘中取走水物,轉(zhuǎn)手交給取貨之人,看似并不像近來受過洗劫之樣,只是人丁有些稀少、塘內(nèi)水貨并不充足,包令汅喚來地保與村長,村長有些年邁,表情死板,地保倒是十分精碩,二人帶得包、孫進入村長家中,未及詢問,年輕地保已是張口述說。

  “各位官家,想必此來是為那打家劫舍的山賊一事?!?p>  “不假,有何情況,訴來我聽?!卑顨蠓€(wěn)聲說道。

  “稟官家,確無線索,小沽村離官道悠遠,山路還頗為不便,全村僅三十來戶,又沒有過多貿(mào)易錢糧,興許是因此才未被殃及,但山賊若一日不除,尋到此處,恐也只是時間問題?!?p>  “村里可有地主大戶?”

  “沒有,村長家已是富裕,所以本村護院武夫已不奢求?!?p>  “我看你倒是中氣十足?!?p>  “小人水性好,打小一身練子肉,還算健碩?!?p>  “嗯,不錯,若有意來府衙做差,可來郡上尋我,包公便是。”說話間,包令汅下意識的捋了捋胡子,頗顯自豪。

  “敢蒙大人抬愛,小人今日就回家與老母商量。”

  包令汅環(huán)顧了下環(huán)境后,起身看了眼孫云帆,一直倚靠在墻邊的孫云帆有些戲謔的說道:“村長伯伯,我家也是做魚兒生意的,此時節(jié)河魚也算繁多,怎的村內(nèi)水貨如此不足,難不成修了地窖藏起來,只留一些表面的,備給那山賊?”

  只見始終有些呆板木訥的村長硬是擠出了一些微笑:“少官明斷,地窖之處,下有藏貨,救財不得,命當(dāng)保存吶?!?p>  孫云帆也是詼諧一笑:“說的在理,留命舍財,本是天理,可我等守護一方的,要是連百姓的疾苦都全然不顧,還不如早早去地下跟惡鬼奪食去,得了,叨擾?!闭f罷抱拳一禮,轉(zhuǎn)身對包令汅又道:包捕頭,小沽村尚未暴露,留在此處怕是空落時辰,不如先尋他處吧?!?p>  “本當(dāng)如此,走?!卑顨笥仲澰S的看了一眼地保,大步流星出門而去。

  村長和地保恭送隊伍直至村口,欣然道了別,轉(zhuǎn)身回去了,拐過樹林,村影漸逝,包令汅沉聲對著巡查隊伍說道:“速通知另外三隊,若無線索急至大蕩莊,今夜奔襲小沽村,剿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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