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天空深黑,正是東南商業(yè)街熱鬧的時候,超市亮著燈,小吃攤邊人來人往,年輕人打扮時尚,三三兩兩在街上肆意說笑,偶爾路過幾個穿著睡衣的附近居民,也對此習(xí)以為常,見怪不怪。
懷御市唯一一所一本藝術(shù)院校就在附近,除此之外,周圍還零零散散分布著好幾座??茖W(xué)院,再遠(yuǎn)一點,還有商圈的幾座辦公大樓。
東南商業(yè)街的位置確實是得天獨厚,堪稱懷御市東部的商業(yè)中心,人流量密集,幾乎什么合法娛樂場所都有,因此,當(dāng)謝淵戴著耳機仍然無法抵御夜色下的聲浪時,他就很想把離他最近的那幾個嘰嘰喳喳的大嗓門掐住脖子扔遠(yuǎn)點。
“呀,不好意思!”
一個似乎喝了點酒的女孩子踩著高跟鞋從旁邊撞了過來,知性風(fēng)的白色吊帶短裙外搭了一件短短的馬甲,謝淵抬手擋了一下,沒讓人趁機撲自己懷里。
他斜睨著她,女孩立刻站直了沖謝淵笑:“撞到你了,沒事吧?”
女孩身后,幾個年輕的男男女女也笑作一團(tuán)對謝淵比道歉的手勢,其中一個男生看起來已經(jīng)喝高了,朝謝淵扯著嗓子開玩笑:“玲燕不是有意的,我們誰推了她一下,嗐,誰知道撞到一大帥逼?。洷瓢芽谡终私o我們看看唄!”
女同伴也在喊:“這機會你把握不住,讓開,讓姐來把握!”
謝淵:“……”
又是拙劣的搭訕。
自從踏進(jìn)商業(yè)街范圍往雨耕酒吧的方向走開始,他已經(jīng)遇到三個眼瞎敢上來找他要微信的人了,明明他已經(jīng)戴了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還是屏蔽不了那些火眼金睛的“老手”。
他沒興趣一個個應(yīng)付搭理,因為他擔(dān)心自己一開口就是一句“滾”。
當(dāng)下,在撞到他的女孩子掏手機的瞬間,他就收回目光,沉默不語扭頭就走,只剩下女孩的同伴在原地有些不滿地起哄。
周圍的人注意到這一幕,發(fā)出各種意味不明的吃瓜笑聲,然后或多或少將目光停留在謝淵身上。
有個藝術(shù)類院校在周圍,每天晚上這條街上都會出現(xiàn)很多長相出眾的人,但謝淵仍然可以第一時間吸引到別人的目光,尤其是他為了能混入雨耕酒吧,換了他唯一一身堪稱“張狂”的春裝,黑色加上浮夸的設(shè)計感,屬于一瞧就不怎么正經(jīng)的那種。
自己挑的衣服帶來的負(fù)面效果只能自己忍著,否則擱平時謝淵的脾氣可沒這么好,有人敢上來撞他,他一定讓對方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
好在目的地快到了,謝淵干脆將一只耳機取下來,耳機線松松垮垮垂落,又走了幾步,低調(diào)的雨耕兩個字就突破了其他招牌的遮擋。
酒吧的旁邊,不同牌子的奶茶店相對而望,排隊的人都不少,還有混雜在陣陣人聲中“你愛我~我愛你~”的走調(diào)歌聲,很快就變成了“紅傘傘~白桿桿~”,謝淵太陽穴突突兩下,無視了這群精力旺盛的噪音筒,踏入了與之對比略顯冷清的酒吧大門。
從外觀上看,雨耕酒吧設(shè)計得十分高端,卻又詭異地維持住了一種曖昧氛圍,入口的門廊處站著兩個黑衣黑褲的男迎賓,謝淵不動聲色地瞥過他們的站姿,毫無疑問,這兩人其實是保安。
越過門廊的時候,其中一個伸手?jǐn)r了他一下,要求他出示身份證確認(rèn)年齡。
謝淵沒什么負(fù)擔(dān)地配合著,通過了確認(rèn)之后,他抬腿走入酒吧里間,推開專門設(shè)置的隔音門,聲浪頓時便隨著里面的暖風(fēng)撲在他臉上。
天花板上懸掛的彩燈球隨著激烈的音樂一閃一閃,晃著所有人的眼睛,舞池里的人們跟隨著打碟師的動作群魔亂舞,一陣又一陣不知起因的歡呼帶動著瘋狂的因子,攪渾了透著酒味的空氣。
“好他媽吵啊……”謝淵蒼白的面色更加陰沉,他轉(zhuǎn)身朝著較為安靜的卡座方向走去,吧臺的客人正和女調(diào)酒師曖昧地閑聊,形形色色的人們坐在不同的卡座里,臉上或帶著虛假的笑意,或帶著刻意的憂郁,還有些則對自己的目的性不加掩飾,眼神飄蕩在舞池中,尋找晚上的獵物。
可這些只是蕓蕓眾生撕下偽裝之后對欲望的妥協(xié),這座建筑中最不能被人看到的,永遠(yuǎn)都在二樓。
他將身形控制在最角落的陰影中,避過了大部分掃過來的目光,徑直走向廁所旁一片空出來的位置,那里有個設(shè)置了格擋的小窗臺,是專門提供給人吹風(fēng)和抽煙的,謝淵不是很走運,這會兒小窗臺上站了兩個正在抽煙的中年人。
“所以說這些新來的就是欠敲打,過兩天就要無能狂怒了哈哈哈……”
“確實啊,真是笑死,他還真以為這項目用兩頓飯就能搞到手,老子早就——”
謝淵走進(jìn)去的一瞬間,兩個中年人的話題戛然而止,他們臉上還帶著笑意,吞云吐霧,佯裝出一派盡在掌握的成功者姿態(tài),用挑剔和略帶謹(jǐn)慎的目光打量著這個穿著前衛(wèi)的年輕人。
呵,看來談?wù)摰倪€是什么不能被別人抓到把柄的話。
謝淵胳膊往窗臺的欄桿上一撐,身體微微前傾,做出一副吹風(fēng)醒酒的姿態(tài),外面是商業(yè)街的背面,與街道內(nèi)的繁華截然不同,背面則是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巷,連接著常見而樸素的馬路。
他仿佛被打量的目光惹煩了,皺著眉,語氣冷漠:“有事?”
“小兄弟是個生面孔,沒在這兒見過你啊?!逼渲幸粋€啤酒肚明顯、個子有些矮的男人背靠欄桿,朝他呵呵笑著,“頭一次來?”
“……關(guān)你什么事?”謝淵揉了揉太陽穴,他手上帶著中二青年十分熱衷的露指皮手套,扮演著一個涉世未深脾氣暴躁的二世祖,“這個地方你家開的?”
“嗐,哪能是這意思呢?!绷硪粋€更壯實一些的男人揮了揮手,“小朋友這外形條件,要真來了咱肯定有印象,嘖嘖,來找妹子?有沒有興趣去我們那桌喝兩杯?”
“我們那桌好幾個單身大美女,你這樣的她們肯定喜歡?!?p> 兩人表現(xiàn)出了不同尋常的殷勤,謝淵不耐煩地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果然看見一個八人卡座里坐著四個布料節(jié)省的年輕女人。
“有沒有認(rèn)識的?”壯實的中年男人打趣地?fù)P了揚手中的香煙,香煙頭火光明滅一瞬,“都是我們公司的主播哦~”
“小帥哥有沒有興趣到這行里玩玩,我敢保證,你就是什么都不做,天天往攝像頭前面這么一懟,粉絲也少不了。”啤酒肚男人配合著同伴,給貌似有些喝醉的謝淵畫著大餅,“一個月能賺多少錢你都想不到!到時候像這種水平的美女,隨你挑了都?!?p> 媽的智障。
謝淵嘴唇動了動,還好有口罩幫他擋住,原來這兩個是網(wǎng)紅公司的人……騙小年輕倒是一套一套的。
他對主播這行倒是沒什么偏見,柳巷家的公司底下就有娛樂行業(yè),招了不少游戲主播和視頻主,但像這種一看就知道打著擦邊球的垃圾公司,他連敷衍都不想給。
謝淵表現(xiàn)出明晃晃的不感興趣,讓兩個中年人的熱情稍微減少了一些:“不心動?”
“我家里有礦?!敝x淵語調(diào)冰冷,扭頭凝視著他們,劉海半遮下,漆黑一片的雙眼里毫無生機,宛若一個死人,突然讓兩個中年人感覺到一絲奇怪的懼意,就像身處停尸間的時候,儲尸柜突然自己打開了的那種感覺。
然后在蒙著白布的尸床下,一只泛著青色的手伸出來,抓住了他們的腳踝。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說的,反正等他們回過神來,已經(jīng)恍恍惚惚回到了自己的卡座里,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后知后覺的驚悚。
“發(fā)生什么事了呀?劉經(jīng)理?!倍贪l(fā)的性感女人帶著笑意將一杯酒推到啤酒肚男人面前,“怎么和趙經(jīng)理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p> “沒什么,一個看不懂眼色的小年輕罷了。”雖然心臟仍然因為心悸而快速跳動著,啤酒肚劉經(jīng)理也依然在嘴上維持著自己的形象,強作鎮(zhèn)靜地喝了口酒壓壓驚。
另一邊,終于將兩個無聊的人打發(fā)走,謝淵冷笑了一聲,趁著沒人注意,干脆利落地踩上了欄桿頂端,發(fā)力向上一躍,雙手扣住上面墻壁的凸起,借助臂力將自己往上送了送,迅速握住二樓欄桿縫隙。
二樓的陽臺基本上不會有人,今天也是如此,空蕩蕩的。
確認(rèn)過安全之后,他腰部往側(cè)面一蕩,就用一條腿卡住了欄桿,身體一翻,穩(wěn)穩(wěn)立在了陽臺欄桿之外狹窄的落腳點上。
面不改色地跨過欄桿,謝淵輕車熟路地從陽臺潛入了酒吧二樓走廊,這里明顯比一樓安靜得多,燈光昏暗,每個包廂的門都緊緊關(guān)閉著,為了保證VIP客人們的隱私,站崗人員很少,現(xiàn)在反正是方便了他。
不存在的第三層階梯……
謝淵腳步未頓,直接往樓梯口走去。
貪狼入命
謝淵想到了從不缺錢的柳巷,于是盜用了柳巷的臺詞:“我家里有礦?!? 鬼城:實際上你富有地?fù)碛兄蛔牵? 謝淵:那是夢里。 謝淵:還特么只會撒紙錢和冥幣。 …… ?。ㄐ聲谙M蠹也灰B(yǎng)文,追讀是最重要的數(shù)據(jù),影響各種推薦位,養(yǎng)文會被養(yǎng)死的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