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剛散,一個戴著禮帽的年輕人從田坎躍上公路,走向鎮(zhèn)里,迎面走來了一對母女,她們看到年輕人,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小女孩飛奔過來,站在年輕人的面前。
“先知,你好!”
“你好!”年輕人臉上是溫暖的笑容。
“先知,我有個問題想問?!保∨⒀鲋弊?,肩膀左右的晃蕩。
“嗯?”
“我們這么幸運,我想做點什么,你能告訴我怎么做嗎?”
年輕人把手放在她頭上,輕輕的說:
“你不用做什么,好好愛你的家人,像最后一天那樣去愛你的家人。就算魔鬼能奪走我們的明天,今天的幸福也是屬于我們的?!?p> 年輕人的聲音低沉而又緩慢,但卻充滿著慈愛。
小女孩烏溜溜的大眼睛望著年輕人,似懂非懂,然后她嗯了一聲,堅定的說,“我明白了,謝謝你?!?p> 她母親從后面走了上來,和年輕人輕輕的點頭致意,牽著小女孩的手離開。
“先知,再見!”
“再見。”
告別了母女的年輕人繼續(xù)自己的方向,當(dāng)他走進(jìn)鎮(zhèn)里,路過商業(yè)街的拐角時,他突然停了下來。拐角處的茶館并未開張,拉下的卷簾門上卻剛被人貼上了一張大字報,首行用飛揚(yáng)的大字寫著:“極樂真的是凈土嗎?”年輕人駐足看了一會,然后微微笑了一笑,又輕快的向派出所走去。
老杜走進(jìn)了自己的辦公室,他把禮帽摘下,關(guān)上門后,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他從胸前的抽屜中拿出煙和打火機(jī),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淡淡的望向窗外。
遠(yuǎn)處的山被晨曦染成了一副水墨畫,他就這樣淡淡的看著,一動也不動,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他眼前一亮,遠(yuǎn)處的山慢慢消散,很快的,是近處的土坡,棉花地,籬笆,然后是派出所的墻,最后包括他自己,也消失不見了。
這時,在一個布滿黑色帷帳的地下室,省城的一名年輕的刑警,正將一臺電腦的零件打包,編號,裝箱。屋子里人來人往,他的同事正在忙碌著。屋子的正中,有一個類似太空艙的東西,里面的尸體已經(jīng)腐爛發(fā)臭,他的雙手被拷在艙邊的扶手上,扶手已經(jīng)被拉扯得扭曲變形。尸體微張的嘴巴里露出剩下的半截舌頭。眼眶里,他的眼睛已經(jīng)被人挖去,空洞而又恐怖。
艙外站著一名年輕的警察,筆挺的警服,閃亮的皮鞋,帽檐下的頭發(fā)打理得很干凈。他抱著手,看著艙內(nèi)的尸體。
“師傅,你說是誰這么狠?把他眼睛挖了,舌頭割了,綁在這里活活餓死?”
隨著一聲咔嚓,傍邊的一個禿頭放下手里的相機(jī)。
“誰是兇手不是我的事情,是刑警的事情?!彼幌滩坏幕卮稹?p> 年輕的警察微微一笑,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師傅的這個脾氣。他左右望望,看著他忙碌的同事。
“刑警隊的同事該頭大了。房間從里面反鎖,除了受害人,完全沒有第二個人來的痕跡?!?p> 他轉(zhuǎn)頭繼續(xù)盯著尸體,仔細(xì)的端詳。
“你有沒有覺得這一幕很熟悉?”他突然問道。
“嗯?是嗎?”
禿頭再次把相機(jī)放下,左右的看著尸體,過一會,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好像一副名畫,叫什么名字來著?”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