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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門續(xù)

老九門短篇集1之請酒

九門續(xù) 鶴引立 2521 2024-11-06 23:07:15

  “你究竟是做什么來了?”狗五將目光從對面那人身后與往常并無二樣的湖景上收回來,無可奈何地落在對方布滿意味不明笑容的面孔上。

  神算不說話,只繼續(xù)鉤子般扯著嘴角對他笑,半晌,還好笑地?fù)u了搖頭。

  這個(gè)人不是來避什么風(fēng)頭的。狗五一邊端起茶杯,一邊判斷道。

  即使已經(jīng)有意從這一趟渾水中退出去了不短時(shí)間,警覺這種東西卻是像狗對于氣味的敏感那樣,想忘也忘不掉。于是他馬上知道周圍平靜得沒有絲毫殺氣,甚至連一點(diǎn)兒戾氣也不見,而齊鐵嘴的狀況更是與“被人追殺得滿中國跑”扯不上絲毫的關(guān)系。再者,退一萬步講,即使真的是要跑路,杭州對于道上的人來說可謂下下簽。

  在附近這不南不北的地方,南北的土夫子都少有分布勢力,于是處理起事情也方便——說白了就是錯(cuò)殺了人也惹不上多大的麻煩。所以若是在這兒碰上仇家,八成沒個(gè)結(jié)果是散不去了。也正因如此,定居杭州便是一案定音:這家從此金盆洗手,敵友一刀兩斷。即是說,你和我再熟,被人生剝了也別指望我救;我被人處理了也不勞您費(fèi)心。

  不過話雖如此,雖然“友”多半還是在理解的態(tài)度上的,便是不贊同最不過抱怨兩句;但是“敵”可便不服氣了——干這行總有些人命債是卸不下來的。于是也真的有過被“一刀兩斷”的事兒發(fā)生。

  如此算來,涉局深如九門卻安穩(wěn)落居杭州的,怕除了狗五,這前與后再不會有第二個(gè)人。卻也不知是他最不愿記恨的性子,還是“扮豬吃老虎”的聲名的威嚇性,再或者干脆是當(dāng)下中國混亂的時(shí)局起到了作用,總之,狗五作為與阿四、黑背老六同樣以狠辣著稱的中三門,竟硬生生安安穩(wěn)穩(wěn)留在了這西子湖邊,此時(shí)正若有所思地抿下一口茶。

  “這兒是好地方,”神算慢悠悠往嘴里送了一塊粉糕,“安生。”

  狗五心中不由一驚,面上卻也不急,只同樣隨意問道:“這次是哪里不安生了?”

  齊鐵嘴沒回話,悶頭灌了一口酒,狗五也反應(yīng)過來自己問了一句廢話:有哪里算是安生的呢。

  “我有東西要交給佛爺?!崩习撕鋈粵]頭沒尾地來了這么一句。

  狗五聽到這句話微微一怔,倒不是因?yàn)槠渲腥狈壿嬓?,只單純因?yàn)楫?dāng)時(shí)那件事總是堵在心里,呼吸自然阻了一下。

  “可他已經(jīng)不在了?!鄙袼阋贿吔o自己倒上下一杯酒,一邊抬眼看了看對面人的空杯,也去給他滿上。

  “碰”的一聲,杯座敲擊在檀木桌上響得尖銳而突兀。

  齊鐵嘴提著壺柄的手下意識跟著一頓,但米酒還是由于慣性落入了杯底。他有些詫異地抬頭,才意識到剛才并不是自己的錯(cuò)覺。

  這世上會有讓他狗五驚得杯盞脫手的事情?

  他愣愣看著這人神色并無二樣卻驀地蒼白的面孔,直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不對,別是發(fā)了什么病了??烧?dāng)他想要起身查看,卻聽那人又說了話。

  “你如何得知的?”狗五問他。

  神算一時(shí)被問得摸不著頭腦,只如實(shí)回了句:“卦象看的?!敝蠖⒅@人終于要開始松動的神色,他忽然回味過來不對,瞇了瞇眼補(bǔ)充道:“我是說佛爺已經(jīng)不在東北了,你是不是想多了?”

  狗五的臉色應(yīng)聲又是一頓——我操你媽一句話說整了不舒服嗎?活該跛條腿。

  “所以呢,”他重新抿下一口茶,“你以為他終于膩了,來了杭州?”

  當(dāng)他踏進(jìn)杭州城門的那一瞬開始下雨。分明應(yīng)是斜織了朦朧的水鄉(xiāng)的雨,卻嘲諷似的下得霸道。

  他被這里直截了當(dāng)?shù)鼐芙^了。

  散開視線攬括了一周陌生的古巷和未曾謀面的西子,瞥見雨中垂釣的老人,倒是想起那天的冰凍三尺,并未泛上情表地輕笑一聲。

  “佛爺,今天在這里住下嗎?”同樣著了暗墨色軍裝的人打著傘過來,遮掩住張啟山頭頂?shù)奶炜铡?p>  佛爺靜了片刻,握著腰間的軍刀的柄的手終于松開,理一理浸滿了水漬的衣袖,轉(zhuǎn)身離開:“這可不是我能耽誤起的情報(bào)。夜間能走么?”

  “請您安心交給我吧?!蹦侨斯ЧЬ淳匆稽c(diǎn)頭,從始至終也不看一眼煙雨連綿的水鄉(xiāng),只踏著單調(diào)的步子和前方同樣單調(diào)的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下雨了。

  狗五心底泛起的煩躁未減反增。

  神算弄壞了佛爺?shù)募耶?dāng),卻打算賴在他的頭上。這交易實(shí)際算不上虧本,可他就是心中有些堵。

  本以為一聲再不會有什么牽連了。神算偏拿了這事兒來擾他,這一下可不把從前的放冷了的道上的事兒又開了小火燉起來了?

  看著齊鐵嘴擦了擦最狗五于是嘆一口氣:“走吧,我要回去了?!毙闹心畹膮s是這老跛子下雨天走回去可得疼上幾天。

  齊鐵嘴哪里聽不出他的意思,也補(bǔ)惱,招呼了店伙計(jì)要來紙筆,一邊抱怨著陳墨太干一邊鬼畫符似的飛舞了幾行字。

  狗五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也不知他要做什么。

  “我說過了,這頓不用你花費(fèi),酒嗎,自有人會請?!闭f著草草對折了紙張,伸手招來跟來的伙計(jì):“你到城門口等著去?!?p>  伙計(jì)愣了:“八爺,等哪一位?”

  “見著認(rèn)識的就遞上去?!鄙袼銘械慕忉?,擺擺手就讓他滾蛋。

  伙計(jì)眼見著自家八爺和五爺又自顧自喝起了茶,一肚子沒著落也只好苦著臉上城門口杵著去。

  “這是要借哪位的情?”狗五若有所思地看著伙計(jì)的身形消失在樓梯后頭,慢悠悠地問他。

  “我怎么知道?!饼R鐵嘴一擺手,繼續(xù)喝他的酒。

  伙計(jì)小心翼翼護(hù)著口袋里頭的宣紙,自己給淋了個(gè)落湯雞似的正瑟瑟發(fā)抖。

  他家八爺一定是算著了,估摸著這天氣路上孤零零的也不會有什么人,見著自己識得的爺一定就是了。

  于是他也不擔(dān)心,只瞇了眼仔細(xì)地看。

  雨簾里隱約踱來了人,腳步聲不急不緩,散在雨色里聽不真切,他卻沒由來的整個(gè)人緊繃起來。

  他有些驚訝于這種本能的反應(yīng),同時(shí)隱隱明白了為何他八爺不將來人說個(gè)清楚。

  傘下的影子逐漸清晰,伙計(jì)的臉“唰”地白下去,天空中的雨一下去更加寒冷了。

  ——要是早先知道是這位爺,打死他也不會來!這位爺怎么可能在這里?這位爺不是該——。

  他手腳冰冷地望著那身軍裝,赴死般踏出了第一步。

  張啟山停下步子。

  或者準(zhǔn)確些說,他被人畢恭畢敬地?cái)r下了。

  這個(gè)人的表情緊繃著,不自覺地抵著頭,看來是認(rèn)得自己的。

  “佛爺,八爺叫送來給您?!被镉?jì)努力平穩(wěn)地說完這一句,然后感到手中的紙張被人接走。

  張啟山看著眼前龍飛鳳舞卻還遒勁的字跡,面上沒有一絲波瀾。

  『您自己弄壞的東西,得自己去修。我對不住您的事兒,已經(jīng)給您補(bǔ)救,不過那方沁玉匣給狗叼了去。反正放不下,予他也無妨。另敬請,酒錢三十二兩?!?p>  佛爺默默疊上箋紙,揮手示意身后的人。

  伙計(jì)愣愣看著手上被另一個(gè)軍官模樣的人放上洋錢,心中納悶八爺難不成發(fā)了瘋竟真的來要酒錢來了?

  “回去齊老那吧,佛爺還要趕路?!蹦侨送瑫r(shí)對他說道。

  他愣愣點(diǎn)一點(diǎn)頭,恍恍惚惚走回去。

  佛爺靜靜凝視著視線里什么也沒有的天。

  “說我,放不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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