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船船頭是特意用槽鋼加固過的,船板也是用的上好的硬木,對這種十多米的小船,那是碾壓般的存在,連油皮都沒有擦破。
“那兩個水匪怎么辦?”
現(xiàn)在老大是雷老虎,丁德舉當(dāng)然要問一下他的意見。
“出了長江再處理吧,扔在長江里面影響不好?!?p> 丁德舉撇了撇嘴,也沒有意見。畢竟這條水道自己以后來往的時間還多,能減少麻煩就減少一點麻煩吧。
“咱們什么時候能出長江?”
雷老虎問了個他最關(guān)心的問題。
丁德舉默算了一下,回答道:“咱們晚上為了安全,只能起半帆,速度也就六七節(jié)的樣子,這樣到天亮的時候,能走出兩百里去,明天白天可以起滿帆,加上是順水,一天可以走三百里,大概后天早上就能出長江口了。”
雷老虎搖了搖頭:“咱們的船太顯眼了,這一路上長江水師,水匪看到怕是都會打主意,讓大家遇到情況千萬不要主動停船,就是硬撞也要撞出去再說,大不了咱們出了海再去修?!?p> 被人搶過一次船的丁德舉當(dāng)然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點了點頭:“我明白。咱們的船船頭翹得高,遇到其它船,基本上是從它們身上騎著過去,不會那么容易撞壞。”
雷老虎是被水手們的歡呼聲驚醒的,睜眼一看,太陽還沒有出來,天剛蒙蒙亮,五條船上的水手卻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樣,叫個不停,僅憑聲音,雷老虎就聽得出來,這些家伙有多興奮。
套上自己的短袖,雷老虎推開艙室門,直接走進船長室,卻看到是丁德舉親自在掌舵:“他們什么事這么高興?”
一向不茍言笑的丁德舉此時也是滿面紅光:“雷少爺,你起來了?這船實在是太快了,太好了,開起來跟騎在馬上一樣?!?p> 不怪丁德舉他們大驚小怪,這個時代的船一般也就四節(jié)左右,這還是順風(fēng)時候的速度,即使是西洋人的夾板船,速度也不超過六節(jié)。
他們第一次駕船出門,又是走的逆流,根本沒體驗到這種船真正的速度。
昨天晚上只起了半帆,一來是順水,二來是晚上精神高度緊張,也沒覺得六節(jié)左右的速度有多快。
今天剛能看到一點江面,所有的船長都按照雷老虎的安排,將帆全拉了起來,結(jié)果這船全速跑起來的速度,將這些老海狼全都嚇了一跳。
一艘快船意味著什么?對這些老海狼來說,就意味著自己多了無數(shù)條命,以后在海上跟人干架,自己想打就打,想走就走,而對方只能無可奈何。
自己還能在敵人意想不到的時間,地點對敵人發(fā)起攻擊,讓敵人疲于奔命,這種事不能想,一想嘴角就不自覺的咧開了。
丁德舉這時候激動得都語無倫次了:“當(dāng)初到船場的時候,張老二告訴我這是雷少爺你花了幾萬兩銀子,不斷試驗出來的最快的船型,我還以為雷少爺你是個敗家子,畢竟咱們老祖宗的福船已經(jīng)造了幾百年了,咱們在海上都用它,也從來沒有人想過要怎么造更好的船。我們根本就不相信雷少爺你能弄出來?!?p> 雷老虎對他的話也不以為意,拍了拍桌子上的海圖:“那現(xiàn)在的速度有多少?”
丁德舉回答道:“至少有16節(jié)。當(dāng)然,這是因為現(xiàn)在順手,到了海上,如果風(fēng)向沒問題,跑個12節(jié)是沒問題的。”
雷老虎揉了揉眼角的眼屎,有點不高興:“節(jié)是西洋鬼子瞎搞出來的單位,你們不是都學(xué)過咱們雷家莊上的計量單位嗎?以后用公里來表示,免得換算麻煩。”
他以后的地圖距離全部會按公里來標示,如果海船搞個節(jié)的速度單位,計算航行時間的時候,還要換算,不如現(xiàn)在都統(tǒng)一了。
“不錯,大概一個小時能跑三十公里,看樣子咱們今天晚上就能出長江口了?!?p> 對雷老虎的樂觀,丁德舉卻是表示謹慎:“我盡量讓他們保持速度吧,風(fēng)向不可能一整天不變,風(fēng)力大小也會有變化,時間拖到晚上,速度也要降下來,不然可能會撞到東西?!?p> 五艘快船如同五支利箭,在長江上貼著水面飛快的掠過,其它江面上的船則是遠遠的避開,生怕被它們掀起的波浪給掀翻在水里。
也有些不怕死的,想貼上看看這是什么樣的船,能跑得這般快,卻怎么也跟不上,反而被越丟越遠。
雷老虎站在船頭,感受著從臉部掠過的江風(fēng),又仿佛回到了前世自己半夜騎著小電驢出來兜風(fēng)的時候。
這一世他有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騎馬他又不會,也一直沒弄到自己滿意的好馬,好不容易出高價買的幾匹跟驢子一樣的貨色,他是實在提不起興趣。
至于馬車,那玩意不光慢,還顛得很,有個屁的快感可言。
雷老虎坐在甲板上,吹著涼風(fēng),喝著瘦肉皮蛋粥,下面船艙中的家丁們,則是每人一杯涼開水,啃著壓得比石頭還硬的壓縮餅干。
即使如此,一個個的也啃得津津有味。
可憐這些家伙,流民出身,他們就沒吃過熱量如此高,味道如此豐富的東西。
雷老虎的壓縮餅干,是用面粉,米粉,食鹽,糖,豬油,加上蔬菜干炒熟,再用壓力機壓制成塊,然后用油紙包裹。
每塊半斤,其中的所包含的熱量讓雷老虎咬一口都膩得惡心,一般人一天吃上兩塊,都不用吃其它東西,就可以保證高強度的體力勞動。
這些家伙剛過了幾天好日子,還沒到膩歪這種好東西的地步,限于命令又不能出艙室,于是雷老虎就將這東西提前發(fā)了下來。
孫大牛一邊嘎吱嘎吱的啃著壓縮餅干,一邊興致勃勃的說道:“這種好東西,以前怎么沒發(fā)給我們吃,還免得食堂做飯這么麻煩?!?p> 班長洪江水遞給他一個白眼:“凈扯淡,你們是訓(xùn)練時間太短了,沒搞過拉練,真要天天吃這東西,嘴里淡出鳥來?!?p> 孫大牛喝了一口水,回答道:“怎么會?這東西你一年四季讓我吃都不會膩,要是咱們天天能吃上這東西,怎么會餓得路都走不動?!?p> 艙中的眾人都沉默了下來。
都是流民出身,那種走在路上朝不保夕,看著親人在自己身邊因病餓而死,連喘氣都覺得艱難的日子都經(jīng)歷過,那時候要是有這么一塊餅子,他們的某個親人是不是就可以活下來?
江小魚一邊拼命的拿牙齒刮著壓縮餅干,一邊在那里嘟囔:“我不管,反正從打小以來,在雷少爺這里吃得最好,穿得最好,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雷少爺這么好的人,我江小魚這輩子就賣給雷少爺了,少爺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p> 好不容易將刮下來的一點餅干咽了下去,又接了一句:“當(dāng)然,雷少爺要保證不餓著咱們?!?p> 一句話,搞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如果黑心資本家雷老虎聽到這些話,不知道會作何感想,也就是這些人不知道,雷少爺是拿他們從未享受過的食物,衣物,換他們?nèi)?zhàn)場上拼命。
或許這些人其實自己也清楚,不過在經(jīng)歷了那些苦難之后,他們更珍惜現(xiàn)在來之不易的幸福,即使賣命又如何,至少雷少爺承諾了,保證他們的家人不再挨餓受凍,目前看來,雷少爺至少沒有食言過。
“來,每人一份。”
眾人正在邊吃邊笑,艙門被推開,連里的炊事班長抱著一個紙箱子進來了。
“這是啥?”
江小魚好奇的問道。
“蜜餞果子?!?p> 眾人面面相窺,沒吃過啊。
“少爺說是補充啥維生素的,每頓都有,必須吃掉。班長記得監(jiān)督?!?p> 孫大??粗种姓礉M了白糖的果子,有點舍不得,問洪江水:“班長,我都吃撐著了,這玩意我留著行不行?我家娘子從來沒吃過這種好東西,我得給她留著?!?p> 洪江水是老兵,認真學(xué)過文化課的,朝他翻了個白眼:“作死吧你,沒聽說必須要吃。人要是十天半月不吃青菜就會出毛病,這東西就是代替青菜的,你也不想你家娘子換男人吧?”
一邊也在猶豫的江小魚三兩口就將果子塞進了嘴里,眾人看他那副猴急的樣子,都笑了起來。
“小魚,你又沒娘子,吃這么快干啥?”
江小魚仔細的抹著嘴邊的糖粒,將它們?nèi)胱熘校卮鸬溃骸翱墒俏疫€有老娘,有弟弟啊,這可是違抗命令,死了多半是沒有撫恤銀子的。”
洪江水沒好氣的在他后腦勺上抽了一巴掌:“他娘的,小小年紀不想好。我可是聽說了,魏司令和丁船長他們可都是拿過獎金的,少的有十幾兩,多的一兩百兩都有。要死也先拿幾次獎金了再死?!?p> 說到銀子,眾人興致更足了,反正船艙里呆著也無聊,還只能半躺在船上,不扯點淡,時間是真的過不去。
“咱們不是有條例嗎,出門有補貼,你們算是新兵,每月二兩銀子,再加五成的補貼,每月就能拿到三兩了。然后繳獲咱們參加的人拿三成,分配方法咱們晚上上課的時候,不是給你們念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