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把這老貨打發(fā)走了?!?p> 送走魏管家,雷老虎,雷富貴,老馬三人癱在正堂的官帽椅上,都是長出了一口氣。
今天要不是雷老虎拋出了賽馬場這個主意,這家伙只怕是沒那么好打發(fā)的,說不得鋼廠的股份就要損失一筆。
“老虎,剛才這老貨讓你做那甚么馬場的經理,你為何不答應?要是能出任馬場經理,咱們家至少也有了個護身符,一般人家也不敢來找咱們晦氣了?!?p> 對于雷老虎將這個大好機會推脫出去,雷富貴很是不解。
在他看來。這無疑是搭上魏國公府的大好機會,雷老虎最后卻只答應了出任一個不值錢的顧問,實在可惜。
“我自己都一大堆事忙得脫不了身,哪里耐煩再給他們去當什么馬場經理。而且這生意前期投入至少也是二三十萬,我一個外來的,真要敢當這個經理,到時候說不得他們魏家那些管事到處要給我找麻煩,現(xiàn)在這個顧問就挺好。”
雷富貴兩人也不是傻子,只是一時間沒轉過彎來,聽得雷老虎的解釋,都是恍然大悟。
雷老虎真要去當那個經理,豈不是擋了魏家那些管事的財路,這可是幾十萬兩銀子的投資,你一個外人進來搶肉吃,那些人不給你上眼藥才怪。
這南京城魏國公府就是最大的道理,到時候真被他們坑得連自己這點家業(yè)都丟了還不知道怎么回事。
雷富貴抹了抹并不存在的冷汗:“老虎說得對,咱們只管出出主意,其它的事就別插手了,今天一個主意換了塊地皮,也不算虧。”
這就是雷老虎在魏管事臨走之前提的一點小小要求,讓他跟南京府打聲招呼,讓雷家再多買點地皮,蓋個船場。
雷家愿意掏錢買城外這種鳥不拉屎的沙灘地,魏管家甚至連人情都不用,自然樂得指使個小廝去衙門遞個話。
當然,代價就是雷老虎要在十日之內,畫一副賽馬場的簡略設計圖,交到魏國公府上讓他們參考。
“這小子人不大,心卻不??!”
魏國公抖了抖手中的圖紙,遞給魏管家:“魏大你看看,他居然出手就是一個可以坐五萬人的賽馬場,這得多少銀子才蓋得起來?”
在雷家威風凜凜的魏管家現(xiàn)在卻像一條老狗,腰彎得低低的,輕聲輕氣的說道:“好教公爺?shù)弥?,那小子說了,這場地不大顯不出氣勢來,而且蓋起來之后,不光可以賽馬,以后選花魁,演武,打馬球這些都用得上?!?p> 雷老虎好不容易逮個冤大頭,當然不能客氣了。后世都知道投資基建是拉動經濟最好的辦法,他現(xiàn)在忽悠不到朝中大臣,更加近不了崇禎的身,就先從魏國公這里下手。
出手就是一個類似古羅馬斗獸場那樣的環(huán)形體育場,全部混凝土結構,盡量往大了去造。
只要魏國公點頭,今年南京城外的流民有一個算一個,全部被拉到工地上怕都不夠。
雖然以魏國公府的黑心,可能不會有多少工錢,但至少要給他們一碗飯吃。
魏國公扯了扯嘴角:“話雖然這樣說,但這生意賺不賺錢都是這黃口小兒隨口一說,但咱們可是要拿真金白銀出來的。光看這場子大小,怕不就得二三十萬兩銀子,你真有把握?”
魏管家看魏國公似有不滿之意,腰彎得更低了,說的話卻是一點都不客氣:“公爺請放心,出這主意的人手中可是有一間規(guī)模頗為不小的鋼廠,以小人之見,整個大明怕也沒有比他規(guī)模更大的了。
而且他還委托小人又購買了一大片土地,說是要蓋船場,這兩處產業(yè)加上他雷家那甚么軸承,成衣,還有水泥作坊的股子,用來賠償公爺?shù)膿p失怕也相差不遠?!?p> 魏國公眼珠子轉了轉,哈哈大笑起來:“既然如此,這賽馬場咱們就操辦起來,他不是掛了個顧問的名頭,咱們要是賺不到錢,肯定是要他這個顧問負責的?!?p> 如果雷老虎知道這兩人現(xiàn)在的對話,他肯定會不顧一切,拼著跑路也要將魏國公府夷為平地。
魏國公府在南京辦事,自然是一往無利,很快就在秦淮河和莫愁湖之間拆了一千多畝地出來,開始召集流民修建賽馬場。
“嘖嘖嘖,這魏國公居然真信了老虎的話,這就干上了。”
雷家莊和賽馬場一個墻外,一個墻內,距離也就三四里,站在雷家莊高處,就能看到熱火朝天的賽馬場工地。
雷富貴和老馬兩人此時就站在自己莊子的門樓上,看著遠處的熱鬧。
聽得雷富貴的話,老馬接口道:“誰說不是呢,官大就是好,這么大片地方,半個月不到就拆得干干凈凈,原來的住戶隨便給人三五兩銀子就打發(fā)了,聽說還毆傷了兩條人命,南京府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雷富貴自己也是小戶人家出身,也免不得感同身受:“這些家伙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也不知道老虎跟他們打交道是好是壞,只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p> 老馬無法,只得安慰道:“老虎也不是好相與的,他既然敢跟他們搭到一塊,想必也是有辦法的,這幾次咱們不都是有驚無險嗎,在這南京城,只要跟魏國公府搭上了線,至少其它小鬼也不敢隨便靠上來打秋風了?!?p> 雷富貴搖搖頭,將憂慮從自己腦袋里面甩出去,苦笑道:“但現(xiàn)在整個南京城的人,全部被魏國公府收羅去蓋賽馬場了,咱們的船場怎么辦?現(xiàn)在根本招不到足夠的人手?!?p> 老馬哈哈一笑:“這種小事,就不用咱們操心了,老虎找回來的那個營造主管,叫高青竹的,早就想到了解決辦法了。”
雷富貴眼睛一抬:“此人還有這個本事,居然能憑空變出人力來?”
老馬搖了搖頭:“雷大哥也是這段時間忙暈頭了,南京城沒人,但南京城周圍,光是咱們的供應商就有二十多家,青竹早就給他們送了信,讓他們在自己當?shù)亟o咱們招收人手了。那些船工水手招得不多,但力工那里不是一抓一大把,我估計著離得近的都快將人送過來了?!?p> 雷富貴點了點頭:“也是,現(xiàn)在已經是農閑時節(jié)了,那些人手里的佃戶都沒什么活計了,將他們送過來咱們這里掙點工錢,回頭他們再想點辦法,這些工錢自然就落到了他們自己手里,這些人肯定會下大力氣的?!?p> 老馬也是嘆息了一聲:“是啊,我們老馬家以前也就是被這些人花樣百出的名目搞得逃亡的,這天下就沒幾個好鳥。”
隨著供應商送來的工匠和力工逐漸到位,整個雷家莊的人,就看到了他們最喜歡的雷少爺又開始玩一種很新的東西。
他先是讓人在江邊修了一條長長的水槽,一頭用水車往里面灌水,另一頭開口,讓水從水槽從流出去,保持著水槽中的水不斷的流動。
接著就是讓船匠開始造一些兩米左右的船只,這些船只的造型各有不同,有尖底,有平底,有修長的,也有粗短的。
造出來之后,就將這些小船放在水槽中,拉上一根長長的彈簧,據(jù)說是測試什么水流阻力。
“少爺,造這么些船型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咱們平時造習慣了的沙船,在長江中就挺好用,都是造熟手的工匠,肯定不會給您出紕漏?!?p> 領著雷少爺五十兩白銀月俸的首席船匠張老二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本來是蘇州一家船場的大匠,但架不住有人天天找他念叨,又給他開出了五十兩白銀的月俸,抱著給自己三個兒子多攢點彩禮的心思,拖家?guī)Э诘呐軄砝桌匣⒌拇瑘觥?p> 心里七上八下的到了雷家船場之后,方方面面的待遇不僅沒有打折扣,這位看起來毛都沒長齊的雷少爺,反而給了超出他期望之外的待遇。
他以前在蘇州也不過十兩銀子一個月,自己家三個兒子幫著打下手,一個月也能拿個二三兩,算是蘇州城中頂好的人家了。
但到這里之后,一家四口男丁加起來能拿到八十兩,家里的老婆子和兒媳婦也進了船場食堂拿工錢,家中的四個孫子不論男女,全送進了學堂開始讀書認字。
這種爽快大方的主家,李老二自然希望船場盡快開工,造出船來好賣錢。
特別是看到船場中已經建設好的烘干房和水力鋸床之后,李老二更是信心百倍,手藝人都是有傲氣的,他李老二也是整個蘇州有名有姓的大船匠,如果有這些利器加持,還不能讓主家賺到錢的話,他也不配接這每個月五十兩銀子的月俸。
這也是他出言相勸的原因,實在是對這位雷少爺不務正業(yè)的行為看不下去了。
要知道,這些造出來的船雖然不大,但卻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不光和大船結構一樣,所有大船上該有的桅桿,帆布,繩索都是一應俱全,除了消耗的木材少一點外,工藝復雜程度還在大船之上。
按這位雷少爺?shù)恼f法,這十幾艘船,最多挑一兩個船型出來再改進,其它的全部是劈成柴火燒掉的命運。
這一艘船成本就是兩三百兩,在張老二看來,這簡直就是在將銀子往長江里面扔。
雷老虎想干嘛?
他當然是想將后世木制帆船的速度巔峰飛剪船復制出來。
可惜他不是造船專業(yè),也不是歷史學者,更不是航海專家,飛剪船他只從穿越小說上看過個名字,知道是一種長寬比在7左右的帆船,速度飛快,對于其它細節(jié)則是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