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非要做得這么絕嗎?”
陽光照進房間,且留情一身青色衣服打扮。臉上掛著一絲憤怒,愣愣的站在且無名身旁。
且無名端起桌上一杯熱茶,一件灰色長衣穿在身上。一臉的容光煥發(fā),臉上半點胡茬都沒有,仿佛年輕了二十歲。
“女兒??!你也別怪爹。在這個以劍為尊的時代,你不去吞并別人,早晚得被別人吞并。”
且無名語重心長看著站在左側(cè)的女兒,眼中滿是憐愛。雖然女兒總是跟他對著干,但且無名依舊把女兒奉作掌上明珠。
原因有二。第一,孩子的母親走得早。第二,自己也獨獨只有這么一個女兒。自己之所以這么努力,除了自己那顆不老的心外,就是為女兒謀一份幸福。
在這個以劍為尊的時代,家底就是最好的話語權(quán)。有了家底就等于有了實力,有了實力就等于有了一切。而有了一切,不就等于有了幸福嗎?
在且無名看來,有了一切就等于有了幸福。這是他命苦童年經(jīng)驗告訴他的,他對此也深信不疑。
“女兒啊,你一定要記住。如果有一天爹死了,你一定要撐起殘劍宗。不是爹逼你,而是沒了殘劍宗你就沒有了一切?!?p> 且無名放下茶杯,嚴(yán)肅看著女兒越加難看的臉色。
“今年你已經(jīng)二十七歲了,很多事情不用我多說,想必你自己也明白。還有,早點找個如意郎君,爹已經(jīng)快五十歲了。陪不了你多久,抓點緊。”
且無名面色更顯嚴(yán)肅。
“爹,只要你放過名劍宗,我立刻找個人成婚?!?p> 且留情堅定而認(rèn)真的看著且無名。
“放肆!”
且無名難得的狠狠一拍桌子。
“你聽聽,你自己說的這是什么混賬話。立刻找一個,你以為找對象跟找豬蹄一樣輕松嗎?還立刻?!?p> 且無名一臉鐵青,氣得不行。
“如果你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爹替你找?!?p> 且無名冷冷的說。
“只要爹答應(yīng)放過名劍宗,女兒一切都聽爹的?!?p> 且留情無所謂的回答。
“混賬!”
且無名直接將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憤怒的看著且留情。兩人一站一坐的對視著,互不相讓。
門外弟子聞聲趕來,卻是站在門口不敢跨過門檻。
“好好好,這可是你說的。只要我肯放過名劍宗,你就一切都聽我的?!?p> 且無名急促喘息著,冷聲說。
“沒錯?!?p> 且留情堅定的點點頭。
“姓任的小子到底有什么魅力,讓一向聽話的你變得這么逆反。讓我再見到他,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p> 且無名氣惱不已。
“跟他沒有關(guān)系,女兒只是不想讓爹您站在風(fēng)口浪尖?!?p> 且留情堅定的看著且無名。
風(fēng)口浪尖?
且無名當(dāng)然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一個宗門若是太出名,勢利越來越大。除了能引來很多弟子之外,同樣能引來很多仇恨。
世間事本就如此,有利的同時,也同樣有弊。但若是因為害怕就停止不前,那活著還有何意義。
“好好好,既然你把話說得這么絕。我就親自走一趟斷劍宗,舍下我這張老臉為你尋一門親事。”
且無名惱火看著破碎一地的茶杯。
“聽說王顯知有個獨子,至今尚未婚配。斷劍宗是緊排在雙劍宗后面的宗門,是劍門十三宗里排行第二的宗門。若是能與他結(jié)為親家,女兒以后生活無疑會是十分幸福的?!?p> 且無名拍了拍胸脯,慢慢冷靜下來。
“那爹是同意放棄吞并名劍宗了?”
且留情再次眼巴巴的詢問。
“哼!等我從斷劍宗回來再說吧?!?p> 且無名冷哼一聲,一揮衣袖,大喝一聲。
“劍來?!?p> 一把通體漆黑的巨劍當(dāng)即從天外飛來,在且無名身前身后轉(zhuǎn)了兩圈。且無名一躍飛上劍身,巨劍攜帶颶風(fēng)直飛天際。留下的,只有裊裊青煙。
且留情失望的拿起簸箕和掃帚,有氣無力的清理著地上碎瓷片。但愿爹能說到做到,這也是她唯一能為任流水做的事。
至于嫁給王顯知的兒子。嫁就嫁吧!只要爹高興,為他老人家犧牲一些又有何妨。掃著掃著,且留情不由想起任流水那一邊咳嗽,一邊淡漠的冷漠表情。
任流水,你究竟是死是活?
心中默念一句,且留情臉上不由閃過些許哀傷。
“乖徒兒,你真打算這么做?”
一間茅屋里,靠墻處放著一只大木桶。桶里坐著赤裸上身的任流水。除此之外,房間四個角落各自放著一盆盆顏色各一的菊花。
此時此刻的任流水頭上白煙裊裊,大木桶里也散發(fā)著白色水蒸氣。汗水如同瀑布般從任流水頭頂?shù)温洹?p> “嗯,徒兒已經(jīng)想清楚了。”
靠近大門的地方,梅蘭香站在一個老婦人身旁。眼中滿是堅定。
“為什么?”
老婦人白發(fā)蒼蒼,臉上皺紋密布。一雙眼皮,完全被皺紋覆蓋。整個人看起來,給人一種恐怖感。
高貴的服飾穿在老婦人身上,顯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你看,你都瘦了!就為這個素不相識的小家伙?至于瘦了一大圈嗎?”
老婦人慈愛拉起梅蘭香潔白而瘦小的雙手,滿臉關(guān)切。即使坐在一張木制輪椅上,老婦人身上依舊充滿著浩瀚的生命之氣。
“師父,我們并不是素不相識??梢哉f,我是看著他成長的。他的童年已經(jīng)夠悲苦,我不想他成年后依舊活在悲苦之中。”
梅蘭香眼中滑落淚水,心有些疼。
“難怪你總是往外面跑,原來這些年來你都是去看望這小子?!?p> 老婦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師父,徒兒知道。您老人家一定有辦法的。您被稱為蝴蝶老人,天底下最有名的神醫(yī),醫(yī)道鼻祖。您一定有辦法的,對吧?”
梅蘭香渴求的看著老婦人。
“你可憐了別人,誰來可憐你。你之所以這么關(guān)心他,還不是因為他和你有著相同的命運。他有了你的關(guān)心,那么誰又來關(guān)心你?他嗎?”
老婦人冷冷看向端坐在木桶里的任流水,臉上閃過一絲殺意。
“正因為他與徒兒同病相憐,看在徒兒的面上,師父您老人家就幫幫徒兒吧。看到他與家人相處的那么不融洽,我這心就特別難受?!?p> 梅蘭香頓了頓,又繼續(xù)開口。
“他好歹還有家人,徒兒我卻連父母姓甚名誰都不知道。若是能讓他與家人以及師兄弟緩和關(guān)系,徒兒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梅蘭香幸福一笑。
“更何況,我還有緣能成為他的師姑呢!”
梅蘭香笑得更加幸福。
“你就為自己找借口吧!還師姑呢?你偷偷跑去名劍宗才呆了一個月不到,當(dāng)我不知道呢?”
老婦人無情的戳穿。
“師父?!?p> 梅蘭香抱著老婦人右臂,撒嬌的看著老婦人。
“好吧好吧,你這傻孩子!”
老婦人無奈的伸出右手食指,點了點梅蘭香眉心,一臉的和藹。
“我就知道,師父您老人家最疼徒兒了。”
梅蘭香嘻嘻一笑,三十歲的年紀(jì)看起來活像個孩子。
“有一點為師必須告訴你。他的肺已經(jīng)壞死,換在你身上后會加速你生命的流失。你想清楚了?”
老婦人嚴(yán)肅的看著梅蘭香。
“嗯!”
梅蘭香點頭,一臉堅定。
“好吧!把他身子擦干,搬到密室里來吧。”
老婦人嘆息一聲,控制著輪椅離開了。梅蘭香一臉激動,急步朝木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