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手,問道:“怎么了?”
“這是人頭?!标愝闭f罷用手電照了下那兩個球形的物體,我凝神注視,棕灰的顏色,還有幾個凹坑……
就在我打量“人頭”的時候,一只手伸進鼎里,像拿保齡球一樣用手指插進球形物體的坑洞,提了出來,此時我才看清這人是老范。
“你干嘛?”我驚呼道。
他不急不慢,道:“這啥寶貝?”
施恩杰和馮哥聽見我的驚呼也走了過來,看見老范的舉動紛紛吃了一驚。
陳荼低聲道:“放回去!”
老范看我們都很焦急的樣子,極不情愿的把“人頭”放回鼎里,問道:“怎么了???”
我沒有搭理他,繼續(xù)注視這個所謂的“人頭”。渾圓的天靈蓋,兩個凹陷不見眼珠的眼窩,斷掉的鼻梁骨和張大的嘴巴…媽的,真是兩個腐爛嚴(yán)重的干癟的死人頭。還好我剛才沒碰,不然手都不能要了。
于是我抬頭問陳荼道:“為什么不能碰?”
陳荼嘆了口氣:“有些修墓的匠人會把鼎做成機關(guān),它相當(dāng)于是一個秤,倘若有人動了里面的東西,重量發(fā)生變化,機關(guān)就會啟動…”
這么危險,我僥幸的看了一眼青銅鼎,但我轉(zhuǎn)念想到,這鼎里放的是人頭,可哪個盜墓賊沒事去碰人頭,這死人鑲了金牙了?奇奇怪怪。
眼看周圍沒有動靜,神經(jīng)緊繃的各位紛紛松下氣來。就在此刻,我余光里閃來一道銀光,片刻之間我被身旁的陳荼往后一拉,銀光從我面門前兩公分的地方擦過,然后插到另一面的墓墻上。
同時老施大喊:“快快快趴下!”
我不敢多猶豫,趕緊往地上一趴。上邊不知道多少暗矢“嗖嗖”的射過去,得虧箭矢不是從墓頂上射下來的,不然我們都成刺猬。估約兩分鐘后,聲音才得以停歇。
陳荼拍了拍我的包,示意結(jié)束了。
我起來拍掉身上的灰塵,對他道了個謝??聪蚰箟?,墻已經(jīng)和仙人掌一樣,上面插滿了箭,我彎腰撿起來一支,發(fā)現(xiàn)是漢代的錐形箭頭,回想剛才的場景,不禁倒吸口涼氣,要不是陳荼反應(yīng)快,這玩意說不定已經(jīng)插在我腦袋上了。
“哎呦~”
只聽一聲慘叫,起先我還以為有誰中招了,看之后才發(fā)現(xiàn)是老范被馮哥扇了一巴掌。想必是對他剛才魯莽行為的不滿,老范也不爽,向馮哥撲上去扭打起來。
“媽的,兩個傻逼?!笔┒鹘芰R道,上前去拉開兩人:“干嘛,還嫌來的不夠多,想多來點?楊老板怎么安排這么兩個廢物?!?p> 他們兩個人聽著有道理,消停下來。馮哥惡狠狠的瞪了老范一眼,道:“你再亂來我打死你。”
我剛轉(zhuǎn)過身,就從身后被撲倒了,開始以為是又有什么機關(guān)要來了,隨著撲倒我的人又給我后腦勺來了一拳頭,這個想法才散卻。
我轉(zhuǎn)過身來,一雙瞪的巨大的眼睛看著我,是老范,神經(jīng)病吧,找我出氣?我罵人的話還沒出口,就被老范用手扼住喉嚨。我掙脫了兩下,發(fā)現(xiàn)這個傻逼用的死勁,顯然是真想掐死我。
陳荼施恩杰見狀,連忙想來掰開他,卻怎么也掰不開,這時我已經(jīng)被掐的兩眼翻白,快歇菜了。只見老范兩眼發(fā)紅瞪大,想再加些力氣弄死我,就在我的意識逐漸模糊起來時,隨著一聲悶響,難受的感覺戛然而止。我捂著喉嚨大口喘氣,眼前的老范已經(jīng)倒在地上,我心有余悸的看著他,好奇他怎么突然倒了。幾秒后才意識應(yīng)該是他們兩個人的手筆。
“他怎么了?”我問道。
馮哥悻悻道:“我看像是…被不干凈的東西上身了?!?p> 我半信半疑的點點頭,我對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是不怎么信的,但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實在顛覆我的觀念。我道:“那怎么辦?”
眼看沒人說話,我又問老施道:“你們以前遇到過這種情況么?”
施恩杰思考片刻,道:“我以前遇到過一個人突然神志不清然后把另外一個人按進棺液里溺死,然后撞棺槨把自己腦漿都撞出來的?!?p> “是這樣嗎?!蔽抑噶酥咐戏?。
他搖搖頭表示不清楚,道:“咱們時間緊,姓馮的把他背……”
“呀嘿!”話沒說完就傳來一聲怪叫,轉(zhuǎn)頭就見剛才還躺著的老范已經(jīng)站在青銅鼎旁,正兩手各捧著一個死人頭。朝著我們淫笑。
我心里暗罵一聲,就見他人捧著倆頭跑進了一邊的墓道里。
身邊的陳荼二話不說,浮光掠影般追進墓道。我正不知所措,想著一起追過去。但我還沒動,他們進去的那個甬道口一下子被一塊從上面落下的石塊攔住了,隨即聽見四周傳來不斷的機栝聲。
此時心頭已經(jīng)涼了一半,鼎里沒了砝碼,機關(guān)又被觸動了。
“還不跑,站著等死啊?!崩鲜┮话褜对谠氐奈页哆M另一個墓道。
太急都沒來得及注意腳下,誰知沒走幾步是個臺階,我們兩個人腳下一空就滾了下去,外面如果包上餅皮那活脫就一肯德基雞肉卷。
就這么滾著直到撞到了一幢石墻,我還好,施恩杰是撞在墻上的那個,我撞在他身上。
我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感覺渾身都在疼,呼吸時胸口疼痛極為明顯。我打起手電照了照滾下來的臺階,大約有三十級以上,沒摔殘廢實在是幸運。
地上的施恩杰呻吟兩聲,看著倒也沒什么大礙。
“你怎么樣?”我問道。
他一副林黛玉的表情靠著墻:“你爹我本來一身膘保護身體呢,結(jié)果你最后一下給我撞破防了?!?p> 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眼瞧馮哥沒跟下來,便如是問道。
施恩杰搖搖頭:“他沒下來?我看他跑的和音速索尼克一樣?!?p> 不會死了吧,我心說。雖然不是什么靠譜的人,但要是死了我還是會有內(nèi)疚感的。突然間我想到陳荼。
“陳荼怎么辦,墓道被封死了,我們要趕緊去救他。”我對老施道。
施恩杰搖搖頭:“那塊石頭一旦下來就打不開了,和前面的門不一樣……”
“那就放棄陳荼了?”
施恩杰揉揉磕到的地方,道:“小同志急啥,先走著看,照理說漢墓主墓室邊上的過道是連通的?!?p> 我點點頭,向前面走去,心說可別師傅找不到還丟了個陳荼。
“誒你個沒良心的,拉我一把?!笔┒鹘茉诤竺娼械?,我搖搖頭無奈的把他拉起來。
這里還是一個甬道,但與我們滾下來的臺階呈直角。邊上的石墻很潮濕,墻上盡數(shù)布滿青苔,還有不知從哪里傳來的水流聲。每隔一段路墻里就有一個壁龕,里面擺著熄滅的長明燈。
走了大概五分鐘,一扇被漢磚封住的拱形石門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施恩杰看了我眼,從包里拿出兩把石工錘,我接過一把就敲起磚來。過程中觀察到漢磚上面印著幾何花紋,語言難以描述的精美,出于保護的心理,我示意老施拆的小心一點。
他嘆了口氣繼續(xù)拆,半個小時后,我們整理了一塊可以供人爬行通過的小洞。老施勉強能過,對我來說直接就總統(tǒng)套房了,反復(fù)橫跳都不為過。
透過洞看見,里面的空間比剛才的墓室更大,墓室中央有一根方形石柱頂著上下兩頭。
“這是擎天柱吧?!边@和我初中去觀光龜山漢墓時,里面的擎天柱很像。
施恩杰疑惑的嗯了一聲,道:“去你的,擎天柱不是一輛會變身的大卡車么,多沒文化呀你?!?p> 我無語的干笑了兩聲,便往墓室里爬。
站起身后發(fā)現(xiàn),這四周放置著很多陶制酒器。
“哇塞,你挑點小巧的塞我包里?!焙竺媾肋M來的老施看清楚墓室之后對我道。
我白了白眼示意他自己動手,隨后便在老施的叫苦聲中探索起墓室來。
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左右各有一處側(cè)室,一邊放置這恭桶等物品,另一邊布置成儲藏間,中國古代王公視死如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
我繼續(xù)向后室走去,期待著黃腸題湊,結(jié)果是我多想了,里面放置著一個我人高的棺槨。
想想又不對,我們下來前確定是一處周墓,但下來之后發(fā)現(xiàn)是漢墓風(fēng)格,如果契合我們的想法,這是后代重修的地宮。那么這棺槨里躺的是誰,是周代的墓主人還是他的后代。又會不會是我們開始就搞錯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時,施恩杰走到這里,看到棺槨瞬間兩眼放光。
“你小子站著干嘛,開棺呀。”
說罷塞給我一根撬棍,自己已經(jīng)拿著撬棍站在棺槨旁了。
我打斷自己的思緒,心想里面是什么牛鬼蛇神,打開一看便知。
于是我強壓著興奮走到棺槨邊,和老施一起將撬棍插進縫隙里。
“我叫三聲,然后我們一起用力撬。”老施對我道,我點點頭。
“一,二,三——”
我用上吃奶的力氣,仿佛半個世紀(jì)過去,棺槨卻幾乎紋絲不動。
施恩杰尷尬的看著我。
“怎么了?”我道。
老施摸摸頭:“嘿嘿,太用力了,粑粑不小心出來了?!?p> 我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好等著他去墻角處理一下。
“誒,小姚同志你有餐巾紙沒有?”
我罵道有個屁。他又道:“那你襯衫借我用用唄?!?p> “媽的我襯衫是用來給你擦屎的是吧,你自己衣服怎么不用?!蔽乙幌禄鹆恕?p> 施恩杰在那里道:“外套太粗糙了,我屁屁受不住?!?p> 我心說沒完了還,幸好老子還有件外套。于是我脫下襯衫嫌棄的丟給他,對不起了我的襯衫…
幾分鐘之后,施恩杰回到我的視線里??匆娢乙獨⑷说难凵?,他道:“咳咳,感謝老鐵的襯衫,作為報答,你且站在此處看我打開這破棺材?!?p> “你一個人行嗎?”
老施歪嘴一笑:“一身輕,肆無忌憚?!?p> 只見他兩手握住撬棍,大喝一聲,這棺槨真給他撬動了一下。隨即他又大喝一聲,整個人一壓,棺槨蓋直接被撬開砸在地上,傳來一聲悶響。
我心說牛哇,我襯衫沒有白白犧牲啊。
施恩杰對著我豎了個大拇指,我走上前去,里面直接就是棺材,把他撬開就完事了。
我拿起撬棍,往縫隙里一插,然后示意叫老施繼續(xù)。
施恩杰搓搓手,嘴上喃喃道:“出金縷玉衣,出金縷玉衣。”
然后用力一撬,棺材蓋直接被撬起,在空中轉(zhuǎn)了兩圈砸在棺槨蓋上碎成兩段。
棺材內(nèi)部映入我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