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乖心,則背譎見于天,神氣相應(yīng),征矣?!?p> ——《與妖書》
“煩請姑娘在此等候,奴才前去通報(bào)一聲。”年紀(jì)不大的小太監(jiān)朝將晚有模有樣地行了個(gè)禮,尖著嗓子說道。
將晚點(diǎn)頭應(yīng)了一聲,不過一會功夫,那小太監(jiān)又尖著嗓子出來喚道:“姑娘快些進(jìn)去罷,陛下正等著您呢?!?p> 將晚整理了幾下衣裳,而后深吸一口氣,快步走進(jìn)御書房內(nèi)。御書房的整體氛圍都有些不大對勁,她也沒敢拿正眼去看那坐在龍椅上的老皇帝,只畢恭畢敬行了叩禮,朗聲道:“草民將晚叩見陛下?!?p> 承帝連忙起身走上前抬手示意:“將晚姑娘快快請起,朕召你進(jìn)宮是有要事相求?!?p> 將晚依言從地上站起身來,順帶用余光匆匆掃了眼四周,見龍椅旁站著位雍容華貴的女子,雖面容未施粉黛,然也能看出來是位絕色女子。她對皇宮里的事兒了解的不多,自然也就不敢隨意行禮。將晚收回目光,卻瞥到了一個(gè)熟人的身影。
大理寺寺卿,沈長空是也。
將晚動作一頓,便看見沈寺卿朝她搖了搖頭,似是碰上了大麻煩的樣子。將晚背后一涼,頂著承帝的目光,硬著頭皮問道:“不知陛下……所為何事?”
承帝面帶愁容地長嘆一息道:“昨晚祈福祭,安儀郡主被府里奶娘帶著去街上玩,不知怎么的就……”
話音未落,那一襲華服的女子登時(shí)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承帝看了也心里發(fā)急,只好回身勸了幾句,待那女子情緒穩(wěn)定下來后,他才又接著往下道:“小郡主就和奶娘走散了,找了一整夜都沒找著人?!?p> 難怪沈長空也會被召進(jìn)宮來,畢竟是大理寺的人,這事應(yīng)當(dāng)由他管才是。
但和她這個(gè)除妖師有什么關(guān)系?將晚不免一陣疑惑,先前聽天下居的璇娘說先帝子嗣單薄,如今即位的承帝和受封的慶元公主乃一母同胞的姊弟,二人自小便感情深厚,現(xiàn)如今承帝更是把慶元公主唯一的女兒封為郡主,甚至賜號“安儀”。
那么眼前這位姿容上乘的女子,定是慶元公主了。將晚心下暗忖,旋即對女子行了一禮,不急不緩地問道:“敢問公主,不知小郡主是在何時(shí)何地不見的?”
慶元公主拿起帕子擦了擦淚,哽咽著說道:“姑娘有所不知,奶娘回府后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安儀不見了,問她,她也答不出什么所以然來?!彼p手絞著手帕,兩眼通紅地看向?qū)⑼?,模樣我見猶憐,“我也并非不近人情,若姑娘真能助沈寺卿找到安儀,我定涌泉相報(bào),絕不會虧待姑娘!”
將晚聽了她一席話,就知這事兒并不簡單,再加之先前虎符失竊,玄境大開,狐妖皎娥等事就已經(jīng)夠引人注目了,現(xiàn)如今不知在那背后作祟的是人是妖,但和沈長空合作總歸比單打獨(dú)斗來得好些。
“敢問公主,不知那奶娘可還在貴府上?”將晚直中要害,從容不迫地問道。
慶元公主一愣,語氣有些不解和急切:“那賤婢早被我夫君亂棍打死了,姑娘這又是何意?”
將晚心下一陣扶額無奈,還未開口回話,御書房外便傳來吵吵嚷嚷的嘈雜聲,還未見著人,便聽得一個(gè)純凈爽朗的男聲抬高了音量道:“慶元姑姑糊涂!”
將晚有些錯(cuò)愕地側(cè)頭望去,便見御書房的門被人毫不在意地一把推開,一長身玉立,面容俊朗的少年大步跨進(jìn)殿內(nèi),身后有兩三個(gè)小太監(jiān)圍在門外苦著張臉勸:“三殿下,您不能進(jìn)啊!”
三殿下?承帝最寵愛的皇子???將晚開始在心下感慨,還好先前在天下居閑來無事聽璇娘說了好些事兒,這才不至于被搞得一臉懵。
承帝面上一陣掛不住,卻又不忍心過多責(zé)怪,只不過佯裝訓(xùn)斥了幾句后便作罷。慶元公主仍舊站在原地,略有些不知所措:“澤兒這是何意?”
宇文澤有意無意地看了眼將晚,旋即對著慶元公主行了一禮后才道:“姑姑若留著那奶娘,或許還可讓她帶著我們將昨夜的路線走一遭,沈寺卿和……”他似笑非笑地看向?qū)⑼?,“沈寺卿和這位姑娘或許會發(fā)現(xiàn)點(diǎn)什么線索也未可知?!?p> 慶元急得眼淚直掉:“這可怎么是好?”
這回終于輪到沈長空發(fā)話了:“公主勿急,不知昨夜可有侍衛(wèi)跟在小郡主身后?”
慶元公主小聲抽泣道:“往年奶娘也帶著安儀去過祈福祭,又哪里料到會有這么個(gè)狀況?再加之昨晚上宮里頭又有宴會,好些個(gè)侍衛(wèi)都跟著我夫君一同來了?!彼]了眼,怨強(qiáng)忍住內(nèi)心的酸楚,“我的安儀啊……”
將晚出聲提議:“公主莫慌,今日我和沈寺卿去那幾條街上問問,小郡主可愛伶俐,引人注目,昨夜肯定有不少人都看見了。”
沈長空連聲應(yīng)道:“將姑娘所言極是?!?p> 宇文澤朝她投去贊賞的目光,也忍不住向承帝請纓:“父皇,安儀畢竟是我的妹妹,此事我也需出一臂之力?!?p> 承帝見他這平日里最怕麻煩的小兒子竟然主動請纓要去尋求安儀的下落,生怕他過后反悔,趕忙答應(yīng)下來:“也好?!?p> ——————————
方出了御書房,將晚頓覺身心俱疲,她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嘆了口氣,一旁的沈長空也跟著嘆了口氣道:“將姑娘,此事是不是又和那些妖物脫不了干系?”
將晚搖搖頭:“難說?!?p> 沈長空揉揉眉心:“既如此,我先回大理寺一趟,而后在醍醐茶館見罷?”
“好?!?p> 二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身后有一人突然急匆匆趕上前,一把攔住他們二人去路:“沈寺卿和這位姑娘在聊安儀的事么?不妨帶上我?”
將晚和沈寺卿皆對著他行了一禮:“三殿下?!?p> “無需客氣。”宇文澤笑道,“方才聽聞你二人要去什么茶館?”
“回三殿下,”沈長空不冷不熱地道,“是我同將姑娘約好了去城北的醍醐茶館商議此事?!?p> “醍醐茶館?”宇文澤反復(fù)念叨了幾遍,而后拍案叫絕,“是個(gè)好名兒?!?p> 話罷,他便笑瞇瞇地看向?qū)⑼恚骸安恢媚镄丈趺l?”
“將姓,單名一個(gè)晚字?!?p> 宇文澤很是平易近人地笑笑:“原來是將晚姑娘?!?p> 正是:
若問從前幾許愁,無由卻已人含羞。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