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十五分。
火車就要開了。
解開我厚厚的棉服的拉鏈,摸出錢包,扯出我的車票,奔向四號車廂。
車廂門口的列車員查看我的車票無誤后示意我可以上車。
這個冬天冷的真奇怪,早上還飄著雪花,現(xiàn)在卻露著這么大的太陽。
車廂里應(yīng)該很溫暖,我的眼鏡瞬間附上一層白霜。我把我的錢包塞進我厚厚的棉服中,閑出手摘下了附著一層白霜的眼鏡,一手拿著車票一手捏著我的眼鏡往車廂里走。
“誒呦!對不起,對不起!”我被個姑娘撞了個滿懷。雖然我此時沒有帶上我的近視鏡,但是如此近的距離,我還是可以看清姑娘那不好意思的表情,慌慌張張的跑下了車。
呵呵,定是睡過了頭,差點誤了下車的時間,我笑著搖搖頭。
車動了?!白鹁吹穆每团笥褌?,歡迎乘坐本次列車……”列車語音臺開始了一段客套的開場白。
我?guī)涎坨R,向車廂里面走,068號,我搜索著我的座位號。但是一個屁股早已落在了本應(yīng)是我的座位上。
“六十八號是我的位置”,我向他搖搖我手里的車票,出示了我的“證據(jù)”。這個男人指了指過道對面的座位,“我的是七十號,我們串一下行嗎?”他沒有抬頭說這句話,好像害怕驚擾了懷里的小白兔一樣。看了眼依偎在他懷里的女人,我表示理解的離開,坐在了挨著窗戶的070的座位上。安置好我的行李,終于坐在我的座位上。
折騰了這么半天,我早已滿臉是汗,我脫下了我厚厚的棉服,掛在了窗戶旁的掛鉤上。
真是太幸運了,就差五分鐘就要誤了火車,我暗暗慶幸著。
列車已經(jīng)駛?cè)胝K俣?,整個車廂的乘客或座在自己的座位上、別人的座位上,或找到了相對舒服的位置打算站到終點了。
列車上的驗票員開始驗票了,美麗的列車員用圓珠筆在我的車票上優(yōu)美的畫上了一段弧線。又一個拋物線扔到我胸前的桌子上,我就再懶得動那張沒用的“證據(jù)”了。
車廂內(nèi)的空調(diào)開的很高,車窗上的白霜早已流汗。然而我也早已脫去我厚厚的棉服,只穿著我棉服里的襯衫。其他乘客也像蠶一樣紛紛褪去了自己厚厚的外衣。
我觀賞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大大的太陽筆直的射入車窗。
“能把窗簾拉上嗎?”我對面的胖女人瞇著眼對我說,好像太陽照的她睜不開眼。我只好忍痛將車外的風景隔離起來。
燥熱的空氣使人昏昏欲睡,對面的胖女人居然發(fā)出了微微的鼾聲,口水已經(jīng)流在了衣襟上。旁邊的黑瘦男子也塞上了耳機,閉著眼,不知睡沒睡著。
列車售貨員推著小貨車,嘴里絮叨著那一長串貨物名字的順口溜,時而提醒乘客收收腿。
上車之前我已經(jīng)吃得飽飽的了,實在不會想去從這里買比火車外面貴好幾倍的食物。
車廂里的溫度確實很高,我已經(jīng)卷起了我襯衫的袖口。我對面的胖女人依然睡著,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好像夢到了可口的食物一樣,還叭了叭嘴。旁邊的黑瘦男人依然塞著耳機假寐著。睡覺好像會傳染一樣,我打了個哈欠,正了正身子也想睡了。
“冰棍兒,冰棍兒,大冰棍兒!兩塊錢一根,有吃冰棍兒的準備好零錢?!痹谶@一聲吆喝之下,大家好像充滿了電一樣,都精神起來了,紛紛起身買冰棍兒。而胖女人依然睡著,黑瘦男人仍舊假寐著。賣冰棍兒的中年婦女的吆喝聲離我越來越近,雖然我也想買根冰棍兒,但是我實在是懶得去掛在車窗旁厚厚的棉服里摸錢包。任由中年婦女的吆喝聲從我耳邊消失了。
車廂里依然很熱,貌似這跟冰棍兒只解了大家的一時之快,乘客們又都昏昏沉沉的睡了。我撩起窗簾看了眼外面迎面飛馳而過的列車,車窗的縫隙里有絲絲的涼氣透過,讓我感到一陣愜意。放下窗簾,我使勁往窗戶旁邊靠了靠,讓自己能更涼爽些。歪著身子感覺身子有些酸,我取下掛在車窗旁邊厚厚的棉服,墊在我的身下,感覺頗為舒適,一股倦意也漸漸襲來。
“把盤的垃圾倒一倒”剛閉上的眼又不情愿的睜開了,是列車員收垃圾了。對面的胖女人睡的正熟,旁邊的黑瘦男人沒有睜眼。列車員盯著我,我只好把別人的垃圾收拾好倒進垃圾車。我又把身子使勁貼了貼車窗,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車廂內(nèi)很熱,車窗的“汗”還沒流干,流到我挽起袖口的胳膊上,流淌出一條長長的清涼的“汗跡”。終于我的上下眼皮不受控制的合上了視線。
“尊敬的旅客朋友們大家好,此次旅途就要到達終點,感謝大家乘坐本次列車,希望大家……”列車的語音臺又響了。
十一點五十三分。
火車停穩(wěn)了。
得下車了,我收拾我的行李,放下我挽起的袖口,穿起我厚厚的棉服,翻著早已丟失的錢包。
火車門打開了,車外的冷氣迅速的吞噬著車廂內(nèi)的燥熱。我站在貼著窗戶的070座位旁邊,對面是睡眼惺忪的胖女人,旁邊是剛剛睜開眼睛摘下耳機的黑瘦男人。過道上是剛剛登上火車的警察帶著撞我的女孩和我丟失的錢包。
車廂內(nèi)有點冷,車窗被凍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