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榆林二人回來的時候,孟五陵坐在院子里,正在翻看最新一期的《大萌月報》。
因為還沒看完,他決定趁飯菜未齊,先快速的瀏覽一遍。
而《大萌月報》,也出自齊大人的想法,據(jù)說當時定下這個名字,是有萌發(fā)、萌動之意。
與《京報》不同,《大萌月報》名為“月報”,但每旬發(fā)行一版,而且刊載的內(nèi)容也多以民生趣事為主。
當然,里面也有孟五陵關注的“鞠球”消息。
今年開春,第二屆“大明杯”在濟南府舉行,一時全國轟動,引起了不小的反響。
略略翻了幾頁,孟五陵時而皺眉,時而微笑點頭。
小春玩了半天,早已餓了,但一邊狼吞虎咽,一邊也不忘關心“左先鋒”的事。
“爹爹,左先鋒踢得怎么樣了?!?p> 放下月報,孟五陵心情大好:“他們踢得好啊,踢得真好!”
“現(xiàn)在應天齊云社未嘗一敗,簡直是勢不可擋,剩下濟南、順天幾個老對手,想來也不在話下!”
踢鞠球的社團統(tǒng)稱為“圓社”,也叫作“齊云”。
第一屆“大明杯”就是濟南齊云社奪得的頭籌,應天齊云社與冠軍失之交臂,也讓孟五陵難受了好幾年。
孟榆林不懂這些,只顧埋頭吃喝,老廚工的手藝確實不錯,一旁的莊栩也是津津有味。
下午就要奔赴鎮(zhèn)江,得先填飽肚子才行。
不多時,到了半飽,才放慢杯筷,說說笑笑。
隨口幾句,就談到大明這些年的變化,也不免提起了齊大人的名字。
“雖然是圣上下的令,但齊大人的功勞也是不可磨滅的?!?p> 說起這些,孟五陵濤濤不絕,到興時縱身而起,執(zhí)杯敬北,似有萬般崇仰欲發(fā)。
且聽他道:“推行健體九式,強百姓筋骨;廣發(fā)肉蛋米面,壯人民體魄;梳理四方富賈,變商患為安;廢除各府地禁,通婚嫁聯(lián)姻;后又設立《大萌日報》,使萬眾活躍。”
把杯中酒水灑向地面,孟五陵背手向天,奮慨大嘆。
“此一等等壯舉,數(shù)年間鋪展施行,使得國振民安,兵強敵怵,若非炬火神目、超人之思不能為哉!”
......
飯席結束,孟榆林回房整理了一下,便打算啟程鎮(zhèn)江,去找盧鐵輯和袁雄兩人。
莊栩則等在院子里,待會還要回一趟他的住所,收拾收拾不說,也好在路上置辦兩套合身的衣服。
一切妥當,孟榆林出了臥房,卻見孟五陵站在門口。
“榆林,待會騎飛燕去吧,都給你收拾好了?!?p> 飛燕,便是那匹河曲種的大駿馬,孟榆林成年時的禮物。
答應一聲,孟榆林趕到前院,帶著莊栩來到了馬廄。
飛燕全身黑棕,高頭長身,體態(tài)彪悍,之前是軍營里的一匹頭馬,曾隨軍上過戰(zhàn)場。
現(xiàn)在正圍著榆樹散步,而身上的馬鞍、腳蹬等等都已加裝好了。
從馬廄里取來韁繩,旁邊還有一副黑布眼罩,這是戰(zhàn)場上的裝備,現(xiàn)在應該用不上了。
正給飛燕套著繩,孟五陵從后面走來,遞上一小袋草料。
“榆林,江南地界不似北方京師,你這次去,一定要小心謹慎,萬不能魯莽行事!”
“孩兒知道了?!?p> 俯身拜了拜,將飛燕牽出大門,孟榆林縱身上馬,向下一看,忽而愣住。
栩哥兒......好像沒有坐騎。
不過看他笑嘻嘻的,應該是要和自己坐在一起。
旁邊,孟五陵也是一愣,先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莊栩,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你們兩個......騎一匹馬?”
莊栩伸出手,孟榆林下意識的拉住,一用力,便把他帶到了馬上。
好在飛燕的馬背足夠大,莊栩也只是坐在自己的后面,看起來應該沒什么問題。
但老父親的表情好像更奇怪了。
“你們......”
以為孟五陵怕壓壞了馬,莊栩拍了拍飛燕,露出笑容:“孟伯伯,我家里還有一匹馬,待會回去一趟,就可以分開騎了!”
“好......好......”
“那孩兒去了?!?p> 場面有些不對,孟榆林揚鞭策馬,喝聲“駕駕”,載著莊栩呼嘯而去。
“孟伯伯,小栩下次再來看你?!?p> ......
飛燕在跑,風在呼嘯,街景一直在后退。
孟榆林載著莊栩,一路向北。
不知怎得,他突然有點不敢說話。
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做賊一樣,總有那么點心虛。
這是什么呢?
或許這就是年輕人之間的友情吧,只是在這喜慶的日子里,多了點其他的要素。
但友情終究還只是友情。
畢竟,這是兩個男人。
......
馳行了一陣,孟榆林停下飛燕,給莊栩買了兩身便裝,也好讓他換下緊繃繃的衣服。
再往前,在城東的一側,便到了莊栩的家。
莊栩的家很簡單,一間臥房加兩個前后院,只能算個臨時住所。
打開大門,院子里種著兩棵海棠,應該是他搬過來時移植的,將將要開花。
進了臥房,房間里井井有條,桌子上放著幾瓣新鮮的海棠花,有一絲很淡很淡的香。
把名捕的公服放好,箱子里的衣服都已經(jīng)不合身了,但莊栩又不想扔掉。
在提出“不然先搬到孟伯伯那里吧”的請求后,被孟榆林嚴詞拒絕了。
“栩哥兒,這次去一兩天罷了,不用那么仔細?!?p> “那就先放在這里,等回來的時候再說吧。”
莊栩換衣服,孟榆林去后院牽馬。
這是一匹青色的大馬,生的也很健碩,但和飛燕比起來就遜色了不少。
馬鞍什么的都掛在樹上,孟榆林取過來一一裝好。
牽到前院,莊栩站在水缸前,在給皮囊里灌水。
打井這種事耗錢耗力,家家有井自然是奢望,大部分居民都只是備著一口大缸。
一切妥當,關了大門,兩人上馬往應天東城門而去。
出了城,沿著官道再往東而行,鎮(zhèn)江離得并不遠,大概一個多時辰便能到達。
只是疾馳在烈日之下,不一會便把人曬的頭腦發(fā)暈。
但時候也不早了,兩人沒有停歇,只心里暗暗后悔,出來時忘了帶上遮陽的斗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