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瑣碎的生活
第二天早上,金紅和海英一起下班離開酒店,剛走到富華村村口,看到西平迎面走來,海英暗暗拉了金紅一下,問金紅認識西平嗎?
金紅鄙夷說,怎么不認識,在統(tǒng)建樓住了幾個月,一直沒做事,每天好吃懶做,可惜他父母生了他這么一副好皮囊。
海英見西平走近,笑著問,這么早你去哪里?
西平聽到海英的問話,勉強一笑,說隨便走一下。說完繼續(xù)朝前走去。
金紅捅了一下海英,問是不是以前認識他?
海英看著西平遠去的背影,嘆聲說,他肯定遇到了難處,否則不會這么早在外邊亂逛的。
金紅不屑說,天天不做事,坐吃山空,能不遇到難處嗎?這種人餓死活該,免得留在世上坑娘坑爺。
海英用復(fù)雜的眼神看了金紅一眼,說其實西平以前不是這樣的,自從玉梅離開他之后,才變得意志消沉。都過去三四年了,沒想到他還忘不了玉梅,記得那年玉梅離開江口回老家時,西平跟玉梅說,他會等玉梅一輩子,如果玉梅嫁了人,他就一輩子打光棍。當時我們以為他只是一時的意氣話,現(xiàn)在看來可能會是真的。
金紅問,那個玉梅現(xiàn)在結(jié)婚沒有?
海英說,玉梅回家沒多久,就嫁了人,第二年就生了一個大胖小子,現(xiàn)在兒子都能打醬油了。
金紅嘆道,平時看他打牌,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沒想到也能這么執(zhí)著。
海英說,其實人也特別好,以前他在表帶廠做師傅的時候,對老鄉(xiāng)特別關(guān)照,經(jīng)常買菜做飯招呼那些沒事做的老鄉(xiāng),有的老鄉(xiāng)沒錢吃飯,他會主動借錢給老鄉(xiāng),有的人回老家沒路費也問他借錢,他很少拒絕別人,就算他自己沒錢,也會向工友把錢來給老鄉(xiāng)做路費。
金紅問,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海英眼含淚水說,我來江口的第一天,就認識了他。那時他還在追玉梅,冰芽也在追玉梅,玉梅覺得西平英俊瀟灑,人又好,就選擇了他,倆人很快在外面租了房子,在廠里放假時,我們都喜歡去他那里玩,一起出錢買菜做飯,那時我非常羨慕他和玉梅,以為他們肯定會結(jié)婚生子共度一生。哪料到會變成如今這樣。
金紅問倆人是怎么分手的?
海英說,西平平時手松,租房子和吃用開銷全部都是他出的錢,玉梅每月發(fā)工資之后,大多數(shù)都寄回老家,西平?jīng)]有任何怨言,覺得這一切都是應(yīng)該的,玉梅回過幾次老家,西平也把手頭的錢全部拿給她,生怕她回老家之后沒錢花會受委屈。玉梅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哥哥小時候得過腦膜炎腦子不好使,她母親把她當成一顆搖錢樹,平時對玉梅好的不得了,玉梅就把自己所有的錢交給母親保管,母親當時說替她保管,等她打了幾年工有了一定積蓄之后,她母親便把她的錢拿出來給她哥哥建了新房子,又給她哥娶了媳婦。
西平因沒有積蓄的緣故,被她母親晾在一邊,揚言說,西平不拿出兩萬禮金,就別想娶玉梅過門。
西平跟玉梅好上之后,很少給父母寄錢,父母也對西平很有看法,再說他哥哥剛結(jié)婚,花了不少錢,所以拿不出這么多錢,婚事就這樣一直拖著,西平想和玉梅悄悄把結(jié)婚證打了,哪知玉梅的母親早做通了玉梅的工作,無論西平怎么勸,玉梅只是不肯去,說這樣名不正言不順,會讓親朋好友笑話,以后沒臉見人,與其這樣,還不如先不結(jié)婚。
后來倆人矛盾逐漸加深,西平的脾氣也越來越不好,有幾次吵架時還動了手,讓玉梅更冷了心,覺得母親先前的話說的有理,再后來,表帶廠搬到莞城去了,西平因舍不得玉梅,沒有隨廠一起過去,因此失去了經(jīng)濟來源,這讓玉梅更看不到任何希望,沒多久就辭工回老家了。
金紅問道,冰芽現(xiàn)在在莞城呆的表帶廠,是不是就是以前西平做過的那個廠?
海英說是,說起來冰芽進表帶廠還是西平介紹的,因為玉梅的事兩人有了間隙,冰芽見玉梅已經(jīng)跟了西平,后來就轉(zhuǎn)移目標追我了。
金紅笑道,所以說男人必須要有事業(yè),有了事業(yè)才會有一切,沒有事業(yè)什么都會沒有。比如說,西平當初為了玉梅辭工之后,沒了經(jīng)濟來源,玉梅遲早離他而去。冰芽沒有辭工,有一份不錯的工作,你這個婆娘會送貨上門讓他爽。
說話時,兩人已到統(tǒng)建樓五樓,金紅在樓梯口沒看到丈夫的單車,知道已經(jīng)出去做事了,想到宿舍里只有金生一個人,自己現(xiàn)在回去豈不是羊入虎口,當即跟著海英上了六樓,說要去她宿舍里睡。
海英用鑰匙打開門,金紅見屋里一左一右只有兩張鐵床,上鋪都是空的,問怎么只住了兩家人?
海英嘆道,上個月啞子夫妻搬走了,現(xiàn)在屋里只剩下我和藍秀夫妻,這個月每家要負擔一百四五十塊,若這個月再沒人搬進來,我和藍秀都不想繼續(xù)租,下個月把房退了。
金紅眼前一亮,說不要退,下個月我家搬進來,怎么樣?
海英盯了她一眼,笑著說,你在五樓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不會在跟我開玩笑吧?
金紅說,是真的,那個屋里的人素質(zhì)太差,何國強跟陳娜經(jīng)常吵嘴,只要吵起來,從不管別人的死活,十根夫婦什么東西都撿了往床下扔,搞得經(jīng)常有老鼠在房間里跑,還有那個延生,睡覺從來不洗腳,一脫鞋滿屋都臭的要死,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海英高興說,如果你真要搬進來,我就不退房子,多一家人住,壓力要減輕許多。
金紅笑道,那是,你把房退了,到時冰芽過來住哪里,總不能跟你去草地上打滾吧。
海英笑她以前是不是經(jīng)常和吳亞利去草地上打滾。
金紅用海英的毛巾洗了臉,又一起用熱水洗了腳,脫了衣服一起躺下。
海英摟住金紅,在她身上亂摸,故意叫道,男人,男人,我需要男人。
金紅怕癢,趕緊捉住她的手,咯咯咯笑道,你這么騷,藍秀兩口子晚上辦事的時候,你聽了肯定會難受吧?
海英不屑笑道,切,有什么難受的,就她老公那三分鐘的能耐,老娘還真沒放在眼里。
金紅問冰芽是不是很能干?
海英笑道,你若想知道,等他下次過來,讓他在你身上實踐一次你不就知道了。
金紅羞愧難當,要打海英。
海英捉住她的手,笑著說,是你自己想要知道的,當然得你自己去證實,難道我說錯了嗎?
金紅眼珠一轉(zhuǎn),不示弱笑道,試試就試試,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敢。
海英大笑道,就知道你是個騷婆娘,用話一試果然就露餡了,老實交代,除了吳亞利,你還跟多少男人好過?
金紅也不惱,反問海英跟幾個男人好過。
海英說,是我先問你的,得你先回答。
金紅說,你要知道我的事,就必須先把自己的事告訴我。
海英妥協(xié)道,我先說就我先說,不過我說了你不許耍賴不說。
金紅笑道,只要你說了,我肯定會說。
海英盯著金紅看,看她是不是口是心非在誆自己。
金紅被她看得心虛,故意不耐煩道,不想說就算了,我還要睡覺呢。說完轉(zhuǎn)過身,作出一副要睡的樣子。
海英以為她真要睡,趕緊把她的臉扳轉(zhuǎn)過來,低聲說有三個。
金紅故作糊涂問有三個什么?
海英知道她故意在刁難自己,便把嘴湊近她耳邊大聲說道,有三個男人!
金紅忍俊不禁,笑著說,這么大聲,生怕別人聽不到嗎?
海英說,我已經(jīng)說了,現(xiàn)在輪到你老實交代了。
金紅狡黠一笑,說我有什么好交代的,只有吳亞利一個。
海英恨聲道,就知道你會耍賴,今天你不老實交代,就別想睡覺。說著用手去撓她的癢癢。
金紅最怕的就是這個,很快笑得喘不過氣來,只得投降說道,我說,不要撓了,我說……
海英停住手,卻不拿開,得意笑道,趕快老實交代!說完作勢又要撓。
金紅趕緊說,有兩個。
海英問,是總共兩個,還是除了吳亞利之外還有兩個?
金紅說,總共兩個。
海英看她不像在作假,這才把手放開。問是結(jié)婚前的事,還是結(jié)婚后的事。
金紅說,這有什么區(qū)別嗎?
海英道,區(qū)別大著呢,是結(jié)婚之前的事,表示你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若是結(jié)婚之后的事,說明你是一個騷婆娘。說完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來。
一覺醒來,已是下午四點多。金紅匆忙穿上衣服,簡單梳了梳頭發(fā),叫了幾聲海英,沒聽到回音。見海英睡得正香,沒有再叫,換上自己的鞋便離開了。
金紅下樓到五樓,有人在樓梯口的陽臺上打麻將,玉芳也站在旁邊看,見她從樓上下來,問她怎么會從樓上下來?
何國強嘴里叼著煙,斜看她一眼笑道,這還用問,樓上肯定有她相好的。
金紅沒好臉色瞪了他一眼,說你腦子里除了會想這個還會想什么?說完轉(zhuǎn)頭對玉芳解釋道,早上下班跟海英一起回來的,就去她那里睡了。
四根笑道,兩個女人有什么好睡的,真是浪費資源。
金紅知道這些男人喜歡貧嘴,你越理他他越來勁,當即裝作沒聽見,跟玉芳笑了笑,向中間走廊走去。
回到宿舍,房里靜悄悄的。金紅本來打算進屋換一身衣服就走的,見屋里沒人,心說不如趁現(xiàn)在別人沒回來,把澡洗了,把衣服也洗了,免得到時人多還得排隊。
想到這里便可始準備洗澡用品,又找出換洗的衣服,正要進洗手間,聽到后面一陣腳步聲,何國強跑了進來,要她等等。說完也不管她樂不樂意,直接搶著進了洗手間,隨手把門一關(guān),也不管門有沒有關(guān)好,拉開拉鏈就撒了起來。
金紅本來還想在門外等一下的,見他如此離譜,只得回到房里,整理床上的衣物,把臟衣服揀在一起。
何國強撒完尿出來,見金紅正撅著屁股把臟衣服放進桶里,一時興起,一巴掌直接拍在她圓圓的屁股上,金紅沒料到他會來這么一手,驚叫一聲,頓時滿臉羞紅,拿起手邊的衣架沒頭沒腦向何國強身上打去,何國強挨了幾下,吃痛叫了幾聲,笑著跑出了房間。
金紅沒有追出去,免得被人看了笑話,再說她并沒有多生氣,已經(jīng)生兒育女的她,對這種順手抹油的事早已看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