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塊不在雨衣人的身上,也不在瞬移點附近,在哪?”
嚴四宇坐在凳子上,將手腳縮著,一只手抱在懷里,一只手放在嘴邊,兩只腳搭在凳腿的橫木上。
他低著頭,用眼睛瞪著前方的地方,好像答案在那地磚下面。
“是在某個教室?會在哪個教室?”嚴四宇自言自語。
他的聲音輕微快速,在監(jiān)控室的黑暗里飄蕩,夏翊摩擦摩擦手臂,嚴四宇的樣子有點滲人。
有彈幕和夏翊的感受相同:
『有點兒嚇人啊』
『唉,正常的,連八濤用了那個道具活不久了,他要是平靜我反而要罵他』
『他現(xiàn)在也該罵!濤濤那么相信他,他居然什么也想不到!』
『不是,你們這有些苛刻了啊』
『最后一個尸塊藏在哪了?連八濤發(fā)了瘋的找,已經(jīng)找了大半個教學樓了』
『一定在一個我們想不到的地方!』
『我知道了!』
『什么,快說!』
『一定在簫板根那里!』
『屁,紫紫剛剛搜五樓的時候,搜到簫板根了,他就藏在辦公室柜子里!那間辦公室也搜過了!』
『呵呵,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雨衣人將簫板根的左臂砍了,然后把左臂尸塊拼在了他的身上,若紫可沒有扒開他的衣服看!』
『你當簫板根傻啊,他有了左臂不馬上去拼上逃,還留在這里等死呢!』
『那辦公室干凈得很,換手臂必然大出血!』
彈幕激烈討論,暫時拿不定答案。
嚴四宇縮得更加厲害了,腳直接擱在了凳面上,他克制住不咬手指,將指甲咬得咔咔作響。
夏翊想,不能再讓嚴四宇這么思考下去,萬一他思考到了另外那兩個地方,那后面的計劃就會失敗。
怎么提醒他呢?要不著痕跡的。
其實最方便的辦法,是嚴四宇自己智商回歸,但是除非連八濤冷靜下來,不然嚴四宇的心理壓力太大,不可能正常。
連八濤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因為瞬移點周圍都被搜查過,剩余的地點較為安全,加上天色越來越暗,從窗戶里絕看不到教室里面,不需要嚴四宇的歌聲提醒。
夏翊實話說,嚴四宇唱歌的水平不怎么樣。
思考片刻,他有了想法。他將監(jiān)控屏幕掰向窗戶那邊,一推桌子,辦公椅的輪子在地磚上滾動,發(fā)出一陣聲響。
嚴四宇抬頭看了夏翊一眼,又低下頭去。
夏翊滑到窗邊,窗外,若紫警惕的看著兩邊走廊,防止雨衣人突然出現(xiàn)。
“紫?!毕鸟春魡旧倥?p> “嗯?”若紫扭過頭來,面帶疑惑。
她的心情平靜,因為她已經(jīng)放棄了思考,沒了腦袋,她只剩下可可愛愛。
“這個給你?!毕鸟磳⑹蛛娡瞾G給她,“遇到雨衣人就靠你引開它,現(xiàn)在越來越黑,有個手電筒安全一點?!?p> 若紫接過手電筒,突發(fā)奇想:“那我不是可以直接用手電筒照走廊,就不用跑過去瞧了?!?p> “開了燈,在你看到雨衣人的同時,雨衣人也會看到你?!毕鸟瘩g回若紫的想法。
“這樣啊。”若紫為自己問出這種問題而羞愧,她急著轉(zhuǎn)移話題,視線停留在手電筒尾部的凹坑上。
她問:“這個坑是怎么回事?”
夏翊給若紫點贊,少女和他的配合十分默契。
“連八濤說他撞破花園走廊的玻璃進去,然后將手電筒放在地上,讓雨衣人以為窗戶是手電筒砸的。這凹坑應該是他為了逼真,自己砸出來的吧?!彼忉屨f,“等雨衣人走了他再撿起手電筒離開?!?p> 屋內(nèi),嚴四宇的身子一顫,靈光如同電流,在他的腦中一閃而過,他抓住了靈光的尾巴,無神的眼睛慢慢泛出光彩。
“哈哈哈哈——”嚴四宇低聲笑了起來。
夏翊和若紫轉(zhuǎn)過頭,嚴四宇站起身,他一甩風衣,走到監(jiān)控屏幕面前。
“咯咯咯咯咯——”他的笑容還沒有停止,反而急促起來,他一手撐著屏幕前的桌面,一手捂著額頭,肩膀因為壓抑笑聲而抽搐著。
“怎么了?”夏翊和若紫疑惑的問,若紫的疑惑是真疑惑。
嚴四宇肩膀的抽搐漸漸平復,他直起身,雙手插入風衣口袋。
“我想到了?!彼f。
彈幕頓時沸騰。
『什么!』
『想到了!想到了?。 ?p> 『宇宇天下第二!不愧是濤濤的隊友』
『前面的,你剛剛罵得最兇』
『左臂在哪!』
“在哪?”夏翊配合的,急切的問。
嚴四宇沒有直接回答,他看著監(jiān)控屏幕,緩緩說:
“密室由一個個謎題組成?!?p> 風吹入監(jiān)控室,卷起嚴四宇的風衣衣擺,嚴四宇的嘴角帶著血,眼睛滿是血絲,但他的精神抖擻,雙目有神。
“謎題由各種信息構(gòu)成,有用的、無用的、真實的、虛假的,雜合其內(nèi),如同混沌?!?p> 他的語速加快,情感激昂。
砰——
他一拍桌面:“謎題就是混沌,是將真相吞噬、破壞、拆解的混沌!”
“而線索,是真相的碎片,是潛藏在混沌中的碎片!”他盯著監(jiān)控,雨衣人從二樓南經(jīng)過。
可以了!
轉(zhuǎn)身朝向夏翊和若紫,他一抖風衣:“現(xiàn)在,混沌的碎片已經(jīng)集齊,我的智慧已經(jīng)告訴我答案!”
夏翊的面色一變,匆忙喊:“抓住他!”
若紫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jīng)跳入窗子,伸手抓向嚴四宇
她只抓到了風衣,嚴四宇消失不見,他的笑聲還殘留在房間中。
“怎么沒了!”若紫大驚失色,上下翻動風衣,風衣空蕩,沒有人影。
就算是若紫,此刻也知道大事不妙。
那嚴四宇想到了答案,卻丟下他們跑路,這是要獨占逃脫方法,不帶他們了!
“都怪我。”若紫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淚水蓄在她的眼眶,嘴唇也顫抖起來。
夏翊已經(jīng)提前讓她抓住嚴四宇,是她沒有抓住。要是她不抓風衣,而是抓嚴四宇的脖子,說不定嚴四宇就不會消失。
連八濤的粉絲們高潮起來。
『哈哈哈哈,宇宇暫時超越濤濤,成為天下第一!』
『讓你們欺負我們濤濤,現(xiàn)在傻眼了吧!』
『風衣是逃脫道具,沒想到吧鄉(xiāng)巴佬!』
『你以為濤濤三個人都穿風衣是隊服?其實是為了掩飾宇宇的風衣啊!』
『你們就在這里等死吧!只有我們濤濤能逃出去!』
在此刻,夏翊的直播屏幕上都是此類發(fā)言,這是連八濤之前太慘,粉絲們積攢了一堆怨氣,他們肆意發(fā)泄著。
若紫不敢看夏翊的眼睛,她沖出門去追,夏翊抓住她的手:“不用追了。”
“對不起?!睖I珠從少女慘白的臉上滑落,先是一兩顆,然后是一連串。
『哭吧!你這個賤人!』
『急了吧,急了吧,這就是和濤濤為敵的下場噠!』
『哈哈哈哈,太解氣了』
連八濤的粉絲太過興奮,不斷發(fā)言,路人觀眾和夏翊若紫的粉絲根本無法掌控局面。
狂歡過后,連八濤的粉絲逐漸發(fā)現(xiàn)不對勁。
一個彈幕問:
『他怎么不慌?還笑了?』
彈幕洪流戛然而止,看著夏翊平靜的臉,連八濤粉絲們突然心慌。
“哭什么,”夏翊擦干凈若紫的眼淚,“你這也入戲太深了。”
入戲太深?若紫愣愣的看著夏翊。
“演戲太累了?!毕鸟慈嗳嘧约旱哪槪敖K于把他們騙上鉤了。”
“誒?”若紫歪過頭。
“走吧,我們?nèi)ト龢强磻蛉ァ!睜恐倥氖郑鸟催~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