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屬于...我們的旗幟
[轟隆隆——]海城即將沉沒，但是風(fēng)雨卻在這時停了
放眼望去，都市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海平線恢復(fù)了平滑，基地外圍的六座尖塔縮成了渺小的黑點，幾乎無法分辨，連最高大主城也只剩下了嘹望塔的天臺還沒有被吞沒
颶風(fēng)呼嘯，巨浪澎湃
薇拉單手握著旗桿，重重地跪坐在地上
她本來是打算強行制服拉彌亞，打個半死就行，總而言之，將她強行按回主控臺，逼著她解開城市的下沉指令
可是最后還是讓她給逃了
充斥在心中的只有疲憊和不甘
真是奇怪，你為什么要拼命到這個份上?——薇拉在心底質(zhì)問自己，一反常態(tài)，她并沒有立刻得到答案
這很罕見，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不灑脫了
任務(wù)目標(biāo)已經(jīng)保住，需要回收的東西也已到手，她沒必要在這個地方繼續(xù)這些無用功，但是她偏偏就是做了
不用理由，做了就是做了，高傲如她想來不需要給自己的行為找一個周全的解釋
掠奪者不需要為自己的行為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一切的動機都只是出于本能
“小薇....你沒事吧？”卡洛斯的聲音傳來
薇拉勉力仰起了頭，滿眼溫柔的看著卡洛斯：“我沒事”
“抱歉....讓她跑了”
“沒事的”卡洛斯抱住了薇拉，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辛苦你了”
“卡洛斯....”薇拉倚靠在卡洛斯肩膀上
“抱歉....沒有阻止這場沉溺.....”薇拉輕輕的說了一句，不知道是對卡洛斯，還是再對這里的魂靈
[轟隆隆——]震動再次從腳下襲來，就好像亞特蘭蒂斯聽到了薇拉的呼聲一樣，起死回生了
如它剛開始下沉?xí)r天旋地轉(zhuǎn)，這次的搖晃同樣震天動地
未等薇拉反應(yīng)過來，也沒有給薇拉時間去理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城市就已經(jīng)急劇上升，它沐浴著水光，海都在天光下燁燁生輝
這一刻，它不再是那座了無生氣的海上墓碑
海水洗凈了它的一切死氣，現(xiàn)在展露在太陽下的，仿佛依然是當(dāng)年屹立于這片海域上的那座人類文明的燈塔
薇拉閉上了雙眼，靜靜靠在卡洛斯的肩膀上
不知道是聽誰說過一種測量時間的尺度
宇宙誕生于138億年前，如果將它壓縮成十二個月的年歷，人類的歷史僅僅從周年的最后一晚開始
在最后一晚，也就是三百五十萬年前，第一只猩猩站了起來，不再俯視大地，而是仰起頭來望向星空
從遠(yuǎn)古的人類通過斗轉(zhuǎn)星移揣測時節(jié)的變化，到第一名宇航員將旗幟立于月球的地面上，也僅僅只是過了六十秒
而人類當(dāng)下的困境——帕彌什的爆發(fā)，于這個宏觀尺度而言，也不過是一幀的事情
薇拉沐浴著光輝，從卡洛斯身邊站了起來，走上了前，而后睜開了雙眼，直視著太陽
眩光之中，薇拉似乎隱約看見了那個女人的身影，她朝那個影子伸出了手
下一秒的世界，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如阿波羅十一號的宇航員將旗幟立于月球上那樣，薇拉狠狠地將手中的旗幟插在了自己的身側(cè)
這是一種地盤宣稱，來自溶于血脈中的古老獸性
飛船進入軌道后，我們便宣布地球已為我們所掠奪
旗幟插上月面后，我們便宣布月球已為我們所掠奪
人類不會停下掠奪的腳步
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宵
在征服月球數(shù)百年后的今日，來自空中花園的人類
重新‘占領(lǐng)’了地球
“哼——”薇拉把槍尖對準(zhǔn)了太陽：“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東西等待著我去掠奪”
“我要掠奪這個世界！掠奪這個世界上所有我想要得到的東西！”
薇拉轉(zhuǎn)頭看，嫵媚的看著卡洛斯：“包括你哦~卡洛斯”
“嗯....”卡洛斯一臉溫柔的看著薇拉：“我會和你一起迎接這個世界的光芒....”
“有你在我身邊...我什么都不會在畏懼了”薇拉牽著卡洛斯的手
她抬起另一只手，紅色的鉆戒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卡洛斯....我等著那一天”薇拉看著卡洛斯笑道：“為你穿上婚紗.....”
.......
還有一點，只是我的一家之言，個人猜想，我本來不想將它也錄進這條留言中
不過一個好的猜想的價值不亞于一個明確的結(jié)論
非常遺憾，我沒有時間親自驗證它了，因此我把它留給你們，留給后來的找到這里的任何人
也許會對你們的工作有所助益
我一直在思考帕彌什病毒出現(xiàn)的‘合理性’，我不認(rèn)為零點能本身可以制造帕彌什
沒有任何物理基礎(chǔ)可以支持這個現(xiàn)象
自然界每一個物種的生態(tài)位都有其必要與合理性
羊群控制著草的數(shù)量，猛獸控制著羊群的數(shù)量
那帕彌什病毒呢?它在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目前看來，真空零點能技術(shù)是帕彌什出現(xiàn)的重要條件
但我更傾向于零點能打開了個通道，而不是零點能本身制造了帕彌什
零點能反應(yīng)堆是高度發(fā)達的物理和數(shù)學(xué)的產(chǎn)物另外，帕彌什病毒對越先進的電子設(shè)備的感染能力越強
也就是說，原始文明不會有機會接觸到帕彌什，帕彌什病毒不會從爐子或蒸機里面爬出來
就算接觸到了帕彌什，只要他們還沒發(fā)現(xiàn)電力、發(fā)明電子技術(shù)，那帕彌什就不會發(fā)揮真正的威力
推論顯而易見:帕彌什病毒針對的是高度發(fā)達的文明
它寄生于文明之上，控制文明的數(shù)量生病的文明如果不能痊愈，就只有滅亡
沒錯，這其實是一個老掉牙的猜想文明的過濾器
當(dāng)然，我沒有實際證據(jù)我沒有觀測到任何其他感染了帕彌什病毒的文明，唯的研究樣本就是人類
但也許你們有機會走向更遙遠(yuǎn)的地方把這個猜想記下來吧，如果它對你們有所啟發(fā)，我會非常高興
替我們?nèi)ヒ娮C黎明的到來
最后的最后
如果我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錯誤的，那么我想，唯一的錯誤就是自身的弱小
生物的本能是繁殖，文明的本能是擴張
從二百萬年前第只爬下樹的猴子開始，人類在食物鏈上努力向上攀登
一開始靠雙手和牙齒
然后靠火與長矛
蒸汽機、內(nèi)燃機、發(fā)電機和計算機…
終于攀登到食物鏈頂端后，人類開始朝更處的星空進發(fā)
掠奪動物的血肉，掠奪自然界的資源，掠奪太陽、風(fēng)和潮汐的能量，貪得無厭、需索無度，只為了喂養(yǎng)自己的文明
為了走向遠(yuǎn)方，我們建造了空中花園，然而航行星海的巨艦需要比以往每一次工業(yè)革命的驅(qū)動力都更加偉大的能源
于是我們嘗試超越太陽，掌控真空零點能
縱然現(xiàn)在一切都因為它而消逝，不過我們絕不會因為涉足它而感到懊悔，我們只為沒有徹底征服它而感到遺憾
這將會是我最后一條活動日志，致未來看見這條留言的人類
繼續(xù)前進，不要回頭，不要駐步，不要懊悔，繼續(xù)前進吧
[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宵
白晝將盡，暮年仍應(yīng)燃燒咆哮
怒斥吧，怒斥光的消逝]
——拉斯特麗絲最后的活動日志
......
明明是在海中，但是身體卻不斷地往下沉墜。
拉彌亞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在哭泣，但是她不知道究竟是因為那個紅發(fā)構(gòu)造體給她造成的創(chuàng)傷太痛了，還是自己的內(nèi)心正在悲鳴。
為什么會忘了呢？是什么時候?qū)⒁磺羞z棄了呢？為什么最終會變成這樣的姿態(tài)渾渾噩噩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呢？
拉彌亞不記得了。
她在到達了真正的大陸后輾轉(zhuǎn)了很久，異人型的構(gòu)造體技術(shù)讓她的意識海一直處于不穩(wěn)定狀態(tài)，沒有逆元裝置的她不久之后就被帕彌什感染了……在那之后的事情，是怎么變成了升格者拉彌亞這件事情，她已經(jīng)忘了。
只是隱約記得自己有個‘夙愿’沒有達成。
然而在她踏上這座島嶼的那一刻，一切開始復(fù)蘇了。
‘你的責(zé)任是收集外部情報。如果帕彌什災(zāi)難結(jié)束、世界恢復(fù)平和——雖然這不太可能——但如果這真的發(fā)生了，你要回來通報我們?！?p> 這是囑托，也是詛咒。
當(dāng)她找到了這座城市的最深處，接入亞特蘭蒂斯的中控系統(tǒng)時，系統(tǒng)認(rèn)出了的她的生物識別編碼，自動彈出了一段錄像。
“雖然我并不抱有任何希望，但是即便是千萬分之一的幾率也應(yīng)該去嘗試，所以我決定錄下這段留言?！?p> “這段視頻只有你一個人能夠看見，而當(dāng)你看到它的時候，想必你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自己漫長的旅程，拉彌亞?！?p> “你回來了，很好，你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你是一個有用的孩子。”
“歡迎回家。”
“以及，你自由了。”
那一刻，拉彌亞再次失去了所有希望。
她對這座城市理論上不應(yīng)該存在任何感情，他們冷酷又無情，很少給予她真正的溫暖。
然而隨著記憶在腦海中逐一浮現(xiàn)，她的內(nèi)心卻在逐漸崩壞，在聽完拉斯特麗絲留給她的最后一句話后，徹底潰不成軍。
從今往后，她不再擁有歸還的地方。
于是拉彌亞開啟了下沉指令。
既然這樣，就讓一切沉沒于海底。
只要它沒有重見天日，只要它不被世人所知，它就永遠(yuǎn)是一個永恒的理想，她永恒的夙愿，她就能夠當(dāng)做那些人們?nèi)匀换钤谶@座城市上，繼續(xù)進行著他們未完的研究。
這令人瘋狂的寂靜之海，這充斥著悲傷的死亡之海。
然而在被擊落到水中，看見那座已經(jīng)完全浸泡在海中的都市時，她卻感受到了難以名狀的痛苦，那是比三千米水壓還要痛苦的壓力，她只覺得自己的胸腔快被碾碎。
有什么東西要真的消失了，她知道，如果她再不停下，就會有什么重要的東西真的消失。
他們存在的證明，他們戰(zhàn)斗過的痕跡，他們最后留下的墓碑。
于是她游回了城市的深處，解開了指令。
亞特蘭蒂斯存在過，他們也不會滅亡。
淚水從眼眶中涌出，和腥咸的海水化作了一體。
城市再次上升，拉彌亞轉(zhuǎn)身游離了這個絕海。
她的悲傷和悔恨終將在時間的長河中靜靜流逝。
隨著止不住的淚水一同。
流向大海對面的渡口……
最后化作終極的平靜。
PS：[卡洛斯的焦急]
卡洛斯在沉默著，臉上滿是凝重
“怎么了，卡洛斯？”薇拉問道
“我在思考一些事情....”
【我不想是菲樂那樣的科學(xué)家，只可惜他那樣的天才，居然會在爆炸中心殞命真是可惜】
【更正，不是’沒有出現(xiàn)’，而是’出現(xiàn)了但難以觀測’】
【換而言之，它被某種力量‘吸收’了”】
卡洛斯回想起了錄影中的幾句話.....
現(xiàn)在一想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有些東西對不上，這很不對勁
守護核心....制造出來的....
但是...明明是處于爆發(fā)中心點的，身為人類的菲樂.....
卡洛斯越想越不對勁
明明是處于爆發(fā)的中心點，但道理來說應(yīng)該是第一個被腐蝕的....
那他....到底是怎么把這些守護核心的東西制作出來的呢？
還有那份藍圖.....蒂斯塔...
核心....核心.....
“！”卡洛斯突然瞳孔一縮瞪大了眼睛：“核心！”
“卡洛斯？”薇拉疑惑的看著卡洛斯
對??！核心！
白鴿說過....帕彌什病毒核心....純凈核心.....
而且菲樂的工作地點正好是帕彌什病毒爆發(fā)的地方.....
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菲樂....那么——
“蒂斯塔！”卡洛斯急忙點開了通訊
[呲呲呲——]通訊頻道遲遲沒有人接通，卡洛斯焦急的等待著，薇拉也是看出了卡洛斯的焦急，并沒有打擾他
【喂....】
良久，終于有人回話了，是唯
她的聲音有些虛弱，卡洛斯甚至聽到了烈焰灼燒的聲音
“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卡洛斯急忙問道
【卡洛斯大人....很抱歉....阿烏坦提斯失守了.....】
唯的話，讓卡洛斯心臟不由得一顫
【核心和蒂斯塔....都被奪走了....】
【阿烏坦提斯....被毀了....】
【A2她.....陷入了癱瘓的狀態(tài)....正在等您的回歸....】
【阿爾法小姐和露娜小姐都受了重傷】
【蘇菲亞公主.....現(xiàn)在處于昏迷狀態(tài)....】
【露西亞三小姐和霍米迦，還有麗芙正在幫助小黃和可可露小姐治療】
【卡列尼娜小姐和比安卡小姐也在幫忙重鑄阿烏坦提斯】
【賽琳娜小姐和艾拉小姐也在幫忙】
【亞瑟....瀕死.....正在搶救】
【里昂先生他....犧牲了....】
“....你們沒事就好”卡洛斯緊握著手中的通訊器：“對不起....”
【卡洛斯大人....您不用自責(zé)的....】
“唯...等我回去....”
【是....】
通訊掛斷了，卡洛斯無力的跪倒在地上
“卡洛斯.....”薇拉急忙抱住了卡洛斯：“沒事的...沒事的....”
“我早該想到的....”卡洛斯緊緊的抱著薇拉：“為什么....為什么現(xiàn)在才明白....”
那么多的犧牲....那么多的經(jīng)歷....
自己的命運居然依舊處在別人的手心中.....什么掌握自己的命運....
“我——”卡洛斯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什么拯救世界，什么改變世界，什么守護所有熱，什么——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卡洛斯被薇拉扇了一巴掌
“小薇....”卡洛斯看著薇拉的眼睛，里面滿是失望和擔(dān)憂
“這可不是我認(rèn)識的卡洛斯！”薇拉輕輕的撫摸著卡洛斯的臉頰說道：“你不是經(jīng)常說嗎....”
“做錯了事情...哪怕就算不能彌補....也要盡量填上這個空缺....”
“卡洛斯....振作起來....”薇拉輕輕的解開了自己的衣服：“我還在你身邊！而且....”
“打起精神來！”薇拉把卡洛斯抱在懷里：“卡洛斯....這個世界...需要你”
“振作起來....!”薇拉看著懷里的卡洛斯喊道：“我最喜歡的是那個不怕任何事情！不懼怕任何后果的瘋子！和我一樣的瘋子！”
“我的男人！我的未婚夫卡洛斯！”薇拉捧著卡洛斯的臉說道：“....振作起來...”
“小薇...我——”卡洛斯緊緊的抱著薇拉：“....謝謝你”
“...我們一起回去吧”薇拉笑著說道：“去拯救這個世界....”
“嗯....”卡洛斯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
[嘶啦——]卡洛斯將自己的長袍撕成碎片，系在鐮刀上，如同一個旗幟一樣
“...小薇...你說得對”卡洛斯看著空中的朝陽：“收到打擊就墜落谷底可不是我！”
“不懼怕任何的風(fēng)險，勇敢面對所有事物的卡洛斯！才是我！”卡洛斯看著明亮的太陽：“為了這個世界！我才會做這一切的！”
“我要改變這個世界！”卡洛斯喊道：“這才是我的目標(biāo)！”
“這是我們的旗幟”卡洛斯揮舞著手中的旗幟：“旗幟！永遠(yuǎn)不會折斷！”
“這才是我的男人嗎~”薇拉滿意的抱住了卡洛斯
“小薇....抓住了，要起飛了！”
阿烏坦提斯！大家！等著我！
PS：快完結(jié)了！快完結(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