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婦冤枉?。∵@玉分明是你們給的信物,是你們犯罪的證據(jù),我一個無知婦人怎么會拿到,諸位父老鄉(xiāng)親,你們可不要被這無恥小人給騙了!他們都是奸邪之徒,根本就是不配做官!”高出好幾分貝的聲音,叫的耳膜震動。
汪供上前幾步,指著她道:“你問本師爺你怎么拿到的?前些日子在街上不小心被沖撞,本師爺大人大量不計較,沒成想是個慣偷,如今自個兒送上門來了,倒會狡辯!”
不給她反駁的機(jī)會,汪供繼續(xù)道:“那我倒是要問問,本師爺給什么信物不好偏偏給這么珍貴的玩意?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這是本師爺給你的?沒有,那就是欺詐!誣陷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還有!”
汪供一振衣袖:“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替自己的夫君找回公道,又說我們縣太爺要?dú)⒛銣缈冢约簠s眼巴巴的湊上來了,你找誰做主?誰做的了你的主兒?”
“諸位,這人滿口胡言,前言不搭后語,這話中的可信度要多加思量?!?p> 周圍響起一聲熱烈的討論。
有質(zhì)疑,有疑惑,有不解,有憎惡。
“行了行了!事情查清楚也就罷了,大家都散了散了。諸位,陛下有令,糧食不日就會到達(dá),不存在什么賑災(zāi)糧丟失的問題。”
“眼下人心惶惶,別有用心之人趁亂蠱惑人心,本縣令已經(jīng)著手讓夫人從娘家處挪些糧食,應(yīng)該能撐過這些日子,諸位盡請放心?!?p> 縣令大人崔平神情一派淡定。
縣令夫人娘家開的就是糧食鋪?zhàn)?,存貨肯定有,有她出手斡旋,還能撐些日子。
眾人心神大定,紛紛露出喜色,道:
“多謝大人,多謝夫人!救苦救難!”
“是啊大人是個好官哪!”
“沒有大人我們就要餓死了!這刁婦的話果然不能信!”
“偷盜還誣陷大人,該死!”
討伐聲不絕于耳,這次對象換成了受害者。
婦人臉色驚慌,討擾聲被淹沒在人群中。
他身邊的男人不住顫抖,扶起婦人就要走:“咱先走吧……”
豈料婦人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他,聲嘶力竭的吼:“沒活路啦!這年頭說真話沒人聽,有證據(jù)也被如此狡辯,有冤無處訴,賤命一條,我不活了!”
說完用盡全力往衙門前朱紅色的石柱而去。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一時失聲。
胡巖臉色大變,急吼道:“攔住她!”
可惜他離得遠(yuǎn),其他人沒反應(yīng)過來,眼看就無力回天了。
“砰!”
“嘶!”
“哎呦!”
血濺當(dāng)場的場景沒有發(fā)生。
眾人回過神來,眼花般的看見一個氣質(zhì)卓絕的女人突然出現(xiàn),手掌正好抵住婦人的額頭,隨著沖撞的慣性發(fā)出碰撞聲。甚至有骨骼撞擊發(fā)出的聲響,令聽者牙間一酸。
帝崢上前幾步,拉住她看起來略顯僵硬的手,美玉無瑕的手指上染了青紫的痕跡,原本帶笑的眸子緩緩沉了下去。
冷颼颼的看向那尋死覓活的婦人,殺氣騰騰。
婦人被這眼神看的一個激靈,腿一抖,癱在地上。
洛溪輕蹭了蹭身旁人的衣袖,緩緩蹲下身來,直視婦人,嗓音輕緩:“如果你真的是位負(fù)責(zé)任的好母親,請不要棄你的孩子而去。”
婦人哭泣聲驟止,呆呆的看著她,對上那雙明亮似的能剖開一切的虛偽目光,臉頰突然燒的厲害。
帝崢則是因為她的話滯住,手指微微蜷縮。
“既然說是冤枉,那就壓下去好好查,仔細(xì)查!不允許出現(xiàn)冤假錯案!”冷酷的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勢,帝崢眼神直逼崔平。
崔平一愣,眼前這對男女氣勢不凡,尊貴盡顯。
女人清冷端莊,如神妃仙子,男人更是眼如刀鋒,一身凌人的鋒芒,無意間瞥見他腰間的羊脂玉佩,響起不久前匆匆接到的那封信,面色一白,膝蓋差點(diǎn)軟倒,一步三顫的來到他面前,微微躬身:“皇……”
“剛剛說的話,聽到了?”帝崢止住他的話頭。
“……是……”擦擦冷汗,遞了個眼神給胡巖:“還不去辦?”
胡巖詫異的看了那男人一眼,領(lǐng)命而去。
“您請!”
崔平神色謙恭。
“找個御……大夫過來!”說完便扶著洛溪進(jìn)了大門。
“是!還不去?找平縣最好的大夫來!”崔平掃了師爺汪供一眼,催促道。
“小的馬上去!”收到信的時候他也在,再清楚不過這位爺是什么身份了,連忙連滾帶爬的去請大夫了。
哪里還有剛才嘟嘟逼人的半分氣勢。
圍觀的眾人好奇不已,隨著人群散開,紛紛猜測是哪位大人微服私訪。
縣衙正廳內(nèi),朱紅色大門漆的發(fā)亮,廳內(nèi)擺設(shè)簡潔,兩把檀木椅擺放在正中央,中間隔了一案牘,左右兩旁相對而望,各擺放兩把椅子。
從大廳往左步行幾步便是升堂之地,堂內(nèi)一塊匾額高懸其上,上書“明鏡高懸”四個大字。
再往后走,則是內(nèi)院了。
此刻這衙門的主人縣令大人正兩腿發(fā)抖,心里發(fā)顫,頭埋的低低的,時不時拿眼神偷覷著圣顏,暗自揣度著圣意。
而正被揣度圣意的某人正捏著洛溪的手,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
“拿手擋?能耐了?你想廢掉嗎?早說!不如孤親自動手?”
現(xiàn)下無閑雜人等,他又開始孤個不停了。
當(dāng)然,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縣令估計是被他自動遺忘了。
洛溪瞄了他一眼,不跟他計較:“沒那么嚴(yán)重?!?p> “斷了才算嚴(yán)重?”上調(diào)的語氣頗帶威脅。
“你不上我只能上了,不然放任她去死?區(qū)區(qū)小傷換一條人命,我覺得很值!”
瞧見他難看的神色,洛溪緩了語氣:“咳,當(dāng)然,我是量力而行的。我這人向來不干讓自己吃大虧的事兒!”
“呵~那么多人都是死的?”
“他們沒反應(yīng)過來吧?”
“就你聰明!”
“那可不!”洛溪麻溜了應(yīng)了一句。
“……”
“再說了又不是你受傷,急什么?”
帝崢氣著了!扭過頭不想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