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正好,上面我看是孫家的宴會,你看給我安排一張邀請卡?”
“沒問題,”吳院長話一出,蔣帆簡單的衡量了一下,隨后就確定這對于自己不成問題。
“不知道這會兒就去還是?”
“這會兒當然好!”程安之站了起來。
“原來是程教授!”蔣帆有點驚訝,程安之自入學院后是學院里有名的宅,除了上課,神出鬼沒的,少有學生能攔到他,在學院中激起強烈水花的,是他批改的課業(yè)論文,不管是那個年紀的,但凡學生給他發(fā)論文的,他都認真的回復比學生論文還長的內容。
這不是要標榜他多平易近人,而是充分說明一個問題,他教授的這門課選修的學生足足上千,一月一篇論文,那是整整的兩千多篇,分到每天,他一天要看66篇,還要講課備課,還要進行自己的研究。
以蔣帆自己也算自小有名的神童,他做不到,起碼做不到這樣大的工作量之外還有交際的時間,這樣的程安之會跳舞嗎,又是為誰去的,或者說這宴會上有他想要見的人?
“喔,既然這樣方便,不防我也湊湊熱鬧!”
“您——”吳院長驚訝的話一出口就后悔了,隨后欲蓋彌彰的笑,“那當然沒問題!蔣帆你替我照顧好兩位貴客!”
那種慎重他從未在自己老師身上見到過。
“兩位請隨我來?!睓噘F的怪癖咱也不了解。
“今兒就這樣,我也累了,大家都散了吧!”
“成,明兒一定給我個機會盡盡地主之誼!”
“明兒一定再聚!”
眾人連忙相邀,心底都打定主意要仔細的了解下孫家的姑娘,想來是程教授看上了孫家姑娘,那也是濱海有名的名媛。
懷著這樣的心態(tài),蔣帆滿懷疑竇的領著兩人上樓,“程老師您同小孫相熟?”
此時不問更待何時?
“沒有見過,只是比較好奇這種舞會,在長安還沒有過。”
長安的宴會多如牛毛,權貴也是,為了防止刺殺之類的事情,沒有人敢安排這個。
蔣帆睜大眼睛點點頭,不再說話。
到宴會廳門口從侍者手里拿了兩個普通的男士專門帶的銀色羽毛半臉面具給兩人,叫過了孫大哥簡單的說明了吳院長的意思,孫大哥連忙將人迎了進去。
此時廳里的氣氛極其熱鬧,歡快的舞曲回蕩著,大廳的中央有進二十對男女在跳小步舞,搜索一圈,慕容鏵在左前方兩步遠的一對舞伴身上看到了自己曾送出去的那枚玉佛。
同臨時起意的慕容鏵不同,程安之從今天決定來就是知道了春華的這一行程。
半年多的鴻雁傳書,使他對于春華有了足夠多的了解,了解的越多就越想靠近,這約莫就是愛吧,但他那理科生式的嚴謹邏輯做不出轟轟烈烈的浪漫!
他只是一點點的加強聯(lián)系,申請到春華所在的學校任教,然后,就是不直接開口說的想要看看一本正經的工作之外的春華那多變的樣子會是怎樣的有趣。
事實和他想的一樣。
在會場垛了兩圈,他很快的鎖定了目標。
“這樣悶恰恰的舞,又不是炫技的工匠!”孫慶芳站在竹馬身前拉住了孫二哥袖子,“二哥,我的好二哥,這可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及笄禮,這過的同她們一模一樣,我同那個誰打賭了的——”
“不是改了化妝舞會么?”華麗的面具擋不住孫二哥的白眼,“戴面具,你瞧瞧這亂的,這濱海城里獨一份兒了!”
“都獨一份兒了,不如再來個終身難忘嘛,哥,你可是我的親哥哥,我把春華遞給你了!”
“李大妹妹別見怪,這就是個人來瘋!”孫二哥笑對著春華說,“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阿春,削他!”孫慶芳猖狂的大笑著給春華鼓勁,“叫他瞧瞧我們?yōu)I海學生的厲害!”
春華笑笑,臉色因兩杯香檳而暈紅,但理智還在,“你們兄妹高興就好!”
孫二哥大笑著去找樂隊說了,樂曲響起,是慢調三步舞,這是新近從西洋傳過來的舞曲,濱海宴的樂師也略有涉略。
孫慶芳同男伴一馬當先。
旋轉、跳躍、永不停歇——
每小節(jié)三拍為一組舞步,每拍一步,第一拍為重拍,三步一起伏循環(huán),通過膝、踝、足低、跟掌趾的動作結合身體的升降、傾斜、傾斜、擺蕩帶動舞步移動,使舞步起伏連綿,舞姿華麗典雅,因為身體的舒展,帶來一種由內而外的自
由的感覺!
這種叫維歐塔的西洋下層人的舞正是春華熟悉的華爾茲。
孫慶芳同舞伴一下子成為了舞池的中心。
“天哪,瘋了嗎,背宗忘祖就算了,怎么可以身披輕紗四肢放松的跟著舞伴快步如飛,不留下一點男女之間的神秘。”
“我們?yōu)I海仕女與眾不同的莊重含蓄的優(yōu)良傳統(tǒng)遭受了如此嚴重的歪曲,真叫人夠受了,我要找她母親糾正這種放蕩的行為。”
“誰給她的權利在這樣正式的場合跳這種四肢糾纏、身體緊靠的色情舞,這種淫穢的表演局限藝伎和淫婦范圍內的舞,它現(xiàn)在竟然被受人尊重的社會階層中不肖之徒強加于上流社會,我們有責任提醒家長不要把自己的女兒送到如此致人死命的瘟疫中去——”
“難道以后夜里出去過的人都要懷著不安的心情看到我們的姐妹和妻子被陌生人抓住,遭到任意擁抱,圍著一個小小的房間慢跑的情景”
“我不能呼吸了!”
然而,年輕人總是熱衷于沖破管教。
一對、兩對、三對、四對、漸漸的,帶著面具的年輕人們湊足了五隊在舞池里,而喜歡這中音樂的敢于推一把的想要成名的樂師也加了一把火,漸漸的由慢變快。
春華聽著四周紛繁的議論,一口飲盡杯中酒,扶正了面具,將手放在孫二哥的手里。
華爾茲,是現(xiàn)代大學生廣播體操一樣的存在,春華為同狗男友出入一些地方,自然學過。
宴會廳陡然燃燒起來,漸漸的,切切私語的聲音被贊嘆聲蓋過,參會的人開始有了新的聲音。
“這好像還不錯!”
“好美!”
“下次或許我可以試試!”
心中有意中人的已經在暗暗的記住舞步,準備以此為名義同心上人練習。
而人群中,善于記憶的人大有人在。
兩曲過后,孫二哥自去陪女伴,春華拒絕了兩個邀舞的人,隱晦的擦過汗,捧著香檳解渴。
“美麗的小姐,能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謝謝你的邀請,但我扭傷了——”看著場中不停的有男賓和女賓被踩,春華才沒有興致做好老師。
“你就是這樣對待遠道而來的老朋友?”程安之的聲音不自覺的帶上了撒嬌的語氣。
春華難以置信的扯下他的面具,“你怎么來了!”
這人不是應該在長安嗎?
他不是他們家族的下一任族長嗎?
“看來我長的還是不夠好看,不足以讓你忘記一切,”程安之半抱怨的說著,“我這樣是不是有點丟臉,不如我們邊跳邊說?”
春華配合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我的榮幸!”
方步,左轉90度,右轉90度,側行并滑步——
“難道長安現(xiàn)在也流行起這個?”
唐德拉交換——
“總有人一看就會!”
方步,右轉90度,左轉90度,后退頓滑步——
“來了!”
側行并滑步,O.P式右轉,后退頓滑步,重傾斜,自然旋轉,并腳式自然轉,紡織步,電紋式左轉。
程安之微笑著站在燈光下拍著手微笑的看著,春華飲下的酒發(fā)酵著,微醺著,這種不卑不亢的包容欣賞讓人沉醉。
她飄了——
長長久久的壓抑急需宣泄的窗口,這音樂恰逢其會,春華忘情的隨著這音樂跳起當時為減肥苦練的恰恰,她最喜歡跳起來最開心的恰?。?p> 一群人徹底目瞪口呆,原來一個人的舞還可以是這個樣子。
自在,舒展,充滿了野性的美!
踏踏,恰恰恰——
漸漸的,樂師隨著這舞步變奏,大家都零亂了舞步,不約而同的靜下來做個欣賞者。
半曲過后,有舞藝高超的開始嘗試性的跳,其中,一個戎裝長皮靴的身影加入進來。
兩支舞合成一支,指尖接觸就有觸電的感覺,只一瞬,春華就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誰!
“聽說,長安這時的氣候變化莫測,在長安待著的人向來安好嗎?”
音樂晃悠了一個來回,春華的話說了個寂寞。
但就此放棄那就不是她了,抓住每一個湊到一起的機會——
“這位兄臺你衣服真好看,這是什么花紋?”
“這位老兄,你年歲不???”
這都能忍——
“聽說長安有個叫慕容鏵的家伙很喜歡一個小姑娘,偷偷摸摸的尾隨人家,你認識他嗎?”
一直不說話也挺好的,就在春華還想繼續(xù)下去的時候,那個熟悉的嗓音響起,“你跳舞的時候一定要說話嗎,你不覺得這個樣子同一只嘰嘰喳喳的麻雀沒有什么區(qū)別?”
“啊,麻雀呀,我想在全大宣作為一只慕容鏵喜歡的麻雀并不是什么丟臉的事?!?p> 終于自己的堅持會得到想要的那種結果嗎?
兩人走到了一邊,正要說話,安雅卻走了過來,臉上都是焦急,“阿春,你給我的項鏈墜子不知怎么掉了?!?p> 春華笑著擁抱了她,“沒事兒,那只是一串項鏈,你等等,我回頭同你講,我現(xiàn)在有點急事?!?p> “我會還你的,我一定會還你!”安雅做了個決定。
“你看著安排就好,我先出去一下,”眼見慕容鏵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春華急切的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