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shí),鼓聲響起,緩緩而來的副船,接近了主船,十余多條船依此行駛在嵐水中。主船祭祀,皇帝觀賞,副船擊鼓奏樂,舞女獻(xiàn)姿。
鼓槌落下一次,‘玄女’的舞姿跟著鼓聲變換一次。巫師不知何時(shí)從船頭挪到了船頂上,他伸著五指,五指上纏繞著細(xì)細(xì)的蠶絲,蠶絲牽引在‘玄女’身上,仿佛控制了玄女的一舉一動(dòng)。
巫師中指一提,‘玄女’輕輕一抬腳,跳躍于空中,花勝被風(fēng)吹起,露出粉嫩的唇瓣,一抹攝人魂魄的笑蕩漾開,人們癡癡望著月色下金色妝容的‘玄女’,金色的花紋從嘴角一直繪到眼角,綴著細(xì)小的琉璃珠,金蠶絲繡制的花勝綴著琉璃耳環(huán)系在烏發(fā)上,發(fā)間插著五支嵌金玉釵,頭頂正中一支立著一盞花燈,花燈中的燭火隨舞姿偏擺。
‘玄女’玉手搖動(dòng),指間金環(huán)在月光下璀璨奪目,和著扭動(dòng)的細(xì)腰,引著人們的神從一跳船移到了另一條船,她飛踏在十條船檐上,踩過的船身,打開一面閘門,從里面彈出一方木板,木板上放置著煙花,踏過,煙花便一沖向天,綻放開來。
巫師一和手,‘玄女’雙手合十,旋轉(zhuǎn)著飛上了天,落在了巫師身旁,巫師一揮綠袍,彩蝶紛飛間‘玄女’消失不見了。
“好!好!好!”
“太美了!玄女娘娘太美了!”
“玄女娘娘,你是天嵐最美的仙女!”
船上船下響起了陣陣歡樂聲,人們大聲呼喊著,夸贊著,人聲鼎沸。
“太子殿下,覺得如何?”楚玉垚看著天際消散的煙花,眉目里露著欣慰。
“彩!”陸洵端著酒杯,狐貍眼盯著船頂上的綠袍巫師:“天嵐處處讓人驚嘆,觀得天嵐下元節(jié),人生當(dāng)足以?!?p> “哈哈。”楚玉垚爽朗地笑道:“太子殿下,謬贊了,此乃天嵐子民共同策劃得已嘆服?!?p> “不知巫師大人何方神明?”陸洵看著跳下船頂,踱步而來的綠袍巫師。
巫師作揖,畢恭畢敬地道:“皇上?!彼粗戜D了會(huì)兒,道:“太子殿下?!?p> “哈哈,我正要與太子殿下介紹,巫師你這就過來了?!背駡悓?duì)巫師策劃的祭祀分外滿意,忍不住喜顏于色。
“鄙人陸離,能得太子殿下欣賞,榮幸之極?!?p> 陸洵打量著那副羅煞鬼面具,沒有眼孔,他思索了片刻,道:“我所認(rèn)識(shí),也有一位名叫陸離?!?p> 陸離坦然道:“陸離二字,普天之下為人名者,多也。”
“哈哈。”陸洵將酒杯遞于陸離,道:“也是,不知巫師大人是否愿意結(jié)交本太子?!?p> 陸離沒有接那杯酒,道:“鄙人恐慌,區(qū)區(qū)巫師,豈能與太子殿下為友?!?p> 楚玉垚奪了陸洵手中的酒,遞給陸離:“巫師,且勿妄自菲薄,朕因你的才識(shí)看重于你,能與太子殿下為友,是你本事?!?p> 陸離聽罷,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道:“謝皇上,謝太子。”
“皇上,祭祀已完,船巡嵐水一圈便可結(jié)束?!标戨x彎腰作揖道。
“好,你告與禮部尚書安排即可?!背駡愐粨]寬袖,領(lǐng)著陸洵去別處欣賞天嵐下元節(jié)夜色。
*
楚蕭然將貂毛大衣披在許裳依身上,道:“依依,凍著了吧。”
許裳依喝著楚蕭然準(zhǔn)備好的姜湯,溫婉一笑:“王爺,emmmm?!?p> “嗯?”楚蕭然看著許裳依被凍得通紅的臉,趕緊拿手暖暖,許裳依還沒反應(yīng)過來,楚蕭然的大手就揉著自己的臉,她端著姜湯的手僵住了。
“王爺,你這樣我沒辦法喝姜湯?!?p> “哦?!背捜荒驹G地移開了手,道:“依依,你今天那一舞可真棒,仿佛仙女下凡。”
許裳依沒差點(diǎn)噴出來,她一直等著從楚蕭然夸自己,怎么他一夸,反而覺得很奇怪。許裳依趕緊將臉埋在碗里,不能讓楚蕭然發(fā)覺自己在偷笑。
“今年是我們第一次共同慶祝下元節(jié),待會(huì)我?guī)闳ス涔??!背捜幻嗣约旱目诖_保銀兩充足。
“蔡婉兒呢?”許裳依放下湯碗,四處打量著,從進(jìn)船內(nèi)艙起,就沒看到蔡婉兒一絲身影。
楚蕭然聽罷,有些不悅,他好不容易支走了蔡婉兒,營(yíng)造出兩人單獨(dú)的空間,依依怎么張口閉口都是蔡婉兒,沉著眸子,毫無感情地說道:“怎么?我將她支走了,你想和她一起,那我喊她過來。”
許裳依看著面無表情的楚蕭然,發(fā)覺有些不對(duì)勁,連忙擺手:“不是,王爺。我喝完湯和你一起去?!痹S裳依心里叮咚了一下,楚蕭然居然連自己小老婆的醋都吃。
*
下元節(jié),街市上一片繁華,大大小小的花燈從街頭一直蔓延到街尾,足足圍繞了天嵐城內(nèi)河一圈,大人小孩提著花燈在街頭奔跑、嬉笑。
許裳依看著眼前溫馨的場(chǎng)面,心里暖的很。她取了一個(gè)花燈,看向楚蕭然:“王爺,你說今天許愿,會(huì)實(shí)現(xiàn)嗎?”
楚蕭然看著她那盞繪著蝴蝶的燈籠,道:“會(huì)?!鳖D了片刻,又道:“心誠(chéng)則靈?!?p> “……”許裳依看著還在物色燈籠的楚蕭然,他的眼睛也很好看,雖不及師傅那般艷麗,但給人的感覺很安心,仿若能在他眼里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許裳依看他挑來挑去,挑了半天還沒選好,終于忍不住去催了,楚蕭然回眸一笑,提著一盞素?zé)艋\,道:“依依,我還是自己畫一幅吧?!?p> 那笑容映在暖色的燭火里,伴著熱鬧的街市,許裳依看呆了。
眾里尋他千百度,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
楚蕭然的那一抹笑,她真的心動(dòng)了。
“好?!?p> 兩人坐在面對(duì)嵐水的石階上,楚蕭然拿著毛筆,在燈籠描繪著,很是認(rèn)真。許裳依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一筆一劃地落在燈籠上,骨節(jié)分明的手拿筆果然好看,許裳依嘆道。她微微一笑,能遇到楚蕭然,真的是這一輩子的福分。
楚蕭然拿起燈籠在她面前晃悠:“依依,畫好了?!?p> 燈籠上繪著一位衣裳偏擺的女子,她一只腳踏在船檐上,背后是綻放的煙花。
“我嗎?”
“玄女娘娘。”楚蕭然點(diǎn)頭道,滿眼的寵溺,那眼里斂去了世間的繁華,獨(dú)此一人,許裳依,他一世的繁華。
楚蕭然吐出那四個(gè)字時(shí),許裳依的心跳靜止了,她只呆呆地看著滿眼是自己的楚蕭然。
“依依,許愿了?!背捜晃兆∷氖郑瑴?zé)岬臍庀鱽?,許裳依才回了魂,被楚蕭然小心扶著,將花燈放在了水中,她雙手合十,閉目:但愿曉蝶平安。
許愿完,許裳依又小跑著取了一盞燈籠放在水中,祈福。楚蕭然看著那盞隨流水遠(yuǎn)去的素凈花燈,道:“那是給誰的?”
許裳依想了片刻,笑而不語。她握住楚蕭然的手:“我有些餓了,去吃東西吧?!?p> 楚蕭然回首看了眼燈籠,道:“好?!?p> *
許裳依看著不停往自己碗里夾牛肉的楚蕭然,道:“王爺,不用了,我夠了?!彼胫械呐H庖阉o幾。
楚蕭然喝了一口湯,道:“今天生意太火熱了,牛肉面都賣完了,你多吃點(diǎn),我不礙事?!?p> 許裳依看著碗中飄著蝦米的混沌,取了一勺放入楚蕭然的碗中,道:“王爺,吃混沌不?”
“吃?!背捜恢棺×艘^續(xù)往自己碗中添食的許裳依:“你吃飽點(diǎn)?!?p> “……”只需你夾牛肉,不許我放混沌。
“他家還挺實(shí)惠的,那么一大碗混沌才八文,還有蝦米。”許裳依吃完熱飯,心里暖和多了,臉也變得紅撲撲的。
“是,錢記家這么多年一直這個(gè)價(jià)格。”
“可惜,沒有早點(diǎn)發(fā)覺這個(gè)鋪?zhàn)?。”許裳依剛贊嘆完,一轉(zhuǎn)眼又溜去了別家鋪?zhàn)?,是一家面具鋪,她拿著一張面具蓋在臉上,那面具上描繪著金色的花紋,眼角用金絲線勾著,粉嫩的櫻桃唇,不就是自己繪的妝嗎?
“王爺,看,是不是和玄女的一樣?”
楚蕭然打量著她,面具大小正好,和她的身型也很配,好似為她量身定做的。道:“很適合你?!?p> 店鋪老板也看過來,夸道:“姑娘戴這面具,天姿絕色呀,好比剛才的玄女下凡?!?p> “買一個(gè),買一個(gè)?!?p> 許裳依,笑笑,放下了面具,楚蕭然問道:“不要嗎?”
“我不戴面具,不過得給師傅買一個(gè)?!?p> “……”
楚蕭然在一旁不做聲了,看著許裳依選面具,他轉(zhuǎn)動(dòng)手上的玉扳指,不知道自己心里在焦慮什么。
“王爺,你覺得這個(gè)怎么樣?”許裳依拿了一副紅色的羅煞鬼面具,那面具露出帶血的尖牙,讓人看了心里發(fā)怵,他皺眉道:“丑。”
“?。磕俏覔Q一個(gè)。”
“這個(gè)呢,這個(gè)白無常?!敝灰娔怯兄亢谘廴Φ陌谉o常,吐著長(zhǎng)長(zhǎng)的舌頭,惡心的很。
“丑?!?p> “這個(gè)呢?”許裳依亮起一個(gè)素凈的白面小生,桃花眼,眉心一點(diǎn)紅。
“男人戴這種面具,不合適。”
“……”許裳依嘆了口氣,道:“王爺,你幫我選一個(gè)?!?p> “不會(huì)?!背捜焕淅涞赝鲁鲞@兩個(gè)字。
許裳依一勾唇,將一面繪著孫悟空妝容的面具戴在了楚蕭然的臉上,笑道:“王爺,我的意中人,是個(gè)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huì)他踏著七色祥云來娶我?!?p> 楚蕭然取下面具,盯著手中嬉笑的孫猴子,道:“我娶了你了?!?p> 許裳依點(diǎn)點(diǎn)頭,道:“王爺,知道這個(gè)故事嗎?這副齊天大圣的面具送于王爺?!?p> 楚蕭然聽罷,方才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吭了一身,拿起面具,道:“那本王收下了,紫霞仙子?!?p> 許裳依無奈地?fù)u搖頭,拿起之前選的羅剎鬼面具,付了錢,牽起楚蕭然的手去看花燈表演。
草莓的蛋糕
采訪時(shí)刻 草莓:許裳依,你家那位天天吃醋。 許裳依:嗯,我知道啊。 楚蕭然:誰說本王天天吃醋,本王堂堂一男兒,豈會(huì)為兒女情長(zhǎng)所煩心。 草莓:我聽說,你師傅買了票,邀請(qǐng)你和他去坐豪華郵輪,是不? 許裳依:嗯對(duì)。 楚蕭然:何時(shí)發(fā)生的事,怎不告訴本王? 許裳依:???王爺你不是在忙嗎?我怕打擾你。 楚蕭然:再忙也沒你重要,不許和他一起去。 草莓:你不是不為兒女情長(zhǎng)所煩心嗎? 楚蕭然:依依是本王王妃,與別的男人廝混,有損我本王顏面。 陸離:……我是裳依師傅。 草莓:呦呦呦,巫師大人,歡迎歡迎。 楚蕭然:怎么沒見你歡迎過本王? 草莓拉過許裳依,小聲嘀咕:我以為你家那位只吃你的醋,怎么這點(diǎn)小事都計(jì)較。 許裳依贊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也是剛才才知道的。 楚蕭然吼道:你們兩個(gè)女人在竊竊私語些什么?是不是又在討論本王了? 草莓和許裳依轉(zhuǎn)過頭,一笑,繼續(xù)討論。 草莓:你覺得楚蕭然的性格好一點(diǎn),還是陸離? 許裳依:都挺好,楚蕭然有點(diǎn)小心眼就是,陸離,太高深了,感覺心里藏了很多事。 草莓:也是,男人都難搞,還是好好干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