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有些陰,從昨夜刮到現(xiàn)在的涼風(fēng)依然沒有疲過。
街上人很少,路過的車輛也沒有驚起多大動靜。
畢司玨夾在兩個警察中間走出大門,剛要鉆進一輛車?yán)铮砗笸蝗挥腥俗プ×怂募绨颉?p> “等等。”
付良澄繞到他身前,拿出鑰匙幫他解開手銬,“有人要見你。”
他動了動手腕,啞著聲道:“誰?”
付良澄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抬頭?!?p> 他聽命抬頭,剛好看見安然無恙的蘇千殷正在向他跑來。
畢司玨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么瘋狂過。
當(dāng)初姐姐死了以后,滔天的恨意至少還能讓他保持清醒。
但是現(xiàn)在,他卻連清醒都是奢望。
淚眼朦朧間,他仿佛墜入深海,背后是一片冰冷的沖擊,頭頂隱隱可見白光,就像天堂在親近地獄。
他看不清前方,只能聽見身后傳來付良澄有些氣惱的聲音。
當(dāng)他意識到自己懷里多出陌生的溫度時,他才愣愣地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抱住了蘇千殷。
冷烈的風(fēng)不斷竄進耳朵,掃蕩著他麻木的神經(jīng)。
一切似乎回到了昨夜。
他看見他依然舉著那把獵槍,露出地獄般的微笑。
然后畫面一轉(zhuǎn)。
他就被一個女孩抱住了。
她是那么直接,那么堅定,那么的不像話。
就像現(xiàn)在。
蘇千殷任由他抱著,沒有多余的反應(yīng)。
畢司玨眼神呆滯,卻又沉迷。
大腦的思緒仿佛被抽空,他無法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卻貪戀她為他停留的片刻。
“能不能......讓我抱一會?”
他下意識道。
“好?!?p> 蘇千殷輕輕地說。
畢司玨呼吸一顫,明顯感覺到她伸手回抱住了他。
眼前模糊的畫面,不知什么時候開始沉重起來。
他抱著她片刻,眼神瞬間變了。
啪。
一陣腳步聲短促的摩擦,似乎把風(fēng)聲撕了道口子。
旁邊的警察親眼所見他將蘇千殷推了出去。
推得猝不及防,毫無留情可言。
“蘇千殷......你真是個傻子!”
畢司玨突然冷笑起來,粗暴地擦掉眼淚,完全推翻了剛才的面孔。
“滾!”
他眸子猩紅,望著她一字一句,“給我滾!”
這一幕沖擊力極強。
畢司玨態(tài)度轉(zhuǎn)變得如此荒唐,誰也沒有料到。
警察剛想上來控制住他,就被一道擋過來的身影止住了腳步。
“畢司玨。”
蘇千殷擋在他面前,喚了一聲。
“我叫你滾你聽不懂嗎?”
他眸色一緊,得寸進尺地沖她喊道,“給我擋槍是你蠢!別指望我會感激你!我這輩子都不會聽你的話!”
“畢司玨?!?p> 蘇千殷往前一步,又喚了一聲。
眼前的人卻還在無情地繼續(xù):“滾?。L回你的世界......”
“畢司玨?。 ?p> 蘇千殷突然吼出了聲。
畢司玨一怔,意外地看見站在他前方的小姑娘紅了眼眶。
付良澄下意識就要沖上去,卻見她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畢司玨看著她的身影徹底遠(yuǎn)去,還沒等來付良澄質(zhì)問,就猛地攥住胸口的衣服,當(dāng)著所有警察的面吐了一口血。
“畢司玨!”
付良澄大驚,立馬趕過去扶住他,扭頭沖其他愣神的警察喊道,“快叫救護車!”
然后匆忙回過頭。
“你吞藥了?”
付良澄翻開他的口袋,掏出一個藥瓶,瞬間反應(yīng)過來,“這是誰給你的!”
畢司玨臉色蒼白,嘴唇漸漸發(fā)紫,已經(jīng)沒有力氣說話。
他抓著付良澄的手臂倒下來,頭頂一片空白取代了他眼里的色彩。
回想昨夜。
毒蘋果在審訊室里挑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把藥瓶塞給他。
他聽見她說。
“炸了這里太麻煩,還是你自己解決吧,可別讓我失望哦?!?p> ......
原來。
結(jié)局早已落定。
夢醒得快,也醒得慢。
他這一生從未擁有過多少,卻失去了很多。
也罷。
地獄不是為他打造,他卻注定前往。
救護車的鳴聲從遠(yuǎn)處拔起。
意識崩塌間,他忽然隱約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它光著腳,兩手抓著破爛的裙擺,淚流滿面地站在那里等他。
他笑了,慢慢合上眼睛。
你是來接我的嗎?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