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諾在淤泥地待了兩日,回來后就列了張單子給柳生。
“這幾樣東西中先準備磨細石灰粉。就是用我那日指的白色石頭,在火中煅燒開裂,再拿去到碾子中,碾成粉末,在正式開工前至少得準備五百石?!?p> “這個簡單,我明日就派人去羌地各處購買石灰粉?!?p> “既然磨細石灰粉能買到,那就派人準備片石和碎石,還有我畫得陶管,皮料以及這幾種工具!”
“好。”柳生著人將單子收起來,再端來美酒佳釀:“琳瑯姑娘,你坐一會我們聊聊?!?p> “柳公子還有事?”
“今日三姑派人來找你了,但處理淤泥地需要時間甚久,這一年半你是如何打算的?”柳生問到。
吳諾乖乖在柳生身邊坐下,以她的處境,當然是和她有利益牽扯的人越多越好。
“我畢竟是教坊的人,不適合在外面待太久。我想平日就待在教坊中,每隔三日就到淤泥地中看一眼施工情況。但梁教頭始終讓我不安,柳公子可否派幾人保護我?”
“這是自然,我也會和三姑說一聲,讓你在教坊的日子好過些?!绷行┦茉敢鈳蛥侵Z脫去賤籍。但也想到了吳諾不愿意和梁山在一起,多半也不會想跟和他。
吳諾能看出柳生對她印象很好,所以提要求也大膽:“如果柳公子能將柳府宴會上的歌舞都交給教坊,三姑一定會將我看得跟眼珠子一樣,不讓任何人打我的注意。”
柳生端著酒杯,審視吳諾一眼,他們柳家也開著樂坊,吳諾憑什么覺得他會應(yīng)下這個要求。
沉默就代表著拒絕,吳諾從小就知道這個道理,端起面前酒杯,將話題回到淤泥地上。
“祝淤泥地處理一切順利?!?p> 柳生將酒水一飲而盡:“我干了,你隨意?!?p> 這里酒水度數(shù)不高,吳諾喝上兩壇都沒問題,可在外人面前,吳諾只是小抿一口,還道:“這酒勁真大?!?p> “就這點酒量,琳瑯姑娘不適合待在教坊?!?p> “這也不是我自己選的。”吳諾苦笑道。
柳生見吳諾心情一下低落,也沒了說笑的心思。他見過吳諾神采飛揚的模樣,對流落教坊的吳諾,心頭多了幾分憐惜。
“柳公子,我明日得回教坊,今日我想早些休息,等你找好了制作陶管等物的匠人,就派人來教坊尋我,有些細節(jié)部分,我得親自和他們說?!?p> “好?!?p> 教坊
不知柳生給了教坊多少好處,三姑親自來到教坊門口接吳諾,對于吳諾打亂她安排之事,絕口不提。
“這幾日在柳府過得怎么樣?”
“還不錯,就是心里惦記著三姑?!?p> “我就知道你是好的,不像陽春那般吃里扒外。你也是,知道陽春那蹄子要對你下手,也不來和我說?!比绵亮藚侵Z一眼,明明快四十了,但風流嫵媚之氣從骨子里流出來,擋都擋不住。
“我也是想說的,但陽春又在我面前詆毀涼夏。我也分辨不出誰說的是實話,不想給教坊添亂?!?p> “還好有柳公子在?!比矛F(xiàn)在想起來就后怕,吳諾有才有貌還溫柔可人,這樣的女子天生就該受男人追捧。怎能只給一人生兒育女操持家務(wù),在瑣事中磨蹭年華。
“陽春那蹄子被我好好修理了一番,你放心從此以后沒人再敢動你。”
“多謝三姑,昨日侍琴來找過我,說教坊最近賓客營門,但都被你推了,這是怎么回事?”
“現(xiàn)在許多客人想看總兵宴會上的演出,因為你在柳府所以我都推了。你如今回來了,我派人去貴人府上通知他們,明晚有演出,你覺得如何?”
“都聽三姑的。”
吳諾回了教坊后,就開始瞎忙活,身邊還有柳家護衛(wèi)跑來跑后。
夜晚來臨時,吳諾將窗紙戳了個洞,這是她白日找準的位置。在小洞前放置一根蠟燭,可以將的影像投到對面一片光滑白潔的墻壁上去。
伎子結(jié)束一天排練后,就見對面墻壁出現(xiàn)只黑貓,貓兒憨態(tài)可掬,雖看不清相貌但咬尾伸腰的媚態(tài)活靈活現(xiàn)。
“是琳瑯在玩手影吧!她最會模仿這些動物,上次模仿狗嘶吼也活靈活現(xiàn)?!?p> “她做的萬物生長的景象也好看?!?p> “……”
三姑來到吳諾房中,見桌上擺著許多蠟燭,周邊還放在多塊銅鏡,整個屋子亮堂得跟白天一樣。只是吳諾身體扭曲,上半身干脆倒吊著。
“一樓大廳中的景象,是因為這些蠟燭和銅鏡來的?”
“是,沒事弄著玩玩,三姑覺得怎么樣?”
“很有巧思?!?p> 吳諾直起腰整理著衣襟:“麻煩三姑將床上那副畫拿給我?!?p> “是這副美人圖嗎?怎么還順著輪廓將她剪下來了,紙張多貴?。≌媸窃炷??!?p> 吳諾將美人圖倒放在定點處:“三姑可到外面走廊去看看墻壁?!?p> “咦!”墻壁上沒了黑貓,取而代之的是她剛才看見的美人圖,最讓她震驚的是,墻壁上的美人唇紅齒白,穿紅著綠,像快要從畫中走出一般。
吳諾來到三姑身旁:“這是我柳公子府上想到的,但那是別人的地盤,我只能憋在心中,等回到教坊再拿出來試試?!?p> “妙啊!我從沒想過影子也能有顏色。如果畫師技藝再好一些,墻壁上就是月宮仙子了?!?p> 吳諾欣賞著出自她手的美景:“三姑,可想知道這是怎么做到的?”
“你想和我談條件?”三姑挑眉問到。
“我只想將這個法子告訴幫我趕走梁教頭的人,聽說三姑在此地待了多年,一定會有法子幫我的,對吧?”
“你可有主意了?”那勞什子梁山,她也是討厭對方到不行,如果不是犯蠢的主意,她愿意拋下老臉出去走動一番。
吳諾讓三姑附耳過來,低聲道:“我在柳家聽見一些小道消息,鄧總兵和南夷四部談崩了。鄧家大小姐私下派了許多人出去購買糧草,并且開始對商戶百姓增稅,這仗十有八九會打起來。
我聽說鄧總兵倚重的幕僚,是三姑裙下之臣。三姑想想法子,讓鄧總兵派梁教頭去古隹部落吧!”
古隹部落是南夷四部中實力最強大也是距離羌地最遠的,就憑鄧總兵的兵力,沒個三五年根本結(jié)束不了這場戰(zhàn)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