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張逸感到一股冷氣自腳底透上腦門,讓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起來。
“剛才是我眼花了,還是這人偶的眼睛確實亮了一下?”
內(nèi)心驚疑不定,張逸神經(jīng)緊繃,朝伊凡娜手中的公主人偶,定睛看去。
她懷里的人偶其實已經(jīng)不能用“公主”來形容,這完全就像是垃圾堆里撿來的廢品,粉紅色的公主裙沾滿黑泥,還破有好幾個大洞。五根手指殘破不全,水晶鞋少了一只,露出臟兮兮的腳掌。右眼珠只剩有一根細線連著頭部,懸掛在眼眶上。
一副嬌小可愛的臉蛋,因為沾上了污泥使得神色看上去有些幽怨。
值得注意的是,人偶的笑容非常怪異,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形成一個格外瘆人的血盆大口。嘴唇的紅色涂料,像是鮮血般從牙縫里滲出。
最設(shè)計不合理的,是人偶的眼睛——眼瞳漆黑如墨,不沾染一絲別的顏色,甚至沒有眼白!就像是兩個核桃大小的黑窟窿,被細線隨意的吊在臉頰上。
伊凡娜剛才的話語,讓張逸想到自己忽略了一個重點。那就是伊凡娜始終抱著的人偶。
正常的小女孩是不可能把這個破爛玩具當寶貝一樣帶在身上的。而伊凡娜之所以這么做,一定事出有因。
但是,她方才稱呼一個人偶為媽媽,聽起來著實荒誕不經(jīng)。
現(xiàn)在仔細看來,這人偶確實只是一個做工粗糙的劣質(zhì)玩具,并沒有任何異常。
“媽媽,這位大哥哥想認識你,他是好人哦?!币练材认袷潜е鴭雰喊銘驯伺迹哉Z溫柔,蒼白的小手撫摸著人偶的頭部,然后整理它的公主裙。
“難道這小女孩有精神問題?”
張逸心情復雜,看著伊凡娜如此專注的模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不難猜出,她很可能是因為母親去世,心里難以接受,所以對一個公主人偶產(chǎn)生特殊的依戀感。
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打破她的幻想比較好。
不過,抽著悶煙的克勞德,看到伊凡娜對著公主人偶自言自語,臉色頓時陰沉到了極點:
“伊凡娜,醒醒吧,那不是你媽媽,只是地攤上五美元一個的塑料玩具!”
聽到父親的呵斥,伊凡娜卻是不為所動,臉色格外執(zhí)著,小手擦拭著人偶身上的污漬,輕哼道:“不,你騙我,它就是我媽媽?!?p> 這句話徹底引爆了克勞德內(nèi)心的火山,他揮動著胳膊,眼眸里噴發(fā)出熊熊怒火:
“你媽媽在上個月就已經(jīng)死了,你以為她在乎你嗎?你以為她在乎這個家嗎?!她一心只想離開這里,結(jié)果出門時就遭遇了車禍,你還記得嗎??。?!”
克勞德的情緒極為激動,話語像是連珠炮般砰砰作響,腦門上青筋暴突,說話時唾沫飛濺。
張逸還沒來得及出口相勸,身旁的伊凡娜突然抬頭,小手緊緊的攥住人偶。
“不,媽媽沒死!它就是我的媽媽,昨天晚上還在和我說話!”
伊凡娜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公主人偶,眼神充滿愛意,語氣格外堅定。
“好,很好?!?p> 克勞恩的臉色瞬間鐵青,他沒想到一向只知道抱頭鼠竄的伊凡娜今天竟然有了頂撞自己的勇氣。
難道是因為跟她一起進來的年輕人,給了她這份膽量?
右手扔掉煙頭,克勞恩向前兩步,猛地推開張逸,寬厚的手掌伸出,一把將伊凡娜手中的人偶拽走。
“這破爛玩意就是你的媽媽,啊?!”
克勞恩面露狠色,右手猛地一拽,一把將玩具人偶的腦袋擰了下來。
“不要這樣,她還只是個孩子!”張逸站穩(wěn)腳跟,急忙勸道,“克勞恩先生,您還是給她留點念想吧。”
“你不明白,我這是在幫她!”克勞恩冷冷一笑,手掌再度用力,毫不留情的把人偶的胳膊,狠狠擰下。
“不要,我錯了,把媽媽還給我!”伊凡娜痛哭流涕,伸手想要搶奪,然而她實在太矮,踮起腳尖也夠不到克勞恩的手掌。
“呵呵,我的孩子,現(xiàn)在認錯已經(jīng)太晚了,你惹毛我了!”
蠻橫的推開在身旁哭鬧的伊凡娜,克勞恩快步走到透明窗前,手里抓著人偶散落的零件,用力一拋,將其從窗戶扔了出去。
望著在夜空里極速墜落的人偶,克勞德咆哮道:
“孩子,找你媽媽去吧!”
他知道窗戶外面是一條寬闊的馬路,人偶零件散落在馬路上,絕對會被來往的車輛捻成碎片。
這一次,人偶絕對不會再出現(xiàn)了。
做完這一切后,克勞恩關(guān)上窗戶,意猶未盡的拍了拍手掌:“怎么樣,現(xiàn)在你還找你媽媽嗎?”
“媽媽!”
眼眸里涌出決堤的淚水,伊凡娜哭喊著跑出房間。
看她前進的方向,似乎是要到樓下尋找人偶。
“伊凡娜!”張逸伸手想要拉住伊凡娜,但小女孩卻固執(zhí)的掙脫了他的手掌,頭也不回的沖向走廊。
呼出一口冰冷的空氣,張逸瞪著克勞恩,暗罵一聲“混蛋”,咬牙喝道:
“克勞恩先生,她是你的女兒,你這么做合適嗎?!”
克勞恩面不改色,怒氣沖沖的叫道:“正是因為她是我的女兒,所以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是嗎?”張逸的面色逐漸冰冷,一雙寒意彌漫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克勞恩的眼睛:
“克勞恩先生,我想問你,作為伊凡娜的父親,你是否知道她腿上的傷疤是怎么回事?想必你也知道虐待兒童會受到何種處罰。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很樂意陪你去紐約市警察局走一趟?!?p> 這句話終于讓克勞恩的臉色微微一變,氣勢萎靡了不少。
瞥了一眼伊凡娜離開的方向,克勞恩嘴角輕撇,妥協(xié)般的降低了音調(diào):“好吧,好吧,遇到你算我倒霉,張先生。以后我不會那樣做了。今晚的鬧劇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還是回自己房間睡覺吧?!?p> 張逸冷冷的望著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凌晨一點,你不去把你的女兒找回來嗎?”
克勞恩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膀:“沒有那個必要,她一會就會自己回來的。”
看到克勞恩毫不在意的模樣,張逸強忍怒氣,轉(zhuǎn)身走出房間。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伊凡娜,現(xiàn)在深更半夜,她擅自出門極有可能遇到危險。
掏出強光手電筒,張逸緊了緊身上的夾克衫,向著樓梯口走去。
還沒走兩步,漆黑的走廊里,傳來一陣輕微的啜泣聲。
“伊凡娜,你在這里嗎?”
張逸緊握手機筒,循聲掃去。
強光照亮黑暗的通道,伊凡娜蜷縮在走廊的盡頭,面對著墻壁,身軀發(fā)抖,低聲哭泣。
“別哭了,這不是你的錯...”
張逸嘆了口氣,邁動腳步,向伊凡娜緩緩靠近。
“我知道你很想念你的媽媽,但為了一個人偶沒必要這么傷心?!?p> 右手從背包里掏出一個巧克力派,張逸在伊凡娜身旁蹲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肚子餓嗎?我這里有巧克力派?!?p> “我不想吃東西?!币练材鹊目奁曋饾u變小,然后搖了搖頭,扭頭看向張逸,“大哥哥,你也不相信我嗎?”
“我...”張逸抿了抿嘴唇,一時語塞。說實話,他確實不忍心打破一位失去母親的孩子的幻想。
小女孩眼圈紅腫,鼻涕橫流。她伸手抹了抹眼淚,哽咽的道:“那真的是我媽媽,昨天晚上我還和她談話?!?p> “你和人偶談話?”張逸皺了皺眉頭,心中半信半疑:“你和她談了什么?”
張逸雖然對伊凡娜的話抱有懷疑,但卻知道,不管這女孩說得是真是假,最重要的是一點點打開她的心扉。
伊凡娜吸了吸鼻涕,臉色誠懇,緩緩開口:“媽媽說她脖子很疼,胳膊很疼,大腿也很疼,渾身上下都在發(fā)疼,疼得她都快要哭了?!?p> “發(fā)疼?”張逸越聽越覺得詭異,默默咽了口吐沫,耐住性子繼續(xù)問道:“還談了什么?”
伊凡娜歪著腦袋想了想,眼睛霍然一亮,天真無邪的稚嫩臉蛋露出一絲莫名的淺笑:
“對了,我媽媽還說她很餓,她想要吃東西,想要...吃肉!”
火并王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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