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陸明仁又來了,沒有別的原因,也是因為她買山的事,他剛回來,就有人向他打聽,陸清荷到底想做什么。
留下陳延獨自在房子后面看著,她在前面招呼陸明仁。
“大伯,你怎么有空來?”為他遞上一杯茶。
“聽你大伯娘說你買了一塊山,足足有八十畝地,你一個姑娘家買來做什么?”
山里土又不肥沃,而且家丁又少,怎么種的?再說那十畝地也是他幫忙種的。
“大伯,你剛從鏢局回來?”看見他腰間別著一把闊刀,她張口問道。
“可不是,一進村口,就碰見村里的人問我這個啊那個的。”陸明仁喝了一口茶,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對了,我還聽周氏說你帶了幾個人住在家里,是有什么事嗎?”
“嗯,是有這樣事情,不過,他們已經(jīng)搬走了。”
砰地一聲,陸明仁把茶杯摔到桌上,把陸清荷嚇了一跳。
這時唐世宸也從書房出來:“蓮兒,這是怎么回事?”望著倒在桌上的茶杯,還有滿地的水漬,微微皺眉。
陸清荷搖搖頭:“大伯不小心碰倒了杯子,無妨!”
唐世宸看著坐在凳子上的陸明仁,他看起來真不像是不小心,仿佛在他臉上刻了憤怒的兩個字。
“不知道大伯為什么沖著蓮兒發(fā)火,可她什么話也不說,是做錯事嗎?”他客客氣氣地問到。
看到這樣子,陸明仁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們倆眼看就要成親了,她居然還把陌生人帶回家住,這與禮不合!”
“大伯恐怕是聽了外頭人的讒言,縱然清荷領(lǐng)他們回來,卻一直與我同住,怎能與禮不合?”
什么?他倆居然已經(jīng)住在一起了,這對他來說簡直是聞所未聞的,沒有明媒正娶,怎么能在一起生活呢?真是沒有家教。
陸明仁不由得大吃一驚,唐世宸的話是怎么說出來的,他一清二楚。
“你真是不知廉恥!以前,你娘是怎么教你的,難道你忘了嗎?”
“你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大伯?為什么我不知道廉恥呢?”
再說,她沒有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請陳延他們回來也不過是幫個忙,住在家里也只是個權(quán)宜之計,怎么到了他的眼里,自己就變成了一個不知廉恥的人了。
“你和他還沒成親,怎么能睡在一起?”即便是過來人,說這番話時,陸明仁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不由紅了臉。
陸清荷覺得很好笑,其實是管得太寬,看來她得提醒大伯娘管教大伯了。
“大伯,從小爹娘對我的教導,我不曾忘記,也不敢忘記?!?p> “女德”“女戒”一直記在心上,可是生活所迫,情況所逼,不得不提前與世宸同住?!?p> “再者,世宸為人正直,他決不會在成親之前與我行周公為禮,廉恥何來?”
“蓮兒為什么跟他解釋那么多,他既然已經(jīng)懷疑了你,怎么還會相信你我兩個的清白呢?”
唐世宸冷眼看著他:“再說,他恐怕早就忘記你沉沒在洛河里了?!?p> 提到以前,唐世宸臉上爬過一絲陰云,等他恢復了身份,一定要好好懲罰這些人。
“清荷,大伯這也提醒你,為了你好,你不知道現(xiàn)在村里人都在議論你…”陸明仁搓了兩下手道。
現(xiàn)在陸清荷雖然對他并無半點好感,卻仍掛著微笑道:“嗯,我明白了?!?p> “大伯剛回來,不如先回去跟大伯娘報平安?!?p> 陸明仁知道自己今天太沖動了,沒把事情弄清楚就跑了過來,站了起來道:“行,那我先回去?!?p> 林氏在家定好時間,按理說他早該回家了,怎么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呢?
站在院子里朝陸思沖的房子喊著:“沖兒,去村口迎接你的爹?!?p> 陸思沖正在自己家里練功,此刻正汗如雨下,脫掉外衣,喘著氣說:“爹又不是不知道回家的路,我就不去了?!?p> “你翅膀硬了,娘叫你別動,是嗎?”林氏叉著腰指著陸思沖的屋子,見屋子里還沒有動靜,又叫道:“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陸思沖拋出兩個字,用棉花塞住耳朵,繼續(xù)練習。
林氏氣得半死,這個小子,太不像樣了,也不知道他這性子隨了誰,看來真要趕快給他說一個姑娘,好好管教管教他。
陸清畫在房子里繡著枕套,聽到林氏在院子里罵哥哥,連忙出來安慰:“娘,你別生氣,氣壞了身子,我可要傷心了。”
看著閨女兒如此貼心,她的氣才消了一半,“你哥整天在屋子里不知道干什么,讓他去迎接你爹,他還不愿意呢?!?p> 看了一眼陸清畫的房子,陸清畫抿了抿嘴說:“爹一定有事耽誤了,你別急,要不我出去迎接?!?p> “不用,你就老實待在家里吧。”林氏拉著陸清畫的手臂,不許她出去。
“出什么事了,娘?”陸清畫轉(zhuǎn)過頭來看她。
“別管了,等你爹回來再說!”林氏望了一眼如花似閨女,他們的堂妹中,除了陸清荷長得最有特點,就是屬于她家的清畫了,這柳葉眉,這鵝蛋臉有自己年輕時的樣子,她可不想自己的閨女被外人惦記。
“我?guī)湍镎税??!贝藭r陸清畫不知道她娘心里想什么,蹲在一旁道。
林氏應允了,把自己坐的小凳子放到她身上,自己又去搬了一個。
陸明仁很快就回來了,看著他那灰頭土臉的樣子,林氏馬上擦了擦手,說道:“今兒怎么回來得這么晚,路上又有什么事耽誤了?”
陸明仁解下腰上的闊刀,又看了陸清畫一眼,林氏接了刀,道:“清畫,你先回房去?!?p> “是的,娘?!?p> 起來把菜給放好,“爹,我回房間去了。”
林氏把闊刀放回屋內(nèi),出來見陸明仁悶聲坐在小凳子上,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急忙問:“當家的,你這是怎么了?”
“剛到二弟家了?!标懨魅驶卮鹫f。
林氏的眉梢一跳,心道不好,但依舊奈性子的問:“然后呢,清荷和思源怎么樣?”
陸明仁點點頭,“我好像說錯了什么話,鬧得不太開心?!?p> 現(xiàn)在他自己都知道說錯話了,那一定是錯的,林氏急忙問了事情的前因,當自己聽到他竟然說清荷不顧禮義廉恥,立即坐不住了,兩手緊緊地握在胸前,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