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棟破舊工廠好一段路,荼蘼扯下鼻孔里塞的兩團白花花的紙巾,猛吸幾口新鮮空氣,“舒坦?!?p> “什么看法?”安寧看向項楚。
“我們很可能掉進了一個誤區(qū)。一直以來我們都在以照片上的文字破譯為突破口,從而來到了這里,這一點本來沒有問題,但眼下我們看似掌握了不少線索,實則這些線索沒有任何的連貫性。貌似每一個線索都能繼續(xù)開展下去,但我們時間不多了明天就是八號,是我們預(yù)估的兇手作案時間?!?p> 他們沒有時間慢慢調(diào)查了,必須找到關(guān)鍵的突破口,否則下一個受害人就要沒命了。
荼蘼一時啞然,她當偵探是為了破案的樂趣,無所謂被害人的性命。
“其實我們完全不必要這么著急?!彼琅f沒有任何壓力,“我們要做的是偵破案件,不是救人。”
安寧斜乜她一眼,目光落到項楚身上:“不,這一切都有聯(lián)系?!?p> 她從背包里取出記錄八組數(shù)據(jù)的那張紙,繼續(xù)說道:“所有的聯(lián)系都在剩下的四組數(shù)據(jù)上,后面四組數(shù)據(jù)我們理解為地理坐標,前面四組數(shù)據(jù)的含義,就是所有線索的聯(lián)系?!?p> 荼蘼緩緩搖頭,“你們哪里來的這數(shù)據(jù)?”
“照片后面的文字?!卑矊幍溃骸澳阍趺凑业竭@里來的?”
看樣子荼蘼并不是因為這些數(shù)據(jù)來到這的,安寧擰眉看向面前的女孩。
“諾,就是這份明信片?!陛鞭逻f上來一封匿名的明信片,上面寫的正是她之前說的青木鄉(xiāng)的離奇故事。
安寧盯著上面的文字看了一會兒,眼睛驟忽睜大,抬頭看向荼蘼,“你幾號生日?”
“什么?”荼蘼面色疑惑,不明白她為什么突然這樣問。
“八月八號?”
聞言,荼蘼驚訝地看向身后的男人,“你怎么知道?”
這下項楚幾乎可以確定——荼蘼就是兇手下一個目標。
三人面面相覷。
半晌,荼蘼僵硬地眨眨眼,心臟狂跳,背上冷汗直流。
“他下一個目標不會是……我吧?”
安寧淡定的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補刀:“才反應(yīng)過來嗎?”
空蕩蕩的街道上,三人面對面站著。萬里無云的天空火辣辣的太陽逐漸移到最高點,炙烤著大地,但荼蘼腳底生寒如墜冰窟一般,渾然不覺。
如果這件事發(fā)生在別人身上,她尚能體會偵探的樂趣,可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有趣的事情了。
見她這幅樣子,想到她剛剛說的話,安寧存心想嚇她。
“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案件發(fā)生的時間越短,越方便我們?nèi)∽C調(diào)查。我們要做的是偵破案件,不是救人?!?p> 荼蘼的臉色瞬間變得更難看,梗著脖子僵硬的轉(zhuǎn)過頭,嘴唇上下翕動,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兇手鬧出的動靜越大,露出的破綻也就越多,就算是剝皮抽筋做成人偶,也和我沒有多大關(guān)系,我只需要找出兇手就可以?!?p> 安寧并不打算這么快放過她,說的話越來越殘忍,荼蘼雙腿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顫,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連連眨眼。
項楚十指交叉抱在腦后,倚在身旁的一顆老樹上,嘴角含笑,欣賞的看著面前的女孩。
他家小姑娘真是越看越可愛,就是一塊寶藏,每天都能帶給他不同的驚喜。
安寧冷銳的眼神突然朝他這里掃來,項楚咧嘴賤兮兮地笑了。
既然知道了兇手的目標,一切事情就不是那么難了。
“你……你不是認真的,對吧?”荼蘼看著面前的女孩,聲音有些顫抖。
安寧回過頭,沖她邪魅一笑,“你猜?”
“你一定不是認真的?!陛鞭抡f。
對于她的說法,安寧沒有肯定也沒否定,揚了揚手中的信息紙。
“70,1,12,15看著四組數(shù)據(jù),既然后面四組數(shù)據(jù)代表的是地點,那前面的估計就是時間和人物?!?p> 她從口袋里拿出一只圓珠筆,在上面勾畫,著重把上面的70和12圈出來。
“荼蘼不是說這里的人是晚上12點到第二天上午12點這段時間里是閉門不出的,如果這里是處理被害人尸體的第一現(xiàn)場,那么最賤作案時間就是這段時間,我想這個12代表的時間?!卑矊幚碇堑貙ι厦娴臄?shù)字提出自己的看法。
項楚沒發(fā)表意見,想來是認同的。
“那為什么不是12點到15點啊?后面不是還有一個15嗎。”
這件事關(guān)乎自己,荼蘼的態(tài)度比先前要認真許多。
“不會,時間來不及?!表棾⒖谭裾J,“剛剛那位老先生說的要做一個巨型人偶至少也要12個小時,我的想法是12代表的一定是時間,而且就是時間范圍?!?p> “那,那個70呢?”荼蘼問。
安寧咬了咬嘴唇,偏頭看向項楚:“如果我沒猜錯你剛剛已經(jīng)問了那位老先生的年紀了吧,是70歲沒錯吧。”
“沒錯?!表棾c頭。
荼蘼拍了下手掌,臉上浮現(xiàn)一抹喜色,激動道:“這樣說兇手就是剛剛那個老頭,太好了,我不用死了?!?p> 安寧看傻子一樣看了她一眼,真的很不明白這個人是怎么登上偵探榜第三名的,遇事半點都不沉著,想法也太過簡單。
“這些只是推測,沒有證據(jù)警方?jīng)]權(quán)利抓人?!?p> ※※※
晚間。
“救命!救—命!”
破舊的廠房里傳來聲聲凄厲的呼救,星羅棋布,整個鄉(xiāng)鎮(zhèn)都陷入一片黑暗,甚至連一絲昏暗燈光都沒有。
安寧勉強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和項楚被背靠背地綁在一起,旁邊是吱吱亂叫的老鼠。
荼蘼被單獨綁在寬大的鐵案板上,四肢被冰冷的鐵扣固定,嘴巴沒有被堵住。白天那個保安手握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月光打在冰冷的刀刃上,倒映出老人陰惻惻的笑容。
一口森白的牙齒,探出舌尖在刀刃上輕輕舔上一口。
“你……你別過來?!?p> 荼蘼四肢被固定住,身體卻本能的上下翻騰,求助的目光落到同樣被綁住的安寧和項楚身上。
“等等?!毖劭翠h利的冷刃就要劃破荼蘼的皮肉,安寧喊道。
老保安回過頭看著這個女孩,面容陰森:“我不會殺你們,現(xiàn)在閉上你們的嘴巴,否則我會割掉你們的舌頭?!?p> “十幾年前的那個記者,是怎么死的?”
老保安瞧了她一眼,“你既然能查到這里,你會想不到?”
“當然可以?!卑矊幍溃骸澳闶歉能嚌撊胨业?,所以他沒有發(fā)現(xiàn)。沒有兇器是因為他根本不是你親手殺的,他是被自己嚇死的?!?p> “哦?有點意思,說下去。”
老保安似乎對安寧的回答來了興趣,瞇起眼看著這個女孩,聽著自己以往的惡性像是在聽什么十分值得驕傲的事情。
“你在屋里故意制造出響動,讓他產(chǎn)生心里恐懼。然后他在床頭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玩偶,以及一套和玩偶身上相同的衣服,再加上他剛剛從青木鄉(xiāng)回來,即使膽子再大的人,面對這種情況也不可能不恐懼。”
安寧盯著面前的老人,聲音逐漸變得有些陰森:“后來你趁他四處檢查房間的時候用一道白色的綾布遮住了他的眼睛,你沒有出聲音,用繩子把他固定在一把椅子上,用刀在他手背上輕輕劃了一道?!?p> “不錯,繼續(xù)說?!崩先说穆曇袈犐先ビ行┡d奮。
項楚背在身后被繩索捆住的手,來回靈巧地掙扎著解開那個堅固的死扣。
只要是繩索就沒有他解不開的,他是和狼一起長大的。
安寧感覺到手腕上的捆束松了,面不改色地繼續(xù)和他周旋。
“里面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打開了洗手間的水龍頭,讓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記者的眼睛被蒙著,他看不到屋里的情況,只知道身上被人劃開了傷口,再加上水滴聲,誤以為那是自己的血在往下滴。他是被你活活嚇死的?!?p> 老保安忽然大笑,“小丫頭年紀輕輕,倒是挺聰明。那幫蠢貨多少年沒解決的問題,你隔了那么多年卻能理得如此清晰。佩服,佩服,聰明人能找到這里很厲害?!?p> “過獎?!卑矊幍溃骸罢撀斆髂阋膊畈涣四娜ィ斝穆斆鞣幢宦斆髡`。Z國有一句老話,送給你我覺得剛剛好。”
“什么?”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p> 安寧手腕的機械表上的紅點停止跳動,項楚飛速的抬腿朝老保安踹去,安寧直接從腳下的長靴里抽出那把銀白色匕首,在項楚把老保安按住后,匕首直接抵在他的喉嚨處。
“你們,怎么可能,那是一個死扣!”
老保安臉著地被按在墻上,脖頸處是安寧泛著寒光的匕首,他不可思議地吼叫著。
“我夫人教你一個Z國道理,現(xiàn)在我也告訴你一個簡單的道理,凡事沒有絕對,萬事皆有可能?!表棾旖菗P起一抹痞笑。
剛剛他和安寧那波配合簡直完美。
安寧走過去直接打開荼靡身上的鐵扣,就不再理會她。
“啊啊啊??!”
臉部流膿的女人舉著一把刀,發(fā)瘋一般尖叫著從里屋朝項楚刺來。
安寧直接把手中的匕首朝她手腕處丟去,接住旁邊的鐵床翻過去直接扼住女人的脖子,手上沾滿她臉上流下來的黏糊糊的膿液。
惡心極了。
被項楚制住的男人忽然狂笑,“對對對,掐死她!掐死她!掐死那個賤人!”
安寧手上的力道一松,在女人膝窩處一踹,直接讓她跪在地上。
屋外秦夕和孟澤希帶人闖進來時,這里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可以啊,速戰(zhàn)速決?!鼻叵吡搜圻@里的戰(zhàn)況,也不是很激烈嘛,只不過跪在地上的那個女人看上去太惡心了。
“爺,大嫂,交給我吧?!泵蠞上]手,后面的人上前把那兩個人銬住。
安寧接過秦夕遞來的消毒紙,細細擦著手指,微感惡心。
項楚走過來,接過她手里的消毒紙,一根一根地幫她擦拭,安寧覺得暈眩感更加嚴重,直接靠著項楚暈了過去。
※※※
翌日。
華苑。
“醒了。”項楚笑著看著身邊睡眼蓬松的女孩,笑著端來一盤精致的早餐,“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要回國嗎?”
“那位H國女偵探怎么樣了?”安寧看著面前項·溫婉居家·楚,好心情地笑了笑。
這么長時間,這是第一次醒來后項楚就待在她身邊的情況。
項楚遞過去一杯水讓她漱口,儼然一副三好男人的樣子,倒是讓安寧十分不適應(yīng)。
安寧撐著床,往后挪了挪,“三爺,你不會因為昨天我救你一命,你就要以身相許來報恩吧。”
“已經(jīng)沒事了,多虧夫人有勇有謀,她只是皮外傷外加驚嚇過度?!表棾N心地把涂好果醬的面包遞到安寧嘴邊,慢悠悠道:“不急,太快了?!?p> 安寧皺眉,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他兩眼。
這男人在想什么?
見她這樣著實可愛的模樣,真的與昨天干凈利落,沉著冷靜的樣子形成鮮明的反差,項楚伸手揉了揉她蓬松的頭發(fā),幫她把耳前的碎發(fā)別到耳后,“今天要對三起案件同時宣判,要去現(xiàn)場嗎?”
“不去了?!?p> 安寧緩緩搖頭,“所有的事情都很明白了,證據(jù)秦夕和孟澤希也已經(jīng)全部搜集到了,審判結(jié)果很明了了?!?p> 十幾年前的青木鄉(xiāng)的玩偶廠的縱火案,記者家中離奇死亡案,都是那名保安一手犯下的。
因為廠長奪妻事件,他策劃殺掉了那么多人,被逮捕后他對一切都供認不諱,從放火殺人,到在來這調(diào)查問題人的車上動手腳,再到潛入記者家中利用心理戰(zhàn),讓他活活把自己嚇死。
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最終卻落入了別人的陷阱,成為旁人殺人的利器。
這場連環(huán)殺人案的確有他參與。
可到底也是一個70歲高齡的老人了,并不會那么多國家的語言。
安寧頓了頓戳破了最后的真相。
“余下的兩組數(shù)字“1”和“15”,說的就是最后的主謀——東野木村,或者說木村翔一。”
他是玩偶廠廠長的兒子,他設(shè)計了這場盛大的陰謀。
“1”指的就是東野木村的原名“翔一”。
“15”正是他謀劃這場陰謀的年紀。
秦夕帶來的證據(jù),表明UU 027色號的口紅試樣正是被他利用“鏡子戲法”偷走的。
根據(jù)項楚提供的思路,孟澤希在之前警方調(diào)查過的地方搜到了更加有說服力的證據(jù),已經(jīng)提交給警方。
而那些受害的女孩確是真的無辜,她們本身與這件事沒有任何干系,卻因為一場慘烈的復(fù)仇慘死,剝皮抽筋,骨頭埋在青木鄉(xiāng)后山的櫻花林中,身體被縫制成人皮玩偶。
只因翔一告訴那位“殺人狂魔”,這些女孩都是廠長情人的后人。
而荼蘼拍下的那個女人,正是保安的出軌的妻子,她已經(jīng)瘋了,最后她要殺的人不是項楚,而是那個囚禁她半生的丈夫。
“請在我死后,砍掉山后的櫻花林。鮮血不應(yīng)該玷污櫻花的潔白?!?p> 這是那個女人臨死前說的最后一句話。
項楚搖搖頭,遞上牛奶,“他們都會得到應(yīng)得的懲罰,現(xiàn)在你要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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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依嵐
這個副本就這樣結(jié)束了。下面就是甜甜的戀愛了。 留片空白吧,后面所有的線索都已經(jīng)歸納了。主要是那段太血腥,太殘暴,我寫了估計不能發(fā)。 鏡子戲法,這一點大家可以去百度一下。我就不做解釋了,很好理解。 最后的兇手就是東野木村,他設(shè)計這么大一個局就是為了引著打擊去查十幾年的事情,為父親報酬。 他為什么不自己查,他知道兇手是誰,但他其實也有私心,死的那些女孩中就有他的敵人的女兒。也是為了報復(fù)。 保安殺人后,皮做成玩偶,因為他是玩偶師嘛。骨頭就埋在了山后的櫻花林,那是他親生為妻子種的。 心理戰(zhàn)那個,就是蒙上眼,掛起來,手背劃一道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