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里,安寧打開電腦。
查收一封來自ID賬號為“四點鐘蘑菇”發(fā)來的郵件:
一張照片。
是一個燙著酒紅色大波浪頭女人的模糊背影。
下面一行簡短的小字:最新線索,勿念。
放大那張照片,安寧眼底像是結(jié)了一層寒霜。
“咚咚”―
門口傳來兩聲輕輕的叩門聲。
安寧直接蓋上電腦也沒問是誰徑直走過去打開門。
果不其然來人正是春蕊福利院的院長,這里的人都叫她張媽媽。
“張媽媽。”安寧禮貌的叫了聲。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面對這個把一生都奉獻給福利院鬢角已經(jīng)微微泛白的女人她都會給極高的尊重。
“圓圓,我能跟你聊聊嗎?”張媽媽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眉眼處有歲月留下的簽名,一身栗色亞麻裙外面搭著一個土黃色的針織披肩襯得她更加溫柔知性。
安寧抿了抿唇,側(cè)開身讓出一條路。
福利院房間內(nèi)陳設(shè)比較簡單,一張一人床,一個原木書桌,一個支架衣柜,一把塑料凳子就是全部家當了。
張媽媽坐在椅子上,安寧就坐在床邊,橘黃色的燈光籠罩著她們。
“圓圓,今年十八了吧,馬上要高考了,我給你找了一所學校你去那讀書行嗎?”張媽媽拉著安寧的手關(guān)切的說。
安寧可以感覺到她的手粗糙了很多,垂眸沉默片刻。
從背包里拿出一管沒有任何商標的藥膏,擠出一點涂到那雙不復往昔白皙的手上,輕輕旋開一股淡淡的香味在這個幾平米的小房子里彌漫。
張媽媽也不推諉就由著她涂抹,柔聲道:“雖然是所私立學校,但好在拿錢就能讀,我找了幾所補習班你有時間跟我去看看。”
安寧低頭輕輕的為她涂抹藥膏,披肩長發(fā)散落擋住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見她不說話,張媽媽抽出手慈愛的攏了攏她耳邊的長發(fā),道:“我們圓圓從小就聰明,一定可以考個好大學的?!?p> 安寧抬頭看著她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表示認同。
張媽媽拍了拍安寧的手叮囑道:“那你先休息,明天我?guī)闳パa習班?!?p> 送走張媽媽,安寧給一個號碼發(fā)了一個短信:安排一下,我跳個舞。
※※※
半個小時后。
網(wǎng)絡(luò)上關(guān)于#桃夭灼灼復出#的話題已經(jīng)登上了熱搜榜的第一。
很多不明所以的群眾都一頭霧水的點進去又滿心驕傲的退出來轉(zhuǎn)去度娘,查找關(guān)于“桃夭灼灼”的事情。
在世界各國頂級舞蹈圈子內(nèi)流傳著一個傳說,主人公是一名華國女子。
沒人知道她長什么模樣,只知她戴著特質(zhì)桃花刺繡面具,身姿窈窕。
跳起舞來“翩若驚鴻,婉若游龍?!?p> 三年前她在Y國皇家舞會上以多民族舞種交融換衣舞驚艷眾人。
將民族舞種完美融合,從一開始蒙古服登場。
以典雅含蓄的蠱碗舞開場完美切換輕快靈巧的XJ舞。
在旋轉(zhuǎn)中抖落身上繁重的衣袍只余一身雪白無雜色的漢服立于一張巨大的宣紙上,以足為筆占了黑墨通過曼妙的舞姿旋轉(zhuǎn),清水與墨水在空中紛飛。
一舞結(jié)束,一副水乳交融,酣暢淋漓的水墨畫躍然紙上,更令人吃驚的是她雪白的裙擺上被舞動時飛濺的墨汁與清水暈染,開出一簇簇墨色的小花,除此之外別處不染一滴墨汁。
贏得全場轟動的掌聲,堪稱驚艷。
之后又先后用芭蕾舞、踢踏舞、拉丁舞單挑了眾多不服者,是當之無愧的“舞界王后”。
別人問她姓名,她只留下一句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p> 之后就再也沒有任何關(guān)于她的消息,“桃夭灼灼”的名號從此就成了一個遙遠的傳說。
但現(xiàn)在這個為國家爭光,讓世界頂尖舞者都淪為陪襯的女子要復出了。
網(wǎng)上一片嘩然,有說是造謠的,也有說期待的,還有說桃夭灼灼三年前就被暗殺現(xiàn)在出來的一定是假冒的……
眾說紛紜,嘈雜一片。
安寧瀏覽著那些評論,瞇著眼“嘖”了聲。
手機提示音響起,是經(jīng)紀人白熊的信息。
白熊:怎么樣?咱這波熱度可以吧。
隔著屏幕安寧都能想象到那個浮夸至極的男人說這話時是怎樣的嘴臉。
直接回復了六個點。
白熊:你缺錢了。
白熊:是不是缺錢了???
白熊:你一定是缺錢了?。?!
白熊:「給你抱抱」.jpd
白熊:「心疼你」.jpd
白熊:「摸摸頭」.jpd
……
一連收到這么多無聊表情包,安寧直接把人拖進黑名單。
拉過電腦啪啪打下一堆代碼,長呼一口氣。
舒坦。
五分鐘后把“白熊”從黑名單里拖出來,發(fā)去一條消息:看電腦。
約摸過了半分鐘,白熊回消息:靠!你把我電腦里收藏貓咪圖片都換成和尚干嘛!
桃子:這次出場費低于五千萬,我讓你做和尚。
合上電腦,安寧躺在床上無心睡眠。
滿腦子都是照片上那個女人模糊的背影。
她查兩年了,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這個夢魘困了她十幾年了,從記事開始幾乎每周都會重復一個夢境。
雨夜,一個身穿紅裙子的女人把她從疾馳的車上扔下去。
她以為那只是一個夢,卻不想真的有這個人。
安寧望著天花板,那天在舞會上她好像看到她了。
那個女人,不同的是她穿的是一件香檳色晚禮服。
但她追上去時卻什么追到,然后就從后面被人打暈,再醒來時就是在這個她從小長大的福利院里。
是張晴晴第一個在福利院門口發(fā)現(xiàn)她的。
十幾年沒見她沒有認出她。
最后還是張媽媽看到了她腰間的蝴蝶紋身認出她。
那個紋身是她小時候張媽媽親手給她紋上去的,因為她被撿回福利院之前腰上就有一處燙傷落下的疤痕。
因為那個丑陋的疤痕,安寧整個人惶恐敏感。
在游泳課上只有她不敢換泳衣下水和小朋友一起。
張媽媽在傷疤處給她刺了一直藍蝴蝶,告訴她:“這只蝴蝶就是創(chuàng)可貼,圓圓有了它玩水就不怕發(fā)炎了。”
安寧摸了摸腰間的紋身,眼神在黑暗中更顯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