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愁……”
我無望的看著空中那團七彩光暈,肖愁的靈胎像有意識一樣,在聽到我叫他后,竟緩緩向我飄過來。
杜輕晨道,“死到臨頭還有心情替別人難過?”
我看向杜輕晨,問道,“二十六年前,為什么會喂我一顆保命的靈石?”
杜輕晨略微一怔,很快又恢復(fù)到了原來,“我一心要殺你,又怎么會想保你的命?”
難道是我們推想錯了?
“他說謊?!卑兹?。
聽聞后心一顫,我看著杜清晨繼續(xù)道,“這二十多年,你時不時出現(xiàn)在我的周遭,為什么?”
“為了要你的命?!?p> 白三道,“他說謊?!?p> “我一直都想殺了你。”
白三道,“他說謊。”
“在懸崖邊也是。”
白三道,“他說謊?!?p> “上次來黑市時也是?!?p> 白三道,“他說謊?!?p> 杜輕晨眼神一冷,“現(xiàn)在也是?!?p> 白三道,“他說謊?!?p> 聽著白三不斷否定,我看著杜清晨一陣恍惚。
我不否認杜輕晨對我的殺心,但是他每一次站在我面前,攥著我的命時,似乎最后都被外力阻礙了。反觀那些那么多個可以殺了我的瞬間,他是真的沒有機會沒有能力取走我的命嗎?
就像現(xiàn)在,他也是遲遲不肯動手。
杜輕晨繼續(xù)道,“我不喜歡取毫無反抗能力的命,我會等到你真正變強那天,就像剛才的某個瞬間一樣,那樣的絕殺才好玩。到時,我會提著你的頭,扔到父親的墳前,讓他看看,這就是他不惜賠上一個家,也要保護的驕傲和希望?!彼┫律?,在我耳邊說道,“所以,杜遲夕,你不要讓我等太久。你的命,我垂涎多年了?!?p> 杜輕晨松開我,起身離開了。
小粉跑過來扶起我,他脫下自己的衣服,按在我的脖子和肩膀處,帶我向藥閣走去。
我回頭看著杜輕晨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霧氣中,聽到白三最后說了一句,“他說謊?!?p> 我閉上眼睛,任由小粉拉著我向前走,火哥跟在后面,肖愁的靈胎浮在身邊,這種感覺,好像一個都沒有少。
火哥呆滯的坐在藥閣一角,像丟了魂一樣。
小粉一邊給我輸著靈氣,一邊幫我處理傷口。他動作很輕,也很慌亂。
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他那會兒,他挺會給自己包扎的。
我剛想說話,小粉道,“別說話,傷口離頸動脈很近。”
我閉上嘴,把頭轉(zhuǎn)向一邊,看著眼前那團七彩光暈,我在它下方偏左一點的位置攤開手掌,它竟然慢慢的移了過來,浮在我的掌心上方。
我觀察著肖愁的靈胎良久,“小粉,你說這人活著的時候,就長得干凈的不像塵世間的一樣,沒想到死后的靈胎也透著股仙氣啊……”
我左右移動著手掌,肖愁的靈胎也隨之移動。
小粉沒說話,我轉(zhuǎn)過頭,看到他正在我的左肩上系著蝴蝶結(jié)。剛想著研究一下這個系法,小粉把我的臉輕輕轉(zhuǎn)到正前方,說道,“這幾天盡量少轉(zhuǎn)動脖子?!?p> 我把肖愁的靈胎拖到小粉面前,“小粉,靈胎是有靈識的嗎?你看,我的手到哪它就跟到哪,說明它是有意識的啊,照這么看來,七天后肖愁一破靈胎,不出一天就能把自己拼好了吧?”
“不會。”小粉說道。
“為什么不會?他都能幫火哥完整,也一定會幫自己的?!痹捳Z間,發(fā)現(xiàn)火哥已經(jīng)不在藥閣了。
小粉道,“肖愁不會幫自己。”
“為什么?”
小粉看了眼肖愁的靈胎,“因為他要幫你?!?p> “幫我?”我頓了頓,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難道肖愁還沒死?”我一陣激動,“我就說嘛,我又不是沒見過靈胎,哪個也不像肖愁的這樣,就跟活著一樣,你看!你看!”我拖著掌心的靈胎,在小粉眼前晃著。
小粉看著我,“肖愁已經(jīng)死了?!?p> 小粉的眼神黯然且堅定,好像在告訴我,這個事實,你必須接受。
“你說他已經(jīng)死了,又說他會幫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粉道,“肖愁知道你喚醒了朽靈符,他擔(dān)心你以后沒有辦法控符,他在靈氣和靈力都沒有消散前,封閉了靈脈?!?p> 我震驚的看著小粉,半晌問出,“你說什么……封閉靈脈?你的意思是說,肖愁本可以活下去的,但是他卻自己結(jié)束了生命?他這是……自殺?”
小粉沒說話。
“為什么???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知道我控制不了他可以自己來控制?。⌒囔`符本來就是他練成的不是嗎,沒必要這……”我激動的叫著,脖子一陣劇痛。
小粉蹙著眉,“別亂動?!?p> “肖愁為什么要這么做?”
小粉說,肖愁當(dāng)時的靈氣靈力已經(jīng)大損,雖不致死,但恢復(fù)需要極長的一段時間。而朽靈符已經(jīng)被喚醒,短時間內(nèi)就會需要靈氣和靈力的供給,顯然,朽靈符是等不到肖愁復(fù)原的。
如果靠我自身的靈氣和靈力去供養(yǎng)朽靈符,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會被吸干。
所以肖愁自封靈脈,存住了靈識,希望我之后可以把他的靈胎召喚到朽靈符中,親身幫我去控制符中的怨靈們。
我驚訝的看著小粉,許久問道,“肖愁想做靈王?”
小粉點點頭,“可以這么說?!?p> 我無法接受,叫道,“他瘋了嗎!做靈王?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一直都知道,肖愁行醫(yī)無論是理念還是手法,都是很大膽甚至是瘋狂的,任憑他平日里怎么敢想敢做,我也沒料到他居然會用“作死”的方式,想浸身于朽靈符中,要去當(dāng)什么靈王,簡直是不可理喻!
小粉說道,“這是他自己的選擇?!?p> “小粉,你既然知道他的想法,他這么做時你都沒攔著嗎?”我急道,“你應(yīng)該阻止他??!”
小粉低下頭,垂著眼睛,低聲道,“我說過,我現(xiàn)在沒有足夠的靈力能保住你,更無法去左右他人,我能做什么……”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小粉這副表情,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嚇得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慌忙解釋道,“啊不是……小粉小粉,我,我我不是在怪你,我真沒有怪你的意思……可能是我剛才說話的語氣有點急了,是我的問題,是我錯了!那個,對不起啊……你你你……我我我真的沒有怪你?!?p> 小粉還是低著頭不說話,神情跟剛剛一樣,沒什么緩和。
我一下慌了,這可怎么辦,完了完了,事情大條了。
我看著小粉,輕輕扯了下他的袖子,小聲道,“小粉,這件事真的跟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修練朽靈符的是肖愁,之前要喚醒朽靈符的是我,之后自告奮勇要當(dāng)什么靈王的又是肖愁,整件事都是我跟他折騰出來的。水墨說的沒錯,我們狼族就是喜歡壞規(guī)矩,不讓人省心,還愛沒事找事!你看你在瀑布前還一直攔著我的,是我沒聽你的話,是我錯了?!?p> 我拖著肖愁的靈胎到小粉面前,“要不這樣,我跟肖愁,我們一靈一胎鄭重的跟你道歉,隨你怎么罰好不好?”
小粉抬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肖愁的靈胎,我認真觀察著小粉的表情,還是沒有從他臉上,看到一丁點的笑意。
小粉把頭轉(zhuǎn)向一邊,輕輕舒了一口氣,從這個角度看他的神情,好像是柔和了一些的。
就這么一會,我急出一頭的汗,想著剛才拼降靈和杜輕晨時,好像也沒這么累。
“上仙,小老弟?!被鸶鐝耐饷婊貋砹?,懷里抱著兩件外套和一個水晶鐘罩。
我說道,“我剛剛還說你去了哪呢。”
火哥把水晶鐘罩拿到我面前,滿臉悲切,“我估計你應(yīng)該會把肖愁帶走,所以拿了這個給你?!?p> 我點點頭。
火哥打開鐘罩,我手掌向前一傾,肖愁的靈胎飄了進去。我接過水晶罩,抱在懷里。
“小老弟,這個一會兒你們穿著走吧?!被鸶绨淹馓啄媒o我們,“剛才在集市上撿的,你們也別嫌棄,估計是上商販們逃命時,沒來得及收走的。這衣服肯定不比你們身上的那件好,我是怕這回家的路上,讓人看見你們一身的血不好說?!?p> 我說道,“火哥費心了?!?p> 火哥連忙搖頭,說這都不算什么。
他送我們出黑市后就折身回去了,說是黑市需要人打理,肖愁不在了,他會一直在那守著,如果我們這邊有什么需要,盡管去黑市找他。
我看看天,已經(jīng)過去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