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沒有,啟淵國那邊出事了?!?p> 正處在晌午時分,東蜀與啟淵國交界之地炎熱異常,這一方小小的茶樓就建在此處,既可停駐南來北往的人們休息,同時又是一個巨大的消息匯集之地。
人們喝茶飲水,談些地下買賣實在是個必不可少的好去處。
“啟淵國啊,自從溟水國的帝女死在大婚之上,近百年都沒什么大事了吧,咋,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東蜀的客商放下茶杯。
這自從啟淵國成為五洲共主國之后,出過不少些事情。有些吧,光彩奪目被人人稱道,比方說三百年前風云大會,那叫一個精彩,不知從何處來的神秘少年執(zhí)劍撫琴贏得比試當場封相。
“一曲鳳兮長下淚,一劍破霜空滿城?!敝两袢员蝗艘秊檎勝Y。
而那還有些就不知耍什么鬼把戲,溟水國帝女慘死這其中諸多內(nèi)幕,只是可惜因為溟水國女帝欲意發(fā)動政變篡奪共主國位,而后帝女的尸身也莫名其妙消失在啟淵大殿,一切就草草收了場。
“我有個兄弟是啟淵那邊的,聽說啟淵國四公主出事了?!?p> “四公主?就是那個荒淫無度,最喜歡跟男子在公主府上尋歡作樂的那個四公主?”
“對對對對!”
男子點頭,而后小心地看了眼周圍確保這秘密不泄露出去,小聲道:“那四公主薨逝了!”
兩人悄聲說著,殊不知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有些事情你即便是再想要隱瞞,總能以各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傳到旁人耳朵里面。
“所以你將我禁錮在道觀,冒著生命危險,偷渡過來到這啟淵國是為了瞻仰這傳聞中荒淫無度的四公主……的尸體?”
“嗯……對,不對不對不對,胡說八道。”老道被云朝顏這大喘氣的說話方式險些氣得吐血三升。
他撫著心口,痛心疾首地指著不知道在哪處飄著的云朝顏:“你這孽徒!貧道這么辛苦可不都是為了你嗎!”
“為了我?”
云找顏飄落在老道的身后將那拿走的銅錢扔給了他。
老道翻前翻后確定沒有被這調(diào)皮搗蛋的徒兒給弄壞后,這才放心地將銅錢收入自己的破布口袋。
“乖徒兒,為師救下你已經(jīng)幾年了?”
老道這句話問得嚴肅,云朝顏也不自覺地擺正了態(tài)度,認真道:“三年?!?p> “嗯?!崩系佬牢奎c頭,“不錯,還算是記得清楚?!?p> “難道我應(yīng)該記不清楚?”
她只是死了,又不是無腦,這點東西都記不住那還不如徹底掛了算了,云朝顏嗤之以鼻。
老道好像早就知道云朝顏會有如何反應(yīng),搖了搖頭:“乖徒兒,你這雖然是好現(xiàn)象,但是你可知道人的魂魄離體通常而言七七四十九日就會完全消失轉(zhuǎn)世投胎,而有些則不同,會長達一年至兩年,最多至三年?!?p> 三年!
云朝顏不知道還有這些道理,從老道救下她到如今確實已經(jīng)三年了,她不知投胎轉(zhuǎn)世為何,畢竟她也未曾經(jīng)歷過,但她的魂魄確實有許多奇怪的地方無法解釋。
老道曾跟她說過,人有三魂,天魂,地魂,命魂,三魂當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獨住身,而她命魂在體無損方才有了一線生機,其余二魂天魂強大,而地魂衰弱,一強一弱才達此平衡。
然而一般來說,人的天魂與地魂應(yīng)當是強弱相當。
“那三年不得會如何?”
“三年不得怕是會……灰飛煙滅?!崩系勒f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個徒兒嘴巴毒,脾氣也不好,不會端茶倒水捏腳,可是好歹也是他人生路上所收下的第一個徒弟,就算無法送其入輪回,那也不可讓其平白無故消失了。
老道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拍了拍臉起了精神。
“不過啊,乖徒兒也別喪氣,多虧你福氣大遇上了貧道這么個好師父,為師早就算好了,有一招可以助你,一來避免灰飛煙滅,這二來嘛……”
“什么?。俊?p> “可許你重歸陽世!”
迷幻山脈是啟淵國境內(nèi)的一座大山嶺,啟淵國多山,無一處不是彎彎繞繞,懸崖峭壁,密林叢生,因此造就了其得天獨厚的地理優(yōu)勢,而位于西蜀國之邊的這座迷幻山脈更是幫助其抵擋了西蜀等國無數(shù)次的突進,成為天然的戰(zhàn)略要塞之地,在那個五洲大陸還是戰(zhàn)火紛飛的時代發(fā)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自打九熙國滅,啟淵后來居上,很快借助其強盛的國力成為新任共主國。
而助其成就霸業(yè)的迷幻山脈自此也成為了啟淵國神山,隨后皇家陵墓便修筑于此。
啟淵國四公主要是薨逝了,鐵定安葬于此。
崖壁陡峭,老道擼著袖子爬三尺掉下兩尺來,總算是在子時上了頂。
“累,累死了?!彼寥チ祟~頭的一把汗,手筋腳筋都在打著顫,渾身的骨頭架子活像被人拆了。
那邊一陣銀銀碎碎的光點飄飛而去,落下了個娉婷玉立的女子。
一身淺色的緊身長裙,腰扣短刀,黑色的鹿皮小靴子包裹著纖細的小腿,長發(fā)及腰,扎成高馬尾的樣式,月色黯淡看不清容顏,但那雙眼睛卻好看的很,眼尾比旁人要稍稍長些,淡色的瞳孔如同溫和的貓兒,平靜明亮,但若仔細看又透露著絲絲疏離與涼薄。
恍若當你直視著這雙眼睛的時候,無法從中看到任何人的倒影。
“好了?”云朝顏毫不費力以人魂的樣子飄了上來,隨即現(xiàn)出了形,說實在這當個魂其實也沒什么不好的,活著,往哪里走還不費腳力,一陣風就可以送她訪遍千山萬里。
云朝顏站在崖山上抬眼打探著周圍的環(huán)境。
深夜子時,月亮被云霧遮擋周圍黯淡,他們兩人此刻正處在一片開闊地,前方是一片漆黑的密林,走右各是一條不知通往而出的小道,雜草叢生想必極少有人涉足。
“喂,臭老道你要我跟你上來是打算借那四公主褚流兒之身來幫我還魂?”
老道正在自己的口袋里面翻找事先備好的地圖,聽聞云朝顏這么一句抬起頭來。
“你熟識那四公主?”
“……不熟識?!?p> 生前是仇人,那不算熟識吧,云朝顏思索。
“不熟識名字知曉的那般清楚。”老道嘟囔一句,又接著鼓搗他的破布口袋,翻找了一陣子總算是發(fā)現(xiàn)了那皺皺巴巴的畫在布帛上的地圖便接著道,“乖徒兒,為師取了你的生辰八字,五洲之內(nèi)只有這四公主的身體最為適合于你,而她又剛好死了,這可不是天降大喜。”
喜嗎?
云朝顏歪頭,并沒有什么感覺。
沒得到云朝顏認同,老道似乎也并不太在意,專心致志地研究著那鋪在地上的布帛。
“你這圖靠不靠譜啊,有沒有更新?lián)Q代過?。俊痹瞥佌驹谒砗?,只見那圖分外發(fā)黃,怕不是千百年前的老古董了吧。
“乖徒兒,你看,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當是在此處?!崩系傈c著一個點,然后用手指在地圖上,“只要我們從這邊過去,再往這邊,繞過一個山谷,越過這條河,然后跨過這斷崖……然后,”
“停停停!”云朝顏被他說的一個頭兩個大,指著前面擺出個“請”的姿勢,“帶路。”
老道看了她足足好久,才勉強收回目光。
“原來是路癡啊……放心吧,有為師在一定可以帶乖徒兒找到皇陵的,師父走南闖北生來從未迷路過,人送稱號‘五州第一路探’!”
“……”
云朝顏攥了攥拳頭,氣血不順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