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我站的不夠高嗎
齊楚說罷,朝面色不佳一片青灰欲哭無淚的女生輕輕頷首,然后離開。
這樣收放自如行云流水的做派,真是好一個正人君子吶,女生惱的雙目通紅,卻只敢啞巴吃黃連。
早聞齊家大少脾氣是出了名的離經(jīng),褒貶不一各執(zhí)一詞,說好的捧上了天,說壞的只言片語便令人聞風(fēng)喪膽,她可不敢妄自試探玩火。
“那你要記得再找我啊?!彼坏眉毬曃螅鴮嵤遣桓?。
齊楚眼皮子也沒掀一下,徑直離開。
女生幽怨的眼神盯著這抹欣長挺拔的身影,直至消失,心里不知該怨誰。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男人嘴里的下次再約,又如何作數(shù)。
齊楚推門離開維多利亞酒店的罅隙,助理也正巧將車停在了酒店的拐角處。
耀黑色的勞斯萊斯,算是低調(diào)了。
“總裁,這么快就出來,會讓人懷疑的吧?!敝砦⑽?cè)臉,小聲道。
“不會的,那個小女星還想靠著這件事博些眼球和緋聞,她會主動完成接下來的戲碼的?!?p> 齊楚揉了揉眉心,似是神傷,闔上雙眼,松懈下緊蹙的濃眉后,才初緩疲色。
“回別墅吧?!彼疽?。
“回郊區(qū)的別墅還是華燈初上的別墅?”助理提醒,“夫人出院了?!?p> 齊楚似有若無的吐了一口氣,帶著點在包間時留下的酒味,緩緩才道:“華燈初上?!?p> 華燈初上,維港最繁華的富人區(qū),不似外頭建筑物的樓層疊榭,這里佇立著的獨棟別墅在維港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算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而此時的獨棟別墅內(nèi)。
秦?zé)熣粠讉€傭人前后擁護著,來來回回,上上下下的巡視著這城堡般豪派的歐式別墅。
室內(nèi)色調(diào)沉穩(wěn)大氣,低調(diào)奢華,但各式家具擺設(shè)卻又別有用心,布置的很是精致,丹楹刻桷。紅木實雕的旋轉(zhuǎn)梯饒了一個大圈才通二樓。
“這樣的房子,一定不會漏雨吧?!鼻?zé)熖ь^,有些呆滯的喃喃自語。
她雖是大家族的將門之女,但寵眷優(yōu)渥的日子卻總是很少,少時習(xí)武識字吃了不少苦頭,十幾歲時又開始為國效力,常年廝殺在邊野,荒蠻之地的條件總是惡劣的,最難時都要住在山洞里,更別提享什么安逸。
如今看到這樣的房子,難免覺得如夢似幻。
她本是自說自話,所以聲音不大,但還是惹得在場的人詫異失笑。
特別是林瑜,這么多天了,她終于在秦?zé)煹哪樕峡吹搅硕鲱^的女子該有的可愛與明媚。
“小九,把暖氣打高一些,夫人才出院,處處都得留意小心才行?!辟∩┏驹谝慌?,正捂嘴偷笑的女傭吩咐到。
秦?zé)熐屏速∩┮谎郏昙o(jì)稍長,在這個屋里該是個處事穩(wěn)妥,相比其他傭人,威嚴(yán)也頗足的人。
“還是我來吧。”秦?zé)熆戳艘谎勰莻€叫小九的女傭,身材矮小,怕是難以攀高。
佟嫂的一句“不勞夫人”還未說出口,只見這位剛出院,身體尚未全然恢復(fù)的女子已經(jīng)以神一般的速度,踏著茶幾助力,身如輕燕攀上了屋頂。
與水晶飾綴的吊燈并肩,抓著通頂?shù)穆涞睾煟缓筻嵵仄涫碌呐牧伺奈蓓敗?p> “這樣打的夠高了嗎?”她問道,猶言一本正經(jīng)。
幾人緩沖了半晌才明白她話里頭的意思??膳瘹獯虻母咭恍┎皇沁@樣打的呀。眾人皆凌亂,不知所措。
林瑜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手忙腳亂示意幾個傭人,“快,把沙發(fā)移過去接著,她傷剛好不能再摔著了?!?p> “是我站的還不夠高嗎?”秦?zé)燉久?,不解這群人七手八腳,如臨大敵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你已經(jīng)夠高了小祖宗,乖乖下來,快?!绷骤ぢ曀涣叩馈_@幾天的事情已經(jīng)足以讓她身心俱疲,心力交瘁,秦?zé)熞窃俪鍪裁床畛?,她真的要瀕臨崩潰了。
此時此刻,她無比思念從前的秦?zé)?,如此一對比,那個乖順的秦?zé)煂嵲谑翘钊耸⌒牧恕?p> 屋頂?shù)那責(zé)燀珴u淡,覺得無味,她不解,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何必如此苛責(zé)。
她盯著地面的一點,剛想收手跳下,可能是身子尚未痊愈,驟然覺得手腕虛軟無力,未等反應(yīng)過來便直直墜下。
她視死如歸,可幾秒后,卻沒有預(yù)想中的鈍痛之感。
睜開眼,低下頭,她竟被一雙結(jié)實的臂彎擁在了懷里。
半秒后,男人松手,她也安然落地。
一句“多謝公子出手相救”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男人已經(jīng)漠然轉(zhuǎn)身,揉了揉手腕后,脫了外套遞給佟嫂。秦?zé)煹脑挋M亙在了嗓子眼,又吞下。
罷了,她也不愛多言,特別是恭維的話,更懶得說。
如此正和她意,秦?zé)熛搿?p> “先生。”佟嫂接過齊楚的外套,依舊心有余悸。
齊楚只是淡淡的咐一句:“下次注意點。”
“知道了先生?!辟∩╊h首,并沒有做太多的解釋。
只因她心知肚明,齊楚對秦?zé)煹氖虑椴⒉桓信d趣,也不甚關(guān)心,說多了,只會讓他覺得煩厭。他責(zé)備下人,也不過是給秦?zé)煄追直∶媪T了,如此,不如配合著走個形式便及時結(jié)束。
另一旁,秦?zé)熂毤毜拇蛄恐@個接住她的男人,心下一驚,只覺驚鴻一瞥,不禁感慨這世界上竟還有如此好看的男子,面如冠玉膚若凝脂,一雙細長的眸子如明似星,英氣逼人卻又斯文儒雅。
從前她覺得舉世最清新俊逸的男子當(dāng)屬項衡一人了,天外有天,原來是她目光狹隘了。
可待反應(yīng)過來佟嫂叫他“先生”,秦?zé)熜南掠只?,先生,是教書的先生嗎,她打小最怕的就是教書的先生了,默讀時稍不留神就要被古板的先生用細條抽手心。
秦?zé)熛乱庾R,條件反射的揉了揉掌心。
動作細微,但還是落到了齊楚的眼里。
齊楚竟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意,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和從前氣質(zhì)全然不同,判若兩人的秦?zé)煛?p> “你在怕什么?”他笑。
“沒有,我有什么好怕的?!鼻?zé)熞詾樗窃诔靶ψ约海阌植环數(shù)幕匾岳湫Α?p> 她一個在馬背上長大的女子,桀驁一生,馬革裹尸的場景都見怪不怪,到了這里,還能再怕一個教書的先生?
“醫(yī)院給你開了什么藥,讓你突然變得這么伶牙俐齒?!饼R楚斜睨著她,吊著嘴角,說不上是怎樣的一種笑。
但足以讓林瑜嚇出來一身冷汗。
“這是你丈夫,齊楚。”林瑜側(cè)身,偷偷朝秦?zé)熥鲎煨停砬橛逕o淚。
她想不通,一個在醫(yī)院時,果敢精明得讓她不得不刮目相看的女子,怎么回了華燈初上,就變成了沒有眼力見的鐵憨憨。
秦?zé)燉久?,眼神從林瑜的身上收回,眨了眨眼看向她的丈夫齊楚,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穩(wěn)住心緒,面不改色道,“我乏了,先回房了?!?p> 說罷,她直直的朝齊楚的相反方向快步而走,只求沒露馬腳。
“你的房間在二樓,這也忘了嗎?”
齊楚揶揄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也”字咬的極重,帶著幾不可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