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小露珠為著這情緣一事這幾天忙的是暈頭轉(zhuǎn)向，它還旁敲側(cè)擊程薄云說給趙月常納個夫妃，程薄云聽了瞬間來了勁頭，往各家都透了風(fēng)，說要給齊王選王夫。一時間這洵京城內(nèi)的勛貴們個個摩拳擦掌，暗地里明爭暗斗，誓要把這王夫之位收到自己旗下。
趙月常收了一堆建議選王夫的折子，她嘆了口氣，頗為感慨道：“要說這情路啊，朕這確實(shí)是不順。好不容易你給我搶了個夫婿吧，這還是個妖怪。程薄云是不是你方的我啊？”
“呸！”程薄云聽了氣的吐了自己嘴里的瓜子皮，“這還能賴我頭上？我自己都沒找，連夜給你挑的小郎君，你一個不喜歡怪我？”
“你不早相中了路曇華，就等著她回心轉(zhuǎn)意收了你嗎？你不用找了呀，朕這才是左右為難！我選誰家的好？是選這幾個剛提拔的新貴家的，還是選留下來那些老臣的。是選文臣家的，還是選武將家的，我是沒招了！前兩天路云找我是連敲帶打的探口風(fēng)，我瞅著都有點(diǎn)威脅我的意思了！”趙月常拿著折子邊說邊在桌子上敲了兩下，又抬手往程薄云那一丟。
程薄云接過折子一瞧：“嚯，這都是他旗下的子弟??！這還不但給你選王夫，這側(cè)夫也選好了。他怎么不給我選一個？我現(xiàn)在也是文遠(yuǎn)候，他怎么不想著拍拍我的馬屁？”
“他也管不著路曇華呀！他要能管著不早跟你聯(lián)姻了?！壁w月常忽然想到路曇華前幾天請命要去戍邊，看著頗有些憤憤不平的程薄云詢問道：“她跟我請旨要回去守邊你知道嗎？”
程薄云一愣，末了又明白了，“也只有她去了，路云是不可能再放他回去了，留在京城當(dāng)個閑散侯爵，北面又一直是他們家經(jīng)營的，現(xiàn)下雖然有王府河管著只怕一時還是面上順心不服。他們家也不想放棄北疆經(jīng)營起來的勢力，她面上跟路云鬧翻了，說到底還是他們家的人，她這看起來尷尬的身份，反而能讓兩方都安心。路云也能接受，你這個齊王也放心。”
“這不苦了你了，從此天各一方嘍！”趙月常頗有些幸災(zāi)樂禍道，“你這長的也算是儀表堂堂，怎么她就看不上你呢？”
程薄云癟了癟嘴，也是一肚子委屈，“這都怪你那個死鬼白什么的玩意兒，既然他的法術(shù)在凡間也用不了，何必硬頂著往我這軀殼里搶，這被俘這一回，讓我是顏面掃地，她一直覺得我腦子不好使，是個草包。”
趙月常無奈笑道：“我也一頭霧水，都不知道他是哪路來的神仙。等將來我回去，一定給你出這口氣。”
小露珠風(fēng)塵仆仆的坐著如意樹葉飛進(jìn)殿內(nèi)，就聽得“回去”二字，頓時耳朵就豎了起來。
“回去？去哪兒啊？有人來接你了？”
兩人聞聲望向它，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它一臉興奮，程薄云先開了口：“你最近很不對勁。整天忙的不見人影，你打什么鬼主意呢？”
小露珠聽著這話心里頓時一陣心虛，它撅著嘴佯裝生氣的嘟囔：“好心當(dāng)做驢肝肺，我這跑前跑后的不就是給王上掌掌眼嘛！”
趙月常盯著它，微微笑著淡淡道：“倒也不用麻煩圣寶了?！闭f著狀似無意道：“我記得你從前跟我說過，我能做一人之下的輔臣，可這過幾天等我定了王夫，就打算登基了，是不是你們給我寫的本子我是活不到那天的。”
這話一出空氣瞬間凝了一瞬，程薄云也垂著眸子收起了嬉皮笑臉。小露珠大氣也不敢出，連眼也不敢眨，生怕露出什么馬腳，它呆呆道：“你是中了什么邪了嗎？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我說了啥我自己都忘了。再者說，當(dāng)初我所言有‘封候拜相，一人之下’，如今你都稱王了，可見又有變數(shù)了，早就不準(zhǔn)了?！?p> 趙月?？粗艁y又佯裝鎮(zhèn)定的樣子莫名覺得有些好笑，它要不那么明顯興許她到還能信幾分。
“罷了，反正你們是沒憋一個好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個皇帝朕當(dāng)定了?！彼鹕碚砹艘幌乱滦涞?。
“去看看月長安，稱病那么些天了，也得去看看怎么一回事了?！?p> 程薄云連忙起身跟上，路過小露珠的時候瞥了它一眼，還冷臉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小露珠看出他眼里的不屑頓時心下冒了火，真想罵他一句狗仗人勢，石獅子也就算了，他也欺負(fù)它，還敢威脅它，它氣的對著這兩人的背影左右手一套打拳，還起身來了個原地飛踹，這才解了氣。
程薄云緊趕幾步跟上趙月常，悄摸問道：“你這怎么還沒稱帝就開始稱朕了？”
“我先練練，提前喊喊順順口，怕他們這幫貨沒安好心一稱帝就給我送走?！壁w月常也低聲回道，“你看看這個圣寶，說是來幫我歷劫的，到底怎么樣的劫誰說的好。它提了幾回都是含糊其詞的，多半是沒憋什么好屁?！?p> “嘖嘖嘖，要是真正你稱帝前幾天給你送走，你不得氣死氣活的?！?p> 趙月常聞言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程薄云立馬收起了咧著笑的嘴，輕打了幾下臉，“看我這張嘴，口誤，口誤?！?p> 迎面走過來兩位身著戎裝的將士，幾步趕上前來道：“參見王上。”
“平身。”
“謝王上。”
“老余，你今天怎么有空進(jìn)宮來了，不是讓你去操練兵士嗎？”趙月常微微笑著聞道。
“回稟王上，正是此事。臣已將歸降的兵士都整編好，也訓(xùn)練整肅了，不知王上是否有空能去看看?！庇嘟緛韼е鴥鹤忧皝硇南逻€有些忐忑，如今聽到這位大當(dāng)家還是跟從前一樣的口吻微微松了口氣，臉上也帶了笑。
程薄云見他笑的一臉的褶子，眼神里還有些諂媚，不由的皺起了眉頭，剛想開口詢問，忽的看見他旁邊站著的身姿挺拔的小將，忽的反應(yīng)過來，“興安也調(diào)回來了?！?p> 趙月常把視線轉(zhuǎn)向旁邊的余興安，只見他略帶羞澀的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眸子，她頓時明白了，順著話茬道：“他這幾年越發(fā)長進(jìn)了，這一路上拼殺神勇，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騎都尉了?！?p> “興安好像比我小兩歲。”
“回稟侯爺，小兒比侯爺小兩歲，比大當(dāng)家的小三歲。”老余也馬上順勢接道。
“老話說，女大三抱金磚嘛！”程薄云看著余興安立馬通紅的臉，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老余聽了笑的臉上的褶子是擋也擋不住，“這哪里有這樣的福氣?！?p> “怎么會沒有？你們家的福氣大著呢?！壁w月?？粗矍暗男ⅲ寄靠±?，身姿挺拔，也算不錯。
“回去等等信兒吧，明天本王去看你整編操練的士兵，今天就沒空了得去看望月將軍。”
說著趙月常由程薄云扶著登上了鸞駕。
老余拉著余興安避到一旁，喜笑顏開：“恭送王上?！?p> 余興安抬眸看向端坐在龍輦上的人，正巧她也望過來，鳳眸斜瞥，忽的微微勾了勾唇，頓時他心口熱烈的一跳，從前他只見她身著便服英姿勃發(fā)雷厲風(fēng)行的樣子，沒想到換這身景藍(lán)色金龍團(tuán)云廣袖常服看起來如此儀態(tài)萬千，雖然眼神依舊堅毅，看人的時候氣勢逼人，但總算心下也是松了口氣，聽到他爹要把他送進(jìn)宮他內(nèi)心還是忐忑的，他可是見過她的雷霆手段的。
想當(dāng)初災(zāi)年起義路上尸山血海，從死人堆里活了這么些人。再到后來花程寨安家，開荒墾地，修建堡壘，對抗官府，他眼見著她一步步強(qiáng)大起來，自己也跟著在寨子里學(xué)習(xí)武藝，他是欽佩她的，又有些懼怕，雖然她素來是個隨和。
大概是十二三歲時見過她提著紅云戟連殺百人硬給他們開除了一條血路突圍，因著自己那時年幼身量小一直被護(hù)在她的周圍，他看見她臉上的肅殺和冷漠，站在她旁邊他又感到安心，又被她的氣勢所震懾，大多時候他是不敢看她的。
父親他們聽程二當(dāng)家的口風(fēng)說大當(dāng)家又要選夫，這次是選王夫正兒八經(jīng)入主中宮的，急急忙忙叫來花程寨那些老人，商量著得把這個王夫的位置弄到他們這個陣營里。選來選去，不是這個太小就是那個太老，最后就拎出他和其他幾個小子。因著那幾個小子不如他模樣好，眾人覺著他白面小將比較符合女子的喜好，便選了他來力薦。各自寫了折子上呈還不夠，還催促著父親帶著他來見見，加深印象。
余興安望著遠(yuǎn)去的鸞駕愣神。
老余用胳膊頂了頂他，“還得是你小子有福氣，這一眼王上就瞧上你了?！?p> 余興安微微覺得臉上有些燥熱，他佯裝鎮(zhèn)定道：“王上還是向著花程寨這幫老人的，王夫必定會從我們這邊選。”
“誒，早知道當(dāng)初不跟著文遠(yuǎn)侯去劫那個財主家四少爺當(dāng)贅婿了，直接讓你當(dāng)不就完了，到今天估計孩子都生了，我早就是國丈了?！崩嫌囝H為感慨道，“這到好，說不說的好納不納側(cè)夫呢！苦了你了！”
“即使是納側(cè)夫，太子也必定是我的兒子，”余興安眸子里淡淡的看不出情緒，但聲音卻格外篤定。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走吧，回去跟他們通個氣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