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工丞
于是沈兵就成了工丞。
工丞是個小官,很小的官。
小到手下只有十名工匠。
師傅循是工師,比沈兵高一級。
雖是如此但這次風(fēng)頭卻全被沈兵給占去了。
不僅如此還顯得循有些無知,這就有些尷尬了。
這是沈兵碰到的第一個問題,不過這當(dāng)然難不倒他。
沈兵第一時間就對循表示了感謝。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徒兒今日有幸任工丞一職,全賴師傅教導(dǎo)!”
循聽著這話是一臉懵。
說教導(dǎo)是沒錯,但用上“全賴”兩字就有些夸張了。
畢竟連循都不知道這種改良方法,否則也等不到沈兵出手。
循的表情沈兵自然看在眼里,于是就解釋道:
“師傅時常為人力發(fā)射石彈發(fā)愁!”
“說這人力發(fā)射石彈有諸多缺憾!”
“比如三十人若不同時發(fā)力則必然勢弱!”
“勢弱就會有危險,甚至還可能會砸傷自己人!”
……
循聽著不住點著頭。
這的確是他平時說的。
只不過方向卻并非如此,那是在訓(xùn)練工隸臣合力發(fā)射石彈時說的話。
不過當(dāng)然沒人會去深究這些細(xì)節(jié)。
“于是乎!”沈兵下了結(jié)論:
“受師傅影響,徒兒就想能否用配重代替人力!”
“配重不似人力一般需要三十人同時發(fā)力!”
“我等需要的只是將配重拉起!”
說著沈兵向循深深一拜。
“徒兒幸不辱使命,總算完成了師傅的心愿了!”
“是以這功勞自然有師傅一份?!?p> “待徒兒去稟明將軍……”
循又哪里敢讓沈兵這么做,趕忙阻止道:
“誒,你我?guī)熗蕉诉€分什么彼此?”
“師傅又豈是貪慕虛榮之輩?”
“你能從我的教誨中悟出這些道理,也是你的造化!”
“難得將軍委以重任,往后當(dāng)盡職盡責(zé)為大秦效力!”
沈兵趕忙五體投地行了個大禮。
“謹(jǐn)尊師傅教誨!”
循對這個徒弟是越來越滿意了,他一邊輕捋胡須一邊美美的回道: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好一幅“師賢徒敬,近悅遠(yuǎn)來”的畫面,感動得附近眾人無不淚眼迷離點頭稱贊。
這時蒼好不好的冒出來問了句:
“師傅,你什么時候教了這些?”
“我怎么不知道?”
循面色一變,尷尬的瞄了周圍一發(fā)后怒道:
“多事!”
“我說你這個家伙,真是越來越不上進(jìn)了!”
“看看人家,有空好好跟兵學(xué)學(xué)!”
蒼:……
另一邊的趙軍,此時則因為秦軍的暫緩進(jìn)攻而一片喜氣。
駐守趙長城的是趙將龐煖。
這龐煖說是趙國的老將也可說是趙國的新將。
說是老將,是因為此時的龐煖已八十有五。
說是新將則是因為其年近八十才得趙悼襄王賞識并重用。
所謂的重用其實也是此時的趙國無將已近無將可用。
全國上下能打仗的來去只有李牧一人,但他卻要駐守北方邊境。
否則又怎會用已過仗朝之年的龐煖?
只是龐煖倒也爭氣,雖是年邁卻思維敏捷且老當(dāng)益壯,任統(tǒng)帥以來接來打了幾次勝仗甚至還組織過一次六國攻秦聯(lián)盟。
雖然是無功而返,但龐煖也鞏固了自己在趙國的地位。
此時秦軍攻勢一緩,部將就紛紛向龐煖道賀:
“恭賀將軍,秦軍死傷慘重,只怕不幾日便要退兵了!”
“有將軍守長城,哪還有秦軍的張狂之地?”
“將軍功勞薄上將再添一筆!”
……
說著廳中就傳來一片稱頌之聲。
只有龐煖皺著眉頭一言不發(fā)。
部將許昌疑惑的問道:“將軍莫不是擔(dān)心秦軍再來攻城?”
龐煖搖了搖頭回答:
“若是秦軍繼續(xù)攻城,我卻不擔(dān)心!”
“畢竟長城墻堅壁厚,我等又準(zhǔn)備充足,秦軍便是有三頭六臂也難奈我何!只是……”
許昌有些奇怪。
“若是三頭六臂也難奈我何,難不成秦軍還能插了翅膀飛過長城?”
龐煖嘆了口氣,說道:
“秦軍在北面被李牧將軍所阻,必定催促南面楊端和猛攻。”
“是以楊端和連續(xù)三十余日進(jìn)攻未有間斷!”
“這是楊端和使的疲軍之策使我得無法休生養(yǎng)息!”
“可此時秦軍卻突然不攻……此事必有奚巧!”
被龐煖這么一說,許昌也覺得有些不對。
應(yīng)該說楊端和的戰(zhàn)略方針是正確的。
趙國近來連受天災(zāi),先是大規(guī)模地震。
從樂徐以西,北到平陰,樓臺房屋墻垣大半震毀,土地開裂一條巨縫,東西寬一百三十步。
接著便是大饑荒,百姓中傳著一首兒歌:
“趙人號哭,秦人歡笑,如若不信,看看田草!”
在這情況下,進(jìn)攻趙長城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持續(xù)不斷的攻勢消耗趙軍的有生力量和補給。
一旦趙軍兵力或是糧草后繼不力,就是秦軍的破城之時了。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秦軍是不會停止進(jìn)攻。
除非,秦軍有了其它的破城方法。
想了想,許昌又說道:
“或是將軍多慮了!”
“秦軍勞師遠(yuǎn)征補給不濟、兵力不齊!”
“據(jù)聞前日便是那楊端和也受了傷!”
“此時不攻多是后繼不力無以維持罷了!”
其余將領(lǐng)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旦愿如此!”龐煖只簡單的回了四個字。
這時就有探子飛身來報:
“將軍,秦軍正聚集在磁縣一帶伐木造砲!”
龐煖聞言不由精神一振,立起上身問:“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
龐煖不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許昌有些不明白,龐煖解釋道:
“我道是那秦軍有什么妙計,如若只是伐木造砲……”
“我長城乃歷時百余年方有所成,又豈是秦軍區(qū)區(qū)幾臺投石車能對付得了的?”
龐煖的確有放心的資本。
因為趙長城便如龐煖所言于趙肅侯十七年所建(公元前333年)。
百余年來不斷改進(jìn)拓寬堅不可摧,后來又在城墻上增設(shè)了投石車,可以居高臨下拒敵于射程之外。
可想而知,秦軍若是試圖用投石車攻城,必定處處受制無功而返。
許昌和其它人原本就沒感覺有什么威脅,聞言猛拍龐煖一通馬屁就完事了。
然則,誰也不曾想過問題就恰恰出在投石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