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群小姑娘擠在朱雀臺下埋頭苦干,從練場回來的聞人夜經過此地,看到這些姑娘熱火朝天的比平時練功還積極就走過去看個究竟。
“你們在干什么?”
文嬋嬋拿著一塊玉石在手里掂量,邊說:“幫師姐你拆禮物啊?!?p> 玲瓏補充道:“反正師姐都不會要的,就讓我們來幫你把這些礙眼的禮物都收走咯。哇,這面鏡子好漂亮!”
“真漂亮!我也想要,玲瓏這把梳子送你,鏡子給我啦!”
“好吧給你,反正鏡子我也有。這是什么?玻璃球也有人送?好幼稚哦!”
“這比去年的木雕還要傻好不好?”
聞人夜白了她們一眼,說了句“無聊”便轉身走了,每年都是如此,她早就見怪不怪。
“什么玻璃球?給我看看?!?p> “就是這個啊,一個球,你看幼稚不幼稚?”
“哪會有人送這么傻的禮物啊?快看看誰送的?我好想知道是誰送的?!?p> “我看哦……沒寫名字,畫了個狐貍?和……這是什么?”
“這是山嗎?狐貍和山?”
“送個玻璃球,還不寫名字,還畫畫?這不是耍我們嗎?扔掉扔掉!”
文嬋嬋剛要把玻璃球扔掉就被聞人夜一把拿走了?!皫熃恪@你要???”“畫呢?”“這里。”她拿過玻璃球和畫著狐貍跟山的紙頭也不回的就走了,留下身后一片驚呼。
“啊——怎么回事?師姐把最傻的禮物拿走了?”
“這么多年,她可從來沒收過別人的禮物啊!”
“嗯!而且一拿就拿了個最傻的禮物!”
“看來這個玻璃球十分可疑哦?!?p> “我一定要查出玻璃球的主人!”
“還畫了狐貍和山,這一定是暗號!只有師姐一人看得懂的暗號!”
“沒錯!必須找出這個人!”
聞人夜回到屋里,把那張畫了狐貍和山的紙看了十幾遍,狐貍是小白狐,山是昆侖山,她冷笑一下。又拿出那顆比嬰兒拳頭還要小一點的“玻璃球”看了又看,忽然發(fā)現(xiàn)一絲異樣,趕緊打來一盆水,把球放進水里奇怪的事情便發(fā)生了。只見水里的球緩慢轉動,還漸漸散發(fā)出星星點點的光,淺淺的,不是很亮,一顆一顆的在玻璃球里閃閃發(fā)光,就像那晚在神龍?zhí)独锟吹降耐鹑粜浅降墓饬?,阿笙竟然把它們都帶回了天池?p> 當晚還未到子時她就帶著劍去了試劍池,她從未像今天這樣期待在試劍池遇到他。
可是一直等到丑時過去,還是不見他來,她略顯失望的收起劍,帶著遺憾回到屋里,又拿出那顆球——應該說是離開了神龍?zhí)兜奈宸埖?,對著月光又看了很久?p> “啊喲,阿笙怎么回事?又去吐了?”
“都幾點了?還沒吐好?。俊?p> “怕不是中邪了吧?”
等阿笙晃晃悠悠回來,小六子點起燈,望著他蒼白的臉問:“小師弟,你怎么了?中邪了嗎?”
阿笙搖搖頭,暈暈乎乎的說:“不知道啊,只覺得頭暈想吐?!?p> “頭暈想吐這不是害喜的反應嗎?”
“別胡說!”小六子推了推說話的小師弟,摸摸阿笙的額頭,愁眉不展,“小師弟你燒的不輕啊,快睡吧?”
“我躺不下來,躺下來就想吐……”
“那怎么辦?要不要去告訴掌門?”
“不要了,你們睡吧,我出去坐著。”
“那怎么行?你萬一是中邪了怎么辦?”
“我沒中邪,真的……”他搖搖晃晃站起,扶著墻走出去,本來今天還想去試劍池親自給聞人師姐祝壽的,現(xiàn)在連走路都不穩(wěn)了,不就是給五伏龍丹施了一些法術,怎么就發(fā)燒了呢?說到底還是自己修行不夠。
結果第二天朝會也沒見他的身影,聞人夜望著他原本站的位置出神,蘇長老叫了她好幾遍她也沒聽到,最后還是玲瓏悄悄提醒了她,她才回過神來。
“阿夜想什么呢?如此專注?還是昨日禮物收的太多,來不及拆有點煩???”蘇長老笑著調侃道,看來接下來要說的事并不是大事,“不說笑了,事情是這樣的,過幾日便是鬼神節(jié),按照往年慣例,天池山要派兩名弟子上祭臺點燃鬼神火把,以示天池威嚴,鎮(zhèn)壓妖靈。阿夜啊,今年還是決定讓你作為女弟子前去燃火,本來呢,我們還想讓信游與你一起,畢竟這是有關整個天池的大事,但是信游說他去過好幾年,想把機會讓給其他師弟,所以我們想問一下你,有沒有什么提議?”
她滿腦子都是阿笙為何沒來朝會,哪還有功夫去考慮鬼神節(jié)的燃火儀式?
“三位長老決定便是?!?p> “我們也是無從決定啊……”蘇長老感嘆一句,段長老轉過臉提醒他:“鬼神火把不是小事,自然是要選可以代表我們天池的男弟子前去,所以要不要讓他們毛遂自薦,人多的話就比一比,能力最強的就代表男弟子去燃火?”
“這個提議不錯,那么有誰想要代表男弟子去的嗎?”
蘇長老剛說完,底下幾乎所有男弟子都沸騰了,吵著嚷著要去要去,可以和聞人夜一起像金童玉女那樣出現(xiàn)在高高的祭臺上,完成如此重要的使命是他們的心愿啊,沒人會浪費這個機會。
“段長老,你看,跟我想的結果一樣?!?p> “這很好啊,說明大家都很積極。那怎么比呢?”
有人竊竊私語,就是沒人給出一個答案,過了一會兒只聽絲毫不關心此事的聞人夜說了三個字:“比劍法?!?p> 那就是不能用法力,也不能用其他武器,只能用劍,單靠劍法取勝,長老們不禁陷入沉思。
“單憑劍法是不是太單一了?畢竟燃火是很神圣的?!?p> 聞人夜不慌不忙的解釋:“三位長老既然決定讓大家公平競爭,那么拋掉法力和他們最擅長的武器,僅靠最基礎的劍法取勝才是最公平的方式?!?p> 宣平笑呵呵的說了全場唯一一句話:“阿夜說的有道理,就這么定了吧?!?p> 回去的路上,聞人夜心不在焉走在最后,前面有一個人在等她,等人走了差不多他才追上去喊住她:“聞人夜,等一下?!?p> 她轉過頭,又是鹿離那張全世界都欠他錢的臉,她當然不會想要搭理他,索性加快了腳步。
“你為何提議使用劍法?燃火會用到法力,難道不應該選出法力最強的那個人才對嗎?”
她冷冷的說:“原因我已經說過了。”
“你就是想讓余笙有機會贏,他每天晚上跟你一起練劍,他也只有劍法稍微好一點了,你如果想要跟他一起上祭臺你剛才直接說他名字不就好了?為什么還要讓三位長老選人?”
面對他咄咄逼人的口氣,聞人夜實在聽得心煩,克制著怒火徑直朝山下走去,鹿離緊跟不舍,其實他不是話不多,他只是不想跟別人廢話。
“就算是用劍法,余笙也未必會贏,你懂嗎?”
他說得正起勁突然一只手伸到他胸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拔刮刮?,朱雀門女弟子不近男色,你想讓聞人師姐犯戒不成?滾遠一點。”
聞人夜聽到動靜回頭看去,竟是燕子初擋在了鹿離面前,在白到發(fā)光的燕子初旁邊那鹿離原本就黝黑的臉頓時又黑了三分,異常兇狠的盯著他,動手一推,他身體還未痊愈自然是被他輕松推開,然而他反應極快,瞬間伸手扯下了他腰間的三清鈴。
“喂!還給我!”
“這么緊張?這鈴很了不起嗎?借我玩幾天?!?p> 他伸手去搶,他往回躲開的時候故意一松手,三清鈴飛進了路邊的草叢里。
“燕子初你什么意思?”他鐵著臉揪住他的衣服,他笑著舉起雙手,逗他:“你這么大一個人了不會為了一只鈴打我吧?”
“你這個無賴!”
“我就是個無賴?!?p> 鹿離惡狠狠的推開他,跑進草叢去找鈴了,那只三清鈴是他從杏林鎮(zhèn)逃出來以后跟的第一位師傅學法術時師傅送的,他隨身帶了十幾年,已帶出了感情,這下被燕子初隨手一扔他們倆算是正式結下了梁子。
“師姐師姐,等我等我?!北宦闺x一把推倒在地的燕子初眼看著聞人夜轉身走了趕緊爬起來追上去。
“我不會謝你的?!彪m然這么說但顯然她放慢了腳步,燕子初摸著摔疼的胳膊走在他邊上,試探性的問:“師姐我劍法了得,難道你是想跟我一起成為鬼神節(jié)的金童玉女?”
“想多了?!?p> “那為何偏偏只比劍法?”
“公平。”
“可惜阿笙病了,不然他也可以……”
“你說什么?”聞人夜很不對勁的面向他,眼神中的不安盡顯無疑,燕子初抓住了她這個表情邪邪的笑開。
“你有沒有什么話要我?guī)Ыo他???還是直接一點,我?guī)闳タ此???p> 她討厭被人愚弄,立刻翻臉走人。
“師姐師姐,我沒騙你,阿笙真的病了,難受了一晚上,現(xiàn)在還爬不起來……”她停下腳步,他立刻湊到她面前,接著說,“所以你有沒有什么要對他說的?”
“沒有?!?p> “真的沒有?”
“沒有?!?p> “那我走了?真走了?”
聞人夜頭也不回的走進牌樓,她很想轉身回去問他阿笙得了什么病,嚴不嚴重,但是此時自尊戰(zhàn)勝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