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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的故事

江城子的故事

麥卡倫18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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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5-04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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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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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江城子的故事 麥卡倫18 4111 2020-05-02 10:25:53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v使相逢應(yīng)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xiāng)。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崗。

  傳說北宋時期,蘇軾因思念亡妻,便畫了一幅美人掛畫圖。畫中美人栩栩如生,端坐在胭脂臺前涂妝畫眉,雖只見一個婀娜多姿的背影,卻頗有意境,使人浮想聯(lián)翩。畫中此人正是蘇軾朝思暮想的亡妻王氏。蘇軾在思念之余更作一首長短句‘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H筆題在了畫旁。誰又料到,蘇軾亡妻的魂魄竟然感應(yīng)到了蘇軾的思念之情,附在了這幅畫上,令人近觀此畫時目眩神迷,如親臨畫中一般,一不小心便被攝去了魂魄。

  民國時期杭州民間流傳著一個故事。故事中的這一幅美人掛畫圖卻真的存在,就掛在西湖畔一個名叫暮秋齋的書院的西廂房中,不過此畫除了異常好看之外,卻並不像傳說中所講的如此怪異。不過說來也巧,開書齋的這位老先生也姓蘇,蘇家世代書香門第,這幅畫據(jù)說是祖上留下來的,不過要問起何時得來,如何得來,連蘇老先生也不知道。蘇老先生有一個女兒,正直十八九歲,生的是面若桃花,眉如秋水,因?yàn)樽杂拙透S父親讀書寫字,更令她多了一份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平日里,蘇老先生和女兒在書齋里養(yǎng)點(diǎn)花草金魚,教教附近的幼童讀書寫字,優(yōu)哉游哉,怡然自樂。

  這一年,恰逢皖系軍閥段祺瑞手下的劉玉琨駐兵在杭州,話說這個劉玉錕留著一個大光頭,說起話來粗俗的很,不過卻非常喜歡收藏藝術(shù)品,所到之地,定會好好搜刮一番。這次也不例外,得知了蘇老先生藏有這樣一幅名畫之后,高興的整宿沒睡著,第二天一早便帶了五千兩銀票親自登門造訪蘇老先生,在買畫之余還想交他這個朋友,哪知竟然熱臉貼了冷屁股。蘇老先生恨透了這些把中國弄得四分五裂的軍閥,外加蘇老先生為人正直,心直口快。見了滿臉橫肉笑嘻嘻的劉玉琨想要買他這祖?zhèn)鞯漠?,頓時怒火中燒,當(dāng)即發(fā)作,當(dāng)著劉玉琨的手下把劉玉琨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一時激動,竟然還噴了劉玉琨一臉的口水。劉玉琨的手下看到如此情景,立刻拔槍對準(zhǔn)了蘇老先生,誰知劉玉琨一拍桌子,大喝一聲:“哪個狗崽子敢放肆!”抹干凈自己臉上的口水繼續(xù)說道:“還不快把槍收起來對蘇先生磕頭賠罪!”他的手下頓時傻了眼,只得收起了槍,對著蘇老先生磕頭賠不是。看到這一幕連蘇老先生也摸不著頭腦,本來想把劉玉琨臭罵一頓,頂多坐幾天牢,挨點(diǎn)皮肉之苦,沒想到這個劉玉琨竟如此客氣,可轉(zhuǎn)即一想,劉玉琨如此客氣還不是為了那副畫,頓時又陰沉下了臉,叫劉玉琨立馬滾蛋。也不知劉玉琨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果真帶著手下就走了。

  當(dāng)天夜里,西湖畔邊暮秋齋火光四起,熊熊烈火照亮了一張英俊的臉,就在這時,幾個士兵拿著一幅畫跑來對著這個年輕人說:“少爺,屬下辦事不利,那幅畫找到了,不過那老頭兒死也不愿意把畫交出來,竟然抹脖子自殺了,血濺到了畫邊上,請少爺看看該怎么跟老爺交代?!?p>  劉玉琨是何等人物,就連民國總理段祺瑞也不敢怠慢他,今天竟受到如此奇恥大辱,當(dāng)時忍了下來,回到自己的大宅子里便大發(fā)雷霆,差自己的兒子劉長青當(dāng)夜帶兵去火燒齋,把畫給搶過來。

  劉長青打開這幅畫,頓時一個傾國傾城的背影呈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只見在畫的左下角有一灘不算是很大的血跡,劉長青隨手一抹便收起了這幅畫,暗中嘆了一口氣,心想為了一幅畫,竟然要?dú)⒘颂K老先生全家,這種做法簡直跟土匪無異,偏偏卻又父命難違,頓時感慨萬千。便對手下士兵說道:“一千年的東西了,怎么會不沾點(diǎn)污跡呢,這種事就不用跟爹說了,省的他知道后又鬧心”。

  回到劉宅之中,劉玉琨見到畫后喜上眉梢,直夸劉長青能干,果然是虎父無犬子,順便把自己也給夸了。之后的幾天里,劉玉琨把這幅畫翻來覆去的看了不知道數(shù)十遍。但劉玉琨到底是個粗人,任他橫看側(cè)看都體會不出這畫中的意境。幾十遍看下來,劉玉琨竟然把這幅畫給看膩了,索性給了劉長青。劉長青便把這幅畫掛在自己的書房中,閑來無事之時細(xì)細(xì)品味。

  這年九月初九的夜晚,劉長青獨(dú)自到城外小樹林中散步。一陣秋風(fēng)吹來,凍得劉長青裹緊了大衣,只感覺風(fēng)越吹越大。就在劉長青準(zhǔn)備往回走時,見到月光隱約勾勒出地上的一個人影。劉長青從小在兵營里長大,自然沒什么事能嚇到他,便走過去近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個瘦弱的姑娘暈倒在地,只見她衣著破舊,呼吸十分的微弱。劉長青心想救人要緊,如果置之不理的話,她就算不被凍死,也會被這樹林里的豺狼虎豹給吃了。也不管這姑娘是什么來歷,便抱回了家中。

  幾個時辰后,這姑娘慢慢睜開了眼睛,劉長青讓丫鬟帶她沐浴更衣,更親自煮了一碗面端了過來。只見這姑娘打理干凈之后竟是如花似玉。劉長青萬萬沒想到自己救回來的姑娘竟生的如此美麗。

  此時劉長青坐在床邊上,跟這個姑娘說起了話。劉長青東問一句,西問一句,可問到她的身世時,她竟然開始低頭啜泣,劉長青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問到了她的傷心事,急忙想要賠禮道歉。誰知這姑娘竟臥在了劉長青的懷中嗚咽起來,劉長青頓時面紅耳赤,只感覺抱住也不是,松手也不是,只能只聽這姑娘緩緩道來。

  原來這姑娘叫做婉兒,跟著爹爹從天津到杭州避難,誰知城邊的流氓見她頗有姿色,上前調(diào)戲,她爹爹便跟他們吵了起來,其中一個流氓一時激動一刀痛死了她爹爹,其他流氓見死了人,便想一不做二不休,上前來要強(qiáng)暴婉兒,幸好婉兒躲進(jìn)了樹林,那群流氓找她不到便散了。婉兒又累又餓便暈倒在了樹林。

  劉長青知道她無依無靠后,便提議她留在劉宅里,外面兵荒馬亂,一個女孩子家怎能應(yīng)付的得了。起初婉兒不肯,可轉(zhuǎn)即一想便答應(yīng)了。劉長青心想,她定是想到了今天差點(diǎn)喪命的經(jīng)歷才肯留下的。

  于是婉兒便住進(jìn)了劉宅里,平日里劉長青十分照顧婉兒,時常帶著些點(diǎn)心來找她說說話,每逢過節(jié)時還經(jīng)常送她幾套上等料子做的衣服。時間一久,婉兒對劉長青也產(chǎn)生了好感。很快他們倆人便成了親,成親之后劉長青更是對婉兒疼愛有加,婉兒也是處處順著丈夫,兩人卿卿我我,生活十分美滿。

  就在婚后不久的一日,劉長青和婉兒在書房里一邊乘涼一邊說話,婉兒看著墻壁正中間的那副美人掛畫圖,輕輕唱出了畫上所題的那首長短句“十年生死兩茫?!背曛蟊愦糇谀抢镆谎圆话l(fā)。

  這時劉玉琨一邊摸著自己的光頭,一邊大搖大擺地走了進(jìn)來,直夸兒媳婦有個好嗓子。又問到劉長青有沒有告訴婉兒這幅畫是怎么來的。劉長青剛喊了聲爹,想阻止他,那知劉玉琨早就對婉兒眉飛色舞的說了起來劉長青的“英雄事跡”,一邊說還一邊罵,說那個蘇老頭兒對他這般無禮,讓他自殺還真是便宜了他,應(yīng)該把它吊在城外,讓烏鴉活活把他給啄死。婉兒聽到這里,不禁花容失色,對劉玉琨說她不舒服便回了房。

  劉長青便責(zé)怪爹嚇壞了婉兒,劉玉琨則哈哈大笑,說自己這是在幫劉長青長威風(fēng)。

  當(dāng)天夜里,劉長青正睡的朦朦朧朧之時,耳邊緩緩傳來一陣淺唱,伸手一摸,卻發(fā)現(xiàn)身邊的婉兒不見了蹤影。他便迷迷糊糊的向聲音的源頭尋去,只見偏房中亮起了燈,聲音正是從這里傳來的。劉長青從門縫中望去,看到一個陌生的紅衣女子正背對著他,端坐在梳妝臺前涂粉抹脂。劉長青倒吸一口冷氣,心想這不正是蘇軾畫中的那個女子,想到這里已經(jīng)驚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過劉長青還是壓住了內(nèi)心的恐懼,輕輕推門向那個女子走近。

  就在劉長青將要觸到這個女子時,這個女子猛地一回頭。劉長青眼前一陣眩暈,卻發(fā)現(xiàn)眼前的哪是什么畫中女子,正是自己朝夕相伴的婉兒。

  婉兒見他滿臉的驚愕,便問他發(fā)生了何事。劉長青強(qiáng)使自己鎮(zhèn)靜下來,怕把自己剛剛所見之事說出來會讓婉兒擔(dān)驚受怕,便說道自己只是發(fā)了個噩夢,見她不在身邊,于是尋到了這里。婉兒便說他鼾聲太大,擾得她睡不著,就找了間沒人的偏房,試試新買的胭脂。劉長青心想,原來是自己睡昏了頭,眼花看錯了人。于是兩人回房繼續(xù)睡覺。

  話說之后的幾天里,劉長青夜夜都做同樣的夢,一個紅衣女子坐在梳妝臺前涂脂抹粉,劉長青知是婉兒,便走近去拍她的肩膀,等著婉兒回過頭來給他一張笑臉。但次次一到這里他就醒了過來,怎么也等不到婉兒的那張笑臉。

  白天里劉長青也總是昏昏沉沉,時常還有一些頭痛,整日在書房發(fā)呆,盯著那幅美人掛畫圖,只覺畫中那人越看越似婉兒,仿佛就是照著婉兒的樣子畫下來的。

  漸漸地,劉長青像是被這幅畫給鉤了魂一般,只要一刻見不到這幅畫,便會坐立不安,說話更是變得語無倫次,不過只要見到了這幅畫,他便會覺得內(nèi)心異常的安寧,時常在畫前一坐便是一整天,茶飯不思,人更是瘦了一大圈。

  這可急壞了劉玉琨,他幾乎把杭州城里所有的名醫(yī)就請了一遍,可是誰也瞧不出這劉長青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日漸消瘦,卻束手無策。

  這一日劉長青又坐在了畫前,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幅畫,等待著畫中美人的回眸一笑。卻見婉兒走進(jìn)了房中,走到了劉長青的背后,緩緩抱住了他,但劉長青仿佛失去了直覺一般,一言不發(fā),依舊望著那幅畫。

  婉兒慢慢的開口唱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劉長青聽著這首詞,仿佛又進(jìn)入到那個夢境當(dāng)中,眼前的這幅畫逐漸變得真實(shí)起來,畫中的那個紅衣女子對著鏡子,把及腰的長發(fā)梳了一遍又一遍,梳得像是如秋水一般柔順,劉長青緩緩地走了過去,卻見那女子也緩緩地轉(zhuǎn)過頭來。劉長青此刻終于可以看到他幻想過無數(shù)次的容顏了,可就在這一瞬間,他眸子里映出的這頭秀發(fā),竟然是長在一具枯尸的頭上。

  劉長青頓時屏住了呼吸,這枯尸悠然地唱起了“江城子”,可這聲音分明卻是婉兒的。

  這聲音鉤住了劉長青的三魂七魄,只覺身體已經(jīng)不受自己的控制,向著那具干尸一步一步地走去,忽然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當(dāng)夜,劉宅的一名童仆在巡夜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書房的一盞燈,哪知火勢蔓延的如此迅速,頓時火光四起,不一會兒便成了一片火海。

  大火燒了整整一夜,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在睡夢中被燒成灰燼,清晨的風(fēng)一吹,把這些灰燼夾雜著塵土統(tǒng)統(tǒng)都吹出了杭州城外,無影無蹤。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陽光照在了劉長青的臉上,他漸漸清醒了過來,環(huán)顧四周,是個精致的小廂房,窗外薄霧蒙蒙,更有花鳥池塘,猶如在仙境一般。

  正待他回想自己為何在此時,竟然頭痛欲裂,努力回想,卻什么事也記不起來了,就連他自己的名字,也是忘得一干二凈,仿佛一出生便生在了此地一般。

  劉長青穿好鞋襪,向門院子里走去,這時的他的腦中只有一片茫然。

  見到院子的西邊有個小偏房,便站在了門邊向內(nèi)望去。只見一個娥娜多姿的背影坐在梳妝臺前涂脂抹粉,劉長青頓覺眼前的這個場景十分熟悉,還有這個女子,仿佛在夢中見到過無數(shù)次,可偏偏又記不起夢中的詳情。

  劉長青走向前,輕拍了一下這個女子的肩頭。這個女子緩緩轉(zhuǎn)過了頭來,只見她長得楚楚動人,一頭長發(fā)更是梳得像瀑布一般披在肩頭。

  劉長青彬彬有禮地問道她的名字。只見她微微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對劉長青道;“我是你妻子蘇婉兒呀”劉長青低頭輕聲叨念“我的妻子蘇婉兒?婉兒?”如此熟悉的名字,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只得搔搔自己的后腦勺,苦笑道:“是嗎?看來我真的睡糊涂了”

  此時,一陣清風(fēng)夾雜著塵埃佛過院子外的匾額,只見上面寫著三個清秀的大字,暮秋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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