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今夜月
夢里在殿堂上，一些身著官服的人齊拱手下跪，舉止張皇失措，嘴里大喊道。
“望陛下摒除私愿，為我魔界未來考慮??！”
一堆大臣在旁附議。
魔界？這是發(fā)生了什么…
“流沙大將軍剛剛犧牲，我族痛失臂膀，這讓其他族對我們是虎視眈眈?。∪缃駪?zhàn)事頻起，我們不能就此坐以待斃啊！”
“是啊是?。 ?p> “本王既已下達流放旨意，便不會輕易收回！此事無需再議！”
“陛下！萬萬不可?。 ?p> “是??！大王子早夭，二王子和三王子又都在邊疆征戰(zhàn)，現(xiàn)下無人防守都城，正是用兵之際！”
“沒了流沙將軍，我族竟是無一人能代替其出征了嗎！”
眾人默然一片。
“陛下，臣申請出戰(zhàn)！愿遂家父遺愿，助陛下一統(tǒng)魔界！”屏辭聽到夢里的自己從門外走進去，大聲道。
“夜將軍！夜將軍回來了！”
“對！我們還有夜將軍！”
夜將軍？我嗎？我不是啊…
坐在上面的魔王仰天大笑，道：“流沙將軍子孫果真豪邁氣概！那本王就批準(zhǔn)你，上戰(zhàn)殺敵！”
“多謝陛下成全！”
四下突然漆黑一片。
這是夜將軍的記憶嗎…
可為什么會夢到魔界…
“姐姐…”
低沉磁性的聲音，是冥王大人。
“等我回來！你就別再走了！”
“…”
“男子又沒有死絕，哪有女孩子上戰(zhàn)場的道理！”
“…”
“那幫個老頭子，雖然不知你為女子，但卻恬不知恥地總讓你去征戰(zhàn)?？傆幸蝗?，我定讓他們的頭顱掛在馬背上，直跑去戰(zhàn)場才行！”
聽著像是句玩笑話。
屏辭醒來時，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偏頭看去，四下只有烏蘭在旁看著。
“姑娘醒了。感覺如何？”
身體并無不適，只是內(nèi)心空落落的，說不上的難受。
“沒什么感覺，也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疼痛?！?p> “那是自然，樂染夫人的法子可以讓你在這過程中沒有任何痛苦。你的記憶都沒有受損，只是你一去想情愛之事就會心里茫然，我說的可對？”
“嗯。”是真的，像是將石子扔進湖水中，沒有蕩起漣漪，只化作一潭死水。想到冥王大人時，內(nèi)心沒有歡喜，但是很難受。
屏辭扯著嘴角，硬是沒有笑出來。烏蘭也不在意，見怪不怪地拍拍屏辭的肩膀。
“姑娘既然已經(jīng)醒了，下床活動應(yīng)該也沒問題，我這就先去稟告樂染夫人了?！睘跆m說罷，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屏辭沒有立刻離開，看著這屋子空蕩蕩的，只想一個人待會兒。若真是夜將軍，那她從前夢到的或許全部都是夜將軍的記憶。那夢郎一說，就有些太過可笑。
至于為什么她會有夜將軍的記憶，她不想深究，已死之人總不好過度去叨擾，多為轉(zhuǎn)生之像。
屏辭走出藥洞，天還是黑的，心里估摸著許是已經(jīng)過去一兩日了。她打算去找川堯，看他是否恢復(fù)，便一并離開這里。
路過聽風(fēng)閣時，屏辭還是駐足停頓下來，想著這些日過去，冥王大人的傷勢應(yīng)該已經(jīng)治好了吧。
“屏辭姑娘?！?p> 屏辭聞聲看過去，洛允正穿一玄色衣袍站在門口。
“冥王大人好些了嗎？”屏辭行禮后，開口問道。
“已無大礙。多謝關(guān)心?！?p> 屏辭搖搖頭，空氣陷入一片尷尬。
洛允一手摩挲著手指的扳指，開口問道：“當(dāng)時不是不讓你跟去魏府嗎？”
屏辭猛然想起自己偷看地圖一事，有些心虛，忙道：“我只是碰巧瞧見那張地圖，想著能不能幫上忙…”聲音越來越弱，哪里是幫忙啊，明明只是在幫倒忙而已…
洛允笑而不語，嘴角玩味地上揚，赤眸直盯著她。
屏辭被看得心慌，眼神躲閃著，道：“大人，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眲偺_走過，就被一只大手抓住胳膊。
“再等等，陪我說說話，可以嗎？”
這種語調(diào)讓她想到了夢里聽到的聲音，強硬又略帶著些孩子氣。
屏辭只好妥協(xié)退回來，問道：“好啊，聊些什么？”
洛允像是被問住了，俯身湊近打量屏辭，眉毛輕佻道：“…之前未曾留意，屏辭姑娘那項墜是一直帶著的嗎？”
“這個嗎？”屏辭低頭看向月牙吊墜，搖搖頭道：“這是寧辰哥哥前些日子送我的，說是訂下婚約的禮物?！?p> “那你可喜歡？”
“我覺得這月牙漂亮極了，我蠻喜歡的。”
“我是說寧辰公子?！?p> “寧辰哥哥嗎…”屏辭總不能告訴洛允，她的幽精之魂已被抽取，無法感知情愛?！拔覀冏孕∠嘧R，他待我很好?！?p> 洛允沉默，良久未再作聲，道：“我可以看看嗎？那個項鏈?！?p> 屏辭也沒有拒絕，反手解下來放到洛允手里。
洛允捏著繩子，高舉起來尋找合適的光源，瞇著眼看去，月牙色澤通透，在夜空的微光下剎然輝照，確實是上品。
“你喜歡月亮？”
“月亮？是很美，但我更喜歡星星?！?p> “為什么？”
“月亮雖美，孤傲懸空，總生落寞之感，不似星點，繁星匯于市若燈火萬千，總帶有些煙火氣兒?！?p> 洛允看著她，嘴角微揚，道：“我也這么覺得?！?p> 兩人相識而笑。
“這倒讓我想起，魔界有種儀式，名為萬火星燈?！甭逶史畔赂吲e的手。
屏辭腦海中下意識浮現(xiàn)出夢境中的那一幕燈火祈禱，問道：“是個祈福的儀式嗎？”
洛允深邃的眼眸望著遠處，帶著些嘆息道：“是啊，是為即將出征的千百士兵可以平安歸來而祈福?！?p> 屏辭心里一落，剛要再說什么，突然，一聲喊叫從不遠處傳來，屏辭看過去，原來是川堯。
“屏辭！烏蘭說你出來了，我找你半天都沒找到，卻不曾想你在這里?！?p> 洛允看向來人，歪歪頭，側(cè)過身去。川堯也沒去看他，簡單拱手后便直接繞過洛允走到屏辭跟前。
“烏蘭都告訴我了?！贝▓蛞荒樮P躇，內(nèi)心很是感動。
“什么？”
“說你為救我性命與樂染夫人交易，在那藥洞待了數(shù)日！”
屏辭一聽，還好烏蘭沒有告訴他詳情，道：“是啊，樂染夫人讓我在藥洞里干了好些的活，可真是累死我了。你啊，記得出去請我吃頓好的！”
“那必須的！”
洛允聽后蹙眉道：“交易？”
屏辭轉(zhuǎn)過頭去，道：“嗯，大川中了墮落深淵的詛咒，這里不會白白救治，大人也是知道的?！?p> “你跟他解釋什么??！二哥來了，還在外面等我們呢！”
洛允還想再問什么，屏辭卻被川堯一把拉住朝廳堂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