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暮承伸手將整個發(fā)顫的棠年年抱起來往樓底下跑。
救護車一直在樓底下等,他跑過去將她放了上去,隨即便有人將陳雪琰帶了過來。
棠年年緊緊抓住何暮承的衣袖不松手,他將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上說:“沒事了,你先去吧?!?p> 用他前所未有過的語氣關懷著,說完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驚訝,看到她有危險竟這般心疼。
棠年年松開他的衣袖,從未覺得如此溫暖。
救護車一路開到醫(yī)院,陳雪琰被送進精神科門診,打了針鎮(zhèn)定劑安靜了下來躺在床上。
幾天后,陳雪琰退學了。那天,她的父母拿著退學通知書從校門口離開,棠年年就站在校門口,她知道陳雪琰就坐在車子里面。
她卻沒有勇氣去勸她。
藝術節(jié)因為跳樓事件的突然發(fā)生延遲了幾天,延遲到今天才舉行。
棠年年拿著稿子,飛快的背熟??粗莩龅娜艘粋€一個下去,很快便輪到了她。
梁北年演出完直接便走了,他行程太趕,下午便要出國,棠年年在后臺見到他,和他匆匆打了個招呼便走了。
舞臺上,燈光閃耀。黑紅色的幕布緩緩拉開,露出早已事先擺好的道具。
棠年年一襲白衣緩緩走上來,沒有過于夸張的舞蹈動作,眼里卻多了些從前沒有擁有過的堅定。
整個會場都安靜了下來,靜靜的聽著她念著臺詞,直至結束之后,會場沒有響起一個掌聲。
大家還沉寂在悲傷中。幕布悄悄放下,大伙兒退了場。
主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舞臺下面才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掌聲。
棠年年一下臺,文芳芳就將她抱住,對她說:“做的不錯。”
“謝謝?!?p> 大家伙兒一一過來恭喜。
演出結束后,時間已到了傍晚,傍晚的天,金黃色的云墜在藍天下,太陽的余光盛在天空中,看得見卻摸不著,但覺得異常的溫暖。棠年年回到家中,做試卷做到很晚才去睡。
之后的時間里,娛樂新聞版塊,時不時出現(xiàn)梁北年的蹤跡,后來的很大一段時間都處在消失匿跡的狀態(tài)。
生活逐漸恢復正常,高考在即。
何暮承直接被保送進了華城大學,接到這個消息的那天,棠年年并沒有太多的驚喜,反而有些失落。
以她的成績,考華城大學是沒有任何問題,只不過何暮承這一走,她們可能就不會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她走著,繞著操場轉了一圈又一圈,這一心結總是梗在她的心里。
晚上,回到家中。
棠媽媽坐在桌子旁邊,看著棠年年。
問她:“考華城?”
棠年年點點頭,不置可否。
“媽媽和爸爸都希望你能留在本地上大學?!碧膵寢屨Z重心長的看著棠年年。
她抬目,有些激動的說:“您不是一直希望我考上華城大學嗎?”
“可是媽媽更希望你留在爸爸媽媽的身邊?!?p> “媽!我不想留在本地上大學?!?p> “不行?!?p> “您女兒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這事沒得商量!”棠媽媽將杯子重重的放到茶幾上,起身進了房間。
棠年年回到自己房間里,窩在床上哭著。那種無力感再次席卷全身,那可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如今好像被貶得一文不值,甚至于連父母都得不到支持。
回到學校的日子,渾渾噩噩之下,從年級第一又跌到了年級一百多名,她已無心學習。
每天機械似的上課,學習。老師找談話,同學間的不理解。直至后來漸漸被大家遺忘。
她有些無力的拿著掃把走到公共區(qū)打掃衛(wèi)生,掃過落葉,看到文化欄上還貼著她去年獲獎的照片,忽然便熱淚盈眶。
一邊掃樹葉一邊擦著眼淚,低迷了那么久,回去扔了掃把便坐下來學習。
最后一個月里,所有人都異常努力,棠年年拿著語文書開始背起來,又背到了雨霖鈴。
想起來曾經的好朋友顧此,也想起來那時候意氣風發(fā)的何暮承,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
高考那天,棠媽媽拿著早早準備的餐盒送棠年年出門,但由于工作太忙,只送到了考場,看著棠年年吃完早餐才離開。
六月的考場,彌漫著悶熱。怕風吹過帶走試卷,整個教室也是封閉的。
棠年年看著手下的筆,有些出神。
兩天后,考試結束。
她回去躺在床上,沒有輕松感,甚至覺得很累。
連續(xù)睡了幾天,棠媽媽打開她的電腦,要她輸入考生號查詢成績。她機械似的輸入之后,便離開了座位繼續(xù)窩到了床上。
棠媽媽滿懷期待的按下查詢鍵,未顯示。
又過了幾分鐘來查詢,還是未顯示。
她趴到棠年年的床上問:“寶貝女兒,怎么還沒出來?”
“可能現(xiàn)在查詢成績的人太多了,卡住了顯示不出來吧?!碧哪昴暝诒桓C里悶悶的回著。
棠媽媽又坐到電腦面前,又查詢了一遍。
成績出來了。
這成績讓她有些瞠目結舌,結巴的問:“年年,你來看看是不是搞錯了?”
棠年年從被窩里爬起來,掃了一眼屏幕上面的數字,598。
很正常的數字。
她點了點頭說:“沒搞錯?!?p> 棠媽媽的眼神有些失落,嘆了口氣說:“之前三模成績還是六百六十八,怎么一下子成績降了那么多,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媽!這關談戀愛什么事?是你自己說的我只要考到本地大學的成績就好了,現(xiàn)在的成績不是剛剛好嗎?”她有些激動的看著她的媽媽。
棠媽媽:“好,翅膀硬了媽媽都管不了你了。”說罷,將門重重的摔了出去。
填志愿那天,她去了學校拍畢業(yè)照。身邊的同學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顯得十分熱鬧。
拍完照之后,便去了機房填志愿。每個人口中都有想要去的城市,學校。
而她早已被父母安排得明明白白,容不得她有任何反抗。
手指按下,一切都塵埃落定。也許她再也不會見到她們了,他們的世界也不會再有她。
帶著這份疼痛,永久的埋在心里,不容她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