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quán)十郎聽到此處才恍然大悟,原來此人想要得到更大的利益。權(quán)十郎作為一個商人來說,對金錢的渴望自然不在話下。他就像一頭饑餓的狼突然在眼前看到一塊肉一般立即興奮起來。
他又重新坐好,故作鎮(zhèn)靜地道:“既然盛時殿下這么有誠意地談到合作,那可以談?wù)勀銈兊暮献鞯臈l件。”
“我們愿意為您支付所有經(jīng)過堺港——無論是進港還是出港貨物價值的一成半給您,這個條件如何?”
“一成半?似乎有點少啊,剛才殿下您說那幾件寶物,你們才付了一萬貫,現(xiàn)在就這管玉簫就要一百萬貫。至少一百倍的利潤,你卻只給我原價的一成半?貴商家是否賺的有點多了?”權(quán)十郎雖然語氣極為平靜,但是嘴角卻露出一絲冷笑。
岳麟禹畢竟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商人之間的談判,雖說之前曾經(jīng)和伊勢盛綱處了解過其中門道,但卻還是欠缺經(jīng)驗。不過剛才那些話只是為了試探而已,于是便佯作驚慌,以額觸地道:“對不起,是我唐突了。請見諒?!?p> 也與此同時,他手卻暗暗地往后一招,示意坐在后面的伊勢盛綱繼續(xù)。
伊勢盛綱從進門之后雖然一直在岳麟禹身后不說話,但是卻一直盯著岳麟禹的一舉一動,此時見他示意,便輕咳了一聲道:“權(quán)十郎殿下,對于少主剛才的說法,我們十分抱歉,如果殿下您不滿意,我們可以在少主剛才的價碼上再給殿下四成的利潤。您看如何?”
“四成利潤?”權(quán)十郎沉吟道。心中卻暗自琢磨,其實這個價碼對于他來說雖然不算高,但也算是遠在其他商家所許諾的利潤之上了。只不過對方就這么輕易地許諾這個分成模式,而他出于商人的本性,他覺得應(yīng)該還可以再強馬吃車,進一步壓迫對方的利潤。
想到這里權(quán)十郎接著道:“這個似乎也不是什么很誘人的利潤。其他地方的商人和我合作的基礎(chǔ)便是這個。而且我相信你們看到過堺港,最近那里已經(jīng)接近于滿載,我要再接你們的貨似乎對他們可就不大好了?!闭f到這里便不再出聲,盯著那三人。
可是原本躬身的伊勢盛綱此時卻挺直了腰板,平靜道:“權(quán)十郎殿下,十分抱歉,據(jù)我所知四大豪商出借堺港的條件是商鋪利潤的三成,而我們是四成,已經(jīng)比他們高出一成的利潤。而且那些商鋪所賣的大多是糖,絲綢,茶葉這些東西,就算七八成利潤可能都不如少主剛才那管玉簫利潤的兩成?!?p> 如果說岳麟禹是胡謅的本事強的話,伊勢盛綱卻是剖析分明而見長,“而且他們占據(jù)港口裝卸貨的時間可能是十天半個月,更長的可能要一個多月。而我們店鋪經(jīng)營的可是珠寶,瓷器,香料這些貴重品。非但利潤高,而且占據(jù)港口的時間最多只有七八天左右。我想殿下這么權(quán)衡下來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呢?”
“這個……”權(quán)十郎又開始沉吟,只不過這次沉吟和剛才的不一樣。這次可是伊勢盛綱剛才所言真的打動了他。對于多年經(jīng)商的他來說,經(jīng)營茶葉和經(jīng)營珠寶的成本和利潤其實相差并不多,不過相比糖和絲綢這些來說珠寶這類貴重品確實一年之中往來次數(shù)不多,而且本來量就少那么平均占用港口時間也就不多,再加上四成利潤的誘惑,確實令其十分心動。
他心下盤算良久之后還是覺得可以一試。便道:“剛才盛綱殿下所言確實有理,不過我想再好好思忖一下。這樣吧,你們?nèi)贿^十天再過來,我們就具體的協(xié)議再商定一下吧。至于這個么……”他看了看玉簫便不再言語。
岳麟禹笑道:“這個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是拍賣完成了,自然算是權(quán)十郎殿下您的,只不過還沒有具體交割清楚,直接交到您手中卻是不妥。不如就當(dāng)是即將要拍賣的貨物寄存在一個地方吧?!?p> 權(quán)十郎一愣,原來四大豪商對于即將拍賣的物品為了防止賣方和代拍方掉包,確實會將物品寄存到一個倉庫的柜子中,柜子由兩把鑰匙共同開啟,賣方一把,代拍方一把,這樣就能防止雙方暗地里掉包了。
其實這種寄存目的其實是專供于賣方的,一來防止賣方偷奸?;档氐舭?,二來也是給賣方一個保證,保證四大豪商不會掉包。其實以四大豪商的身價原本也不至于因為這些貨物弄得自己身敗名裂。
他略一轉(zhuǎn)念也想到,這個原本就是參與拍賣的人都知道的事,他花一點時間自然知道。于是便點點頭,帶著他們?nèi)ゼ拇嬗窈崱?p> 隨后權(quán)十郎為他們?nèi)嗽谙臉倬莆葜苓叞才帕怂尬?。堺町的宿屋的設(shè)施原本就不比京都的差,更何況夏樫酒屋周圍的宿屋更是接待來這里做大生意商人的地方,除了沒有僭越嫌疑的圖案,紋飾以外,算是當(dāng)時日本最好的東西都搬到這里來,而且屋子整潔,典雅。而岳麟禹三人更是權(quán)十郎介紹來的,更是把宿屋中最好的一間大屋子讓給他們。
剛進屋子整理完東西沒多久便有伙計送飯食過來。而飯食也很講究,不但有魚肉這些,還有幾種糕點和水果。這些東西就算在擁翠園里也不會是每天都有的待遇。
阿雪看著桌子上的飯菜似乎提不起興趣來,滿臉怏怏之色。岳麟禹問道:“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卑⒀┹p輕地搖了搖頭,幽幽地道:“少主,那管玉簫既然這么貴重,您怎么就賣了呢?”
其實岳麟禹自從把玉簫拍賣的時候便心痛不已,只不過這是能短時間接近四大豪商的唯一機會。當(dāng)時在拍賣現(xiàn)場,岳麟禹出價這么高其實也就不想成交而已,但是誰成想最后居然翻了一百倍的價格成交。
萬幸的是最后總算是達成了目的,他苦笑了下道:“當(dāng)時并沒有想那么多,只是為了能接近他們而已。既然達成目的了,就先不去想它了?!?p> 哪知阿雪似乎并沒有聽到似的,繼續(xù)道:“那管玉簫對少主一定很重要吧。剛才您對權(quán)十郎說的一定都是假的。能告訴我們么?”
岳麟禹心中一滯,嘴角往上一翹露出一個微笑,可是眼中卻帶著一絲隱隱的悲傷。他故作輕松地道:“我是真心誠意地想和權(quán)十郎做生意的,怎么可能會說謊呢?”
阿雪一雙妙目凝視著他的眼睛,突然小嘴一扁微嗔道:“就知道你又在騙我們,不說算了?!闭f著便低頭拿起一塊糕點塞到嘴里。
岳麟禹聽她不再追問心里也是一松,竟也沒有追究她剛才不敬之事。
此時旁邊的伊勢盛綱問道:“少主,剛才權(quán)十郎要我們等十天,我估計這十天權(quán)十郎可能會想辦法調(diào)查我們的底細。”
岳麟禹一呆,他畢竟還是年輕,并沒有想到權(quán)十郎作為沉浸商海多年的老手,怎么會單憑他們一面之詞便相信的呢?這下不禁躊躇起來,便問他道:“盛綱殿下,您說他如果調(diào)查起來會調(diào)查哪些地方和人?”
伊勢盛綱想了想道:“吉屋這邊我也不清楚,不過備中的商家如果和新的商人做生意的話會做這些。”
于是他便把商人們對于新的合作者要調(diào)查的幾個點羅列了一番,當(dāng)然無外乎商人背景的真實性,以及規(guī)模,主營商品以及他周圍的人等等。
岳麟禹大致聽下來便覺得棘手起來,心想自己已經(jīng)下了這么大的本了,絕不能最后一點失敗,于是咬了咬牙對他道:“您這邊看一下,我們現(xiàn)在能應(yīng)對的事情能做到多少?!?p> 說著便把身上所有財物都拿了出來,除了留一小部分做盤纏用,其他全都給了伊勢盛綱道:“您現(xiàn)在想辦法盡一切可能把能打點的人都打點到?!?p> 說完還寫了兩封信對他道:“這里還有兩封信,如果萬一有需要可以用這兩封信交給三好義長和我父親,請他們出面幫忙。趕緊去吧。”
伊勢盛綱接過錢和信轉(zhuǎn)身便想出門,突然岳麟禹叫住了他道:“等等、”
伊勢盛綱還以為他有什么其他吩咐呢。于是便站住腳跟轉(zhuǎn)過身。只聽岳麟禹道:“今天一天您都沒怎么吃過,趕快吃了再走。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p> 伊勢盛綱一呆,他沒想到岳麟禹叫住他居然只是讓他吃飯,心下一熱,但也不推辭,便回到桌旁吃了起來,而阿雪則在一邊幫忙替他倒水布菜。他隨便吃了幾口,又囑咐了幾句便起身出門了。
這個時候阿雪便湊過來笑著對他道:“少主,您剛才也忙了半天了,也該吃飯了?!闭f著把筷子和碗遞了過來。隨后阿雪又服侍他洗完澡鋪床讓他躺下睡覺。岳麟禹今天忙了一天,確實有點累了,剛一著枕便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