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分析

　　干癟老頭給蕭為劍倒上了綠茶。

　　干癟老頭喝了一口綠茶：“可是，這次為了把你請來，我可謂是機關(guān)算盡啊。你想想，我千辛萬苦把你請來，而你最后卻贏了我。這難道不是天意？”

　　蕭為劍笑了：“既往的事實，都是天意。而未來，不可預(yù)知?！?p>　　干癟老頭淺笑：“你來了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你是玩骰子的高手。而你贏了藍先生之后，我確認你是玩骰子的絕世高手。你和其他人不同，完全不同。”

　　蕭為劍：“有何不同？”

　　干癟老頭：“只有贏了你，才能證明我自己。而之前，就算贏了藍先生，也不能證明什么?！?p>　　蕭為劍：“我沒有感覺自己有什么不同啊?！?p>　　干癟老頭：“變數(shù)。你身上有變數(shù)。不確定性?！?p>　　蕭為劍喝了一口綠茶，沒有發(fā)表意見。

　　干癟老頭：“那只蒼蠅是你放的吧？”

　　蕭為劍尾椎骨周邊部位一緊，極怕干癟老頭說“這是非正常手段”而反悔，如果干癟老頭找這個理由反悔，蕭為劍還真沒轍。所以蕭為劍用喝茶的動作，掩蓋自己內(nèi)心的緊張。

　　干癟老頭：“不可否認，海島，是一個招惹蒼蠅的地方。但我這個房間，是絕對不會有蒼蠅的，因為我點了一種特殊的熏香，獨一無二的熏香，所以不但不會有蒼蠅，其他小蟲子也不會有。”

　　蕭為劍喝茶的頻率加快了，當然為了進一步掩蓋自己內(nèi)心的慌亂。

　　干癟老頭：“我以為，觀摩了黃先生、藍先生和你的對決，尤其是藍先生，你的套路已經(jīng)用盡。而我，對你的水平、手法完全了然于胸，你斷無機會再贏我?！?p>　　“贏我”兩個字從干癟老頭的嘴里出來，蕭為劍稍稍寬心，這說明干癟老頭并不想反悔。

　　干癟老頭喝了一口茶：“而你卻找到了一條不可能的路徑。你先用搖骰子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又趁我不備，放出了一只蒼蠅，又趁著蒼蠅吸引我的注意力的那一瞬間，完成了真正的搖骰子的過程，最后，我無法分別骰子的點數(shù)?！?p>　　蕭為劍嘆服：“先生真是火眼金睛，如果再玩一百次，我亦斷無機會再贏先生。”

　　干癟老頭繼續(xù)分析：“而若我不是在聚精會神的分辨骰子的聲音，你想在我們面前放出來一只蒼蠅，斷無可能，這是你鉆的第一個空子。而我的房間，向來沒有蒼蠅，一只蒼蠅突然在這里出現(xiàn)，對我而言，是一個從未發(fā)生的事件，所以才能短暫的吸引我的注意力。如果這里亂糟糟的，經(jīng)常有蒼蠅飛過，那我的注意力不可能被蒼蠅吸引，這是你鉆的第二個空子。最終，你放手一搏，成功的利用了這兩個空子，贏下了不可能贏的局，實在是精彩?！?p>　　蕭為劍有點得意，但拼命假裝平靜。

　　干癟老頭：“也罷，輸給你，或許是最好的結(jié)局。一個人就算再機關(guān)算盡，也不可能算清所有的事情。”

　　蕭為劍：“先生已經(jīng)是人中龍鳳，能力能與先生匹敵者，萬中無一。而凡事總有例外，比如我，用劍刺一只飛蟲，幾乎百發(fā)百中。但如果刺一千次，偶爾會有一兩次失手。有例外，才是世間常態(tài)。”

　　蕭為劍喝了一口茶繼續(xù)：“剛才先生和我，都說過不相信命運。而先生若是凡所思之事，皆百分之百如先生所料，絕無例外，那么對于先生所料之事、之物、之人而言，豈不是他們的未來，全系于先生之手，斷無改變的可能？這不是命運嗎？所以，先生何不放手，讓他們創(chuàng)造自己的命運？”

　　干癟老頭：“言之有理。我之所以處心積慮的經(jīng)營這三個島，是因為想證明一些事情。而現(xiàn)在看來，我確實證明了很多事情，卻也有很多事情無法證明，而且也無需證明了。那就讓他們都散了吧?！?p>　　蕭為劍心跳速度提升百分之五十。

　　終于要打破這個不良循環(huán)了，以如此戲劇性的方式。人世間，很多事情，是人無法預(yù)料的。

　　干癟老頭：“來，再讓我看一次你的劍術(shù)?！?p>　　蕭為劍：“我沒有帶劍?！?p>　　干癟老頭從桌子底下拿出一把劍，遞了過去：“我有?！?p>　　蕭為劍拔劍，立刻開始舞劍。

　　舞劍的過程中，蕭為劍充分的演繹了看過干癟老頭劍法之后的最新領(lǐng)悟。

　　干癟老頭看完，顯得非常高興：“好。果然有頂尖劍客的風范。看過一次，必須超越，才是真正的劍客。你顯然很符合這個條件。”

　　蕭為劍覺得，“天下第一劍”真的是太不值錢了，搞的不好，可能干癟老頭都不承認自己是一名劍客。

　　干癟老頭擺好了起手式，然后開始舞劍。

　　蕭為劍瞬間被吸引，他的劍招，比上次更加精妙。

　　時而如狂風大作。

　　時而如雷霆萬鈞。

　　時而如和風細雨，但劍招之間蘊含的殺傷力卻絲毫未減。

　　觀摩干癟老頭劍招之前，蕭為劍一直覺得，自己對劍的理解非常到位。而此刻，蕭為劍才真正理解什么叫做“收放自如”。

　　蕭為劍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次刺干癟老頭那一劍?？赐旮砂T老頭的劍招之后，蕭為劍才發(fā)現(xiàn)那是多么拙劣的一劍，難怪被干癟老頭用三支毛筆把劍擊落。

　　干癟老頭收手，蕭為劍還沉浸在這精妙的劍招之中，無法自拔。

　　干癟老頭舞劍期間，蕭為劍也在舞劍，只不過蕭為劍不是用手，而是思想上跟隨著干癟老頭舞劍。

　　“你看明白了吧？”干癟老頭問。

　　“看明白了。先生的劍術(shù)，其光輝，堪比日月?！笔挒閯Πl(fā)自內(nèi)心的贊嘆。

　　干癟老頭：“人是一種非常復(fù)雜的精妙機器，每塊肌肉都有多種不同的發(fā)力方式，而眾多的肌肉組合起來，其運用方式，變化無窮，無法窮盡。所以，劍術(shù)根本沒有最高境界，我至今仍然每年都有新的領(lǐng)悟?！?p>　　蕭為劍點頭：“先生所言極是。人的潛力，無窮無盡，我們需要不斷學習?！?p>　　干癟老頭：“可惜啊，人生苦短，縱然再厲害的人，亦無法對抗衰老。而立之年后，縱然有新的領(lǐng)悟，亦抵消不過衰老引起的身體機能的下降。我比巔峰時刻，戰(zhàn)力已經(jīng)下降了不少?！?p>　　蕭為劍想象了一下干癟老頭巔峰時刻的戰(zhàn)力，覺得沒法想象，就算眼前這個身體機能已經(jīng)下降了的干癟老頭，也實在是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