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骰子島的疑問（中）
蕭為劍看著這個干癟老頭，很容易想象，他的能力，絕非藍(lán)先生可比。而贏下藍(lán)先生，本就是自己的極限，況且昨天和藍(lán)先生比試的時候，自己的壓箱底的技術(shù)已經(jīng)被干癟老頭看了個清清楚楚，所以，這個局，可謂是十死無生。
所以，蕭為劍決定暫時先緩一緩和干癟老頭拼斗骰子的事情。
于是，蕭為劍繼續(xù)提問。
“那個島上那種人與人之間老死不相往來的氛圍，也是先生設(shè)計的？”蕭為劍繼續(xù)。
干癟老頭：“是。”
蕭為劍：“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干癟老頭：“萬事開頭難。關(guān)鍵是第一批來的人，首先要讓他們養(yǎng)成老死不相往來的習(xí)慣，后面來的人，也就跟著這樣學(xué)了。至于第一批人嘛，都是我安排的，所以很容易做到，然后送去一個外面的人，等他變成一個孤家寡人，再送第二個。”
蕭為劍感覺毛骨悚然，這都行？這種辦法都能想到？這個干癟老頭，腦子里一天到晚到底在琢磨什么？
蕭為劍：“島上三百人，他們?yōu)槭裁床唤M織合力反抗呢？”
干癟老頭淺笑：“你終于問到了關(guān)鍵?！?p> 蕭為劍喝了一口茶水，等待下文。
干癟老頭：“首先，那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氛圍，就是防止他們合力反抗的一個最重要的設(shè)計。第二，懲罰的最好的方式，是剝奪希望。但又不能徹底剝奪，人要活下去，還是要靠希望，所以我設(shè)計了造船出海這個虛無縹緲的希望，把他們吊住。第三，我把島上的暗樁全部都粉飾成為受害人，這樣他們就算組織合力反抗，反抗誰呢？根本找不到反抗目標(biāo)啊。第四，我給島上設(shè)計了一些公平原則，比如玩骰子贏的人，次日可以不用去打魚，但頂多一天隔一天不去，不能一直不去。再比如人人可以吃飽飯等等。有這四點，那個島已經(jīng)平穩(wěn)運行了十幾年。當(dāng)然，這個機制也不是一下子設(shè)計出來的，而是經(jīng)過幾年的摸索，才最終定型。”
說到此處，干癟老頭面露得意之色。
蕭為劍則感覺毛骨悚然，覺得自己以前對“處心積慮”這四個字沒有理解透。這還勾起了蕭為劍關(guān)于師爺杜才子的回憶，恐怕師爺碰到干癟老頭，要把自己“車軸”的外號拱手相讓了吧。
蕭為劍：“島上只有錢掌柜一個暗樁？”
干癟老頭：“當(dāng)然不止錢掌柜一個。不過他們彼此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p> 蕭為劍：“其他暗樁是……？”
干癟老頭：“別著急，慢慢來，我還是先說說這個錢掌柜吧，真是個人才啊。比如，我讓他收集平時多余的食物，防止島上的人在非常時期挨餓，他不但辦到了，而且還從中漁利，收集了不少別人的傳家寶，真是人才啊?！?p> 說到此處，干癟老頭面露欣賞之色，淺啜了一口紅茶。
蕭為劍知道干癟老頭還沒有說完，跟隨干癟老頭淺啜一口紅茶，耐心等待下文。
干癟老頭：“你和錢掌柜比過骰子，覺得他水平如何？”
蕭為劍：“當(dāng)時我心急，沒等他把絕技使出來。我估計，和黃先生在同一水準(zhǔn)，客觀的說，比黃先生要差一些?！?p> 干癟老頭點頭：“好眼力，確實如此。但這也是個麻煩事，如何把他吊住，是費了我一番心思的。首先，錢掌柜喜歡錢，而骰子島，給他提供了一個賺錢的場所，而且他肯定賺了不少。第二，希望，還是希望。必須給他希望，你想想，賺了錢，最終都是為了花的，所以必須讓錢掌柜看到這個希望。我們的約定是，滿足兩個條件之中的任何一個，他都可以離島骰子島?！?p> 干癟老頭開始慢慢吞吞的倒茶。
蕭為劍以問代催：“哪兩個條件？”
干癟老頭：“第一個條件，他玩骰子贏過我。第二個條件，他給我篩選的人贏過我。只要滿足任意一條，他都可以離開骰子島，過他想過的生活?！?p> 蕭為劍：“滿足任意一條，都不是那么容易的?！?p> 干癟老頭：“錢掌柜練骰子，應(yīng)該練的很勤吧？”
蕭為劍回憶起錢掌柜那雙白凈的手，回答：“應(yīng)該是的?！?p> 干癟老頭：“嗯，只要他心存希望就好。雖然這種’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覺’只是錯覺?！?p> 蕭為劍：“錢掌柜是個上進(jìn)的人?？上В@個希望確實太渺茫了?！?p> 干癟老頭淺笑：“你以為我想放他走？”
蕭為劍繼續(xù)喝茶，干癟老頭肯定還沒有說完。
干癟老頭：“錢掌柜還有一個作用是，為銀子島和樂子島提供資源，比如生火之類用的小型木材，比如咸魚，比如食鹽。錢掌柜有一條漁船，你看到了吧？”
蕭為劍不能否認(rèn)。
干癟老頭：“平時，每天都是錢掌柜的小二駕駛著錢掌柜的船，出去打魚。但每個月會有幾天，駕駛這條漁船出海的不是小二，出海的目的，也不是打魚，而是給銀子島和樂子島送貨。但這條船每天來來去去，島上的人司空見慣，也就不會懷疑?！?p> 蕭為劍嘆息，這一點，他也思考過，似乎骰子島上的魚吃不完、砍的木頭有點多、鹽也生產(chǎn)的太多了，但由于當(dāng)時不知道銀子島和樂子島的存在，就沒有深究。這個設(shè)計，實在是太驚人了。
而錢掌柜所說的每到做重要的事情、有趣的事情的時候，總要先麻翻小二，這個重要的事情，顯然包括送貨。
干癟老頭：“至于情感寄托嘛，錢掌柜特殊的癖好，在這個有三百多個男人的島上，發(fā)展一兩個，應(yīng)該不是難事?！?p> 蕭為劍馬上回憶起了錢掌柜隔壁當(dāng)鋪掌柜那陰陽怪氣的模樣，感覺胃寒，馬上又喝下一大口熱茶對沖這種感覺。
“其他暗樁，是哪幾位？”蕭為劍提示。
干癟老頭：“兩個船頭?！?p> 蕭為劍瞬間明白了干癟老頭的藍(lán)圖，如果兩個船頭是他的人，事實上島上的人“造船回家”的念頭，僅僅是一種心靈上的慰藉，永遠(yuǎn)無法實現(xiàn)。
蕭為劍苦笑。
干癟老頭淺笑：“看樣子，你已經(jīng)明白了我的計劃。這實在是太有效了，盡管骰子島上的人過的生活麻木不堪，只能用玩骰子給生活增添的那一點點不確定性作為短期希望，以造船回家這個虛無縹緲的希望作為長遠(yuǎn)希望，但這個系統(tǒng)，確實運作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