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夜清任憑蘇止打量猜測。
要么蘇止去搬救兵來,要么就兩個人再打過,只要他不怕將魔修引來。
她一個光腳的,總沒那么多顧忌。
蘇止沉吟片刻,心道既然已經(jīng)認(rèn)定鳳焱之息就在趙夜清手中,也不急在這一時,他回去稟報(bào)師尊,再來定奪。
不過也不能讓她跑了。
他看一眼猥瑣的袁不住,心里已經(jīng)有了盤算。
“袁前輩,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p> 袁不住連忙道:“好說好說,我袁某人最是公道,做生意更不用說,童叟無欺,你是蘇星河的弟子,我算你便宜點(diǎn)?!?p> 蘇止讓云苗拿靈石,道:“前輩幫我盯著她,不管她去哪里,干什么,哪怕是洗澡您也幫我盯住了,不要跑了她,如有異樣,可以捏碎玉簡聯(lián)系我?!?p> 趙夜清冷哼一聲,并不放在心上,誰能跟的住她,只要有機(jī)會,她隨時能逃脫。
既然蘇止不打算在這里殺她,那她就先走了。
“南靜,我們走?!?p> 南靜點(diǎn)頭,一把背起趙夜清,飛奔離開,往萬佛宗去。
蘇止看一眼站在原地沒動的袁不住,皺眉道:“袁前輩不跟上嗎?”
袁不住道:“放心,前面是萬佛宗的地盤,普陀城有幾間茅房我都一清二楚,她就是跑到石頭縫里,我都能找出來,只是這十塊靈石嘛......跟我冒的這風(fēng)險恐怕不相當(dāng)啊?!?p> 他說的也不全是假話,這趙夜清一個筑基修為,能讓蘇止受傷,已經(jīng)十分了得,再加上不說話,但是眼睛沒有停過,一直在仔細(xì)觀察四周的南靜,實(shí)在不簡單。
蘇止知道他想干什么,看一眼云苗,點(diǎn)頭示意。
云苗又從靈戒里取出十塊靈石給袁不住。
袁不住這才接了,道:“成,你將玉簡給我吧,不過我也不能跟他一輩子,你得給個期限吧。”
蘇止道:“一個月為期。”
袁不住道:“一言為定,中途要是我見了什么異樣,就聯(lián)系你。”
他將靈石裝好,盤算著一塊靈石能買十壇上好的桂酒,不錯,是樁不錯的買賣,和蘇止告辭,往趙夜清離開的方向奔去。
而蘇止和云苗則重新橫穿長右山,借道礦道回天乾宗,只是沒了鳳焱之息震懾,又要出現(xiàn)不少波折。
而此時的趙夜清,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南靜緊張的背著趙夜清,步步后退,足足退了十步,才停下腳步。
夜晚的威懾退去,引出了藏在長右山的蠱雕群。
樹木下,足足有十頭之多,它們從溪水邊包抄過來,黑色的眼睛發(fā)亮的看著趙夜清兩人,頭如雕,身似虎豹,每一只都半人高。
領(lǐng)頭的雄雕發(fā)出嬰兒哭嚎般高亢的聲音,這聲音越來越高,所有蠱雕都呼號起來,饑餓的聲音折磨人的神經(jīng)。
蠱雕只吃肉,夜里沒有尋覓到一丁點(diǎn)食物的它們,絕不會放過趙夜清和南靜這兩個大號的食物。
樹梢上,盤旋著一群烏鴉,等著撿食一點(diǎn)腐肉。
南靜慢慢將趙夜清放下,在她手心寫了一個“東”字。
讓趙夜清往東跑。
趙夜清點(diǎn)頭,就在蠱雕群發(fā)出進(jìn)攻的信號,領(lǐng)頭的蠱雕厲聲尖叫,趙夜清和南靜拔腿就跑。
南靜拉著趙夜清的手,跑出了殘影,在密林中專門挑草木有踩踏痕跡的地方跑。
打不贏,就把場面變的更加混亂。
妖族有個致命的缺點(diǎn),就是臣服于天性血液和力量,在還沒有生出靈智之前,它們的腦子大概只有花生米大小,裝不下那么多的陰謀詭計(jì)。
哪怕是天生有靈的妖族,也思考不了太多的東西。
因?yàn)樗鼈儾恍枰伎?,?qiáng)大的妖獸,只需要安靜佇立,就能毀滅一座城池。
樹影落到他們身后,張牙舞爪的刮花了他們兩個的臉,血腥味引來了更多食肉的妖獸,一小半的長右山都呱噪起來,喧鬧的變成了一場混戰(zhàn)。
趙夜清回頭看一眼,自己身后還追著四匹灰狼,骨雕因?yàn)殄榈某霈F(xiàn),而倉惶逃命。
再跑快一點(diǎn)!
就在此時,灰狼忽然停了下來,瑟瑟發(fā)抖的開始奔逃,即將到嘴的食物也沒了興趣,因?yàn)樗劳龅奈kU即將到來。
南靜一把拽住趙夜清,驚道:“快跑,是蜚!”
倒霉,真是太倒霉了。
趙夜清心頭大震,暗道一聲自己怎么忘了,蜚是永遠(yuǎn)跟隨夫諸的,夫諸所到之處,不久之后就會有蜚緊隨其后,帶來瘟疫。
凡是站在蜚周圍一里之內(nèi)的東西,全部都會化作爛泥。
山中發(fā)出一聲震天的吼聲,如同牛叫。
所有妖獸都安靜下來,藏到了蜚看不到的地方。
蜚邁著足以撼動長右山的步伐,沉重的從遠(yuǎn)處走來。
渾身上下籠罩著一道灰蒙蒙的臭氣,身形很像莽牛,可只有一只眼睛,尾巴在身后掃來掃去,如同蛇尾。
它腳步所到之處,溪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竭,地上草木迅速失去生機(jī),枯萎凋零,來不及逃跑的妖獸如同糞土,融入了淤泥之中。
行水則竭,行草則死,見天下大疫。
蜚僅有的一只眼睛也帶著魔力,讓人無法動彈。
這才是死亡來臨的陰影,蘇止算什么,魔修又算什么,就連他們見了就得跑路的蠱雕,在蜚面前也是一灘爛泥。
快要走近了。
趙夜清看一眼南靜,連遺言都不知道要交代給誰了。
賭一把。
她閉上眼睛,打開靈竅,將好不容易才包裹住鳳焱之息的靈氣散去。
頃刻之間,魔氣沖天而起,整個長右山一片死寂,趙夜清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兩眼發(fā)黑,整個人都像灰塵一般,要散在風(fēng)中了。
這身體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她的意識被壓縮到了靈臺很小的地方,而鳳焱之息在啃咬她的靈魂。
她意識不到自己的眼睛一片通紅,手中的劍刺向了南靜。
殺意,滿滿都是殺意。
是一股無法壓制的戾氣。
可恨,可惱,殺不盡的無恥庸人!
南靜一動不動,既不敢打暈她斷掉這一線生機(jī),也不敢逃跑將蜚引來。
劍遞到南靜心口,趙夜清卻停住了手,她指節(jié)發(fā)青,死死撐著最后一點(diǎn)清明。
誰都可以,南靜不行。
她努力睜大眼睛,看著蜚停下,改變了方向。
然后眼前一黑,所有的意識都被侵占,再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