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坑蒙

　　為了這男的一張好看點的臉，齊多嘴邊勉強掛上了二分友好笑容。

　　沒辦法，肚子餓，開心不起來。

　　“賣廢品明天請早就行，大半夜的來敲門，是你家紙里的妖精趕著投胎轉(zhuǎn)世成人嫁給你嗎？”

　　說完齊多靠在門框上，等人說話。

　　可是穿得人模狗樣的來訪者半天沒說出話來，齊多尋思是不是自己說話過了點，于是收斂了些，繼續(xù)問，“不賣廢紙？那是借醬油的？借鹽的？借……錢的？和你說，借錢免談，十元八塊我都不會借的?！?p>　　齊多被這種穿的板板正正的人騙過錢，說是沒錢吃飯沒錢回家，轉(zhuǎn)頭拿著錢就換地方接著乞討，真窩心。

　　她一臉問號地瞅著人，手已經(jīng)偷摸的摸到了門把手上，準(zhǔn)備隨時隨地關(guān)門送客。

　　男人忽然一口氣吐出來，“抱歉，跑急了。”手一把握上齊多躍躍欲試要關(guān)上的門框，成功把齊多的視線吸引到了他上臂的肱二頭肌上，雖然是掩蓋在淋了雨的白襯衫下，線條流暢度還是很明顯的。

　　齊多往外面看了一眼，原來下雨了，幸好她在廢品站那兒提前搭了棚子。

　　“所以，什么事？”齊多眨巴眨巴眼，本著不看白不看的原則，順著對方肱二頭肌的線條，看到男人的胸膛又看到窄腰，忽然意識到再往下看有點不禮貌，立刻抬起頭看人英俊異常的眉眼，捻了個最能掩飾此刻剛才猥瑣心境的爺們笑容，挑挑眉頭開口，“要是賣身，價格便宜點，姐可以考慮考慮?！?p>　　陸九閑就這么被定義成了不良行業(yè)從業(yè)者，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冷冰冰地問，“你是齊多多？城市花園的廢紙是不是你收？”

　　齊多一愣，警鐘大作：是來找茬的。

　　“哥們，我是齊多，咱倆不熟你不用把名字叫得那么可愛。另外，銀貨兩訖，沒有你這么上門后找的啊，沒其他事兒我還得吃飯，慢走不送?！?p>　　陸九閑攔住了她，“等等，我一份合同今天早晨被你收走了，這個你必須幫我找到！”

　　齊多挑挑眉，“必須？”

　　果然，桃花運都是假的。

　　必須，絕對是齊多最不愛聽的詞兒之一。

　　天庭有太多必須了。

　　你是妖，必須忍住殺生念頭才能修煉成仙。

　　你是妖，食素一萬七千九百九十九年的妖，不能一朝放棄所有功德，必須修回來。

　　你是妖，即將成仙的妖，必須以天上蒼生為己任。

　　你是妖，人族興盛，你散些功德給他們，換回來的更多。

　　憑什么。

　　“誰愛幫誰幫，我不稀罕?！?p>　　齊多摔門就要回屋里，突然一大塊粉紅色在她的視線范圍內(nèi)，正確說是視線正中，非常引人注目。

　　非常！

　　齊多揚手接過粉紅色鈔票，往懷里一揣，也沒管那個男人順著她揣錢的手看向自己胸部的視線，狠狠拍了拍男人肩膀，“兄弟，你看看你，不爽快?！?p>　　齊多手抵著對方胸口把人往外推出一步，回身鎖門的同時問，“兄弟，叫什么名兒？以后有事兒盡管吱聲，齊多，哦，你喜歡叫齊多多是吧，那就齊多多，齊多多我交定你這個朋友了?！?p>　　陸九閑不咸不淡地回答，“陸九閑。廢紙放在哪兒，能找到嗎？”

　　齊多鎖了門，把鑰匙又揣進了胸口，惹得陸九閑不禁又看了她一眼，齊多捕捉到他的視線，臉上綻放開一個極燦爛的笑容，一條胳膊忽地往上一掄，直接把人脖子壓在胳膊肘下，一手拍拍自己胸口。

　　“家財萬貫在心中?！?p>　　陸九閑，“……”

　　他閉了閉眼說，“城市花園的門衛(wèi)秦叔你認識吧，他說齊多多是好孩子，溫柔賢淑?！?p>　　溫柔賢淑上他咬字特別重。

　　齊多臉上放光，“大叔真好，下次給他帶好吃的?！?p>　　陸九閑，“……”

　　“走吧?！?p>　　陸九閑就這么一臉凝重地被挾持了兩里路，來到一個比剛才齊多住處還要破上三分的小破房子，一陣風(fēng)就要倒了的德行，偏偏門上居然還掛了一把鎖。

　　陸九閑說，“浪費一把鎖?！?p>　　齊多邊開門邊說，“不浪費，撿的。是你自己找還是我和你一起找？”

　　陸九閑沒說話，盯著鎖看了會兒才疲憊地擺擺手，“不用了，我自己找。”

　　齊多失望地嘆口氣，打開了小破房的門。

　　“喏，昨天收的廢紙都在這兒了?！?p>　　陸九閑指指眼前那座小山，“現(xiàn)在是十九世紀(jì)八十年代？我好像看到了垃圾成堆堆放，臭氣熏天的廢品收購站?！?p>　　齊多搖搖頭，“氣味是看不到的?！?p>　　陸九閑，“謝謝語文指導(dǎo)。”

　　他瞪著眼擼起襯衫袖子決定不多說話，問齊多，“你找怎么收費？”

　　齊多摳著指甲蓋，滿臉無所謂的估算，“早晨收的廢紙，到現(xiàn)在時間有點長了，價錢肯定是貴點，不過看你這么帥就給打個折扣了，300塊。”

　　陸九閑二話沒說，從兜里掏出一沓錢，數(shù)出三張往旁邊一擺，等著齊多收。

　　齊·缺錢·貪吃·鞋該換了·多，的視線立刻瞄上那一摞錢，心里快速從厚度上估算出大概范圍，3000塊左右，見面分一半，這可是一點也不能少。

　　她無辜地眨眨眼，說話來個大喘氣，“300塊一個時間段，我算算啊，從早晨到現(xiàn)在半夜十一點，算四個時間段吧，現(xiàn)在這大半夜的，我一個弱女子加班，看你長得帥再算雙倍加班費，一共是……我算術(shù)不好，是……”

　　陸九閑有點心急如焚。

　　“1500，”冤大頭二話沒說，數(shù)錢給人，指著“小山”問，“要找到什么時候？”

　　齊多數(shù)了數(shù)錢，一張不差，聽到人問題朝他眨了下左眼，很俏皮的一笑，“一分鐘，等我?！?p>　　一分鐘后，合同砸在了陸九閑手上，除此之外他看到的還有揚長而去的齊騙子。

　　雖然他不差錢，但是這么被人玩，心里真不痛快。

　　不過好在合同到手了，被騙，就被騙吧，誰讓他不相信人收破爛的職業(yè)素質(zhì)呢。

　　齊多當(dāng)晚做了個好夢，夢到了初次吃到的香噴噴雞腿，還有——

　　那，幾，位，老，神，仙！

　　操！是噩夢！

　　齊多寧可不做美夢，也強行鎖了自己夢境，把老神仙們往旁邊一丟，迷迷糊糊睡了一夜。

　　第二天，三老頭一個不缺的排排站在她的床邊，六雙眼睛直勾勾看著。

　　齊多一睜眼就嚇了個激靈，還好她已經(jīng)被嚇習(xí)慣了，揉著眉頭帶點昨天被雨淋了凍感冒的鼻音哼哼唧唧開口，“我付出了勞動，那兩千塊錢是勞動所得?！?p>　　為首的老神仙搖頭道，“你這是坑蒙拐騙。”

　　第二位老神仙繼續(xù)說，“可以留下500?！?p>　　第三位老神仙很貼心，“寫道歉信，我替你送?！?p>　　齊多揚手就把枕頭扔出去了，“滾啊！”

　　走之前老神仙問她最近共情還難受嗎？

　　齊多撈過另一個枕頭按在腦袋上，“難受能給關(guān)了嗎？”

　　老神仙笑了，“嘿嘿，不能?！?p>　　“那你說你——”

　　“不得說臟話。”

　　齊多把第二個枕頭也扔向老神仙，她爬起來，屋子里空蕩蕩的，已經(jīng)醒了，就起床吧。

　　她洗了把臉，回憶起剛?cè)敕查g時的共情，臉立刻黑了，誰能想到一只老母雞對兩個雞蛋的情感能那么深呢，足足用了她七天消化完全。

　　沒錯，齊多不能傷害生靈，否則就會共情，感知到對方的喜怒哀樂。